苏宁这边倒相安无事,但苏府却是如白沐煮的清水一样沸腾。
苏安亭脸色铁青,坐在老夫人的下首,愤怒的责骂道:“这就是你说的让我放心的寿宴?”
“老爷息怒,妾身也没有想到……”大夫人立刻跪下来,委屈的说道。
“没有想到……没有想到整个南城的人都会知道我苏府家风败坏,主母狠辣虐待庶女是吗!”苏安亭重重的拍着手边的茶桌,“砰”的声音响亮,整个厅堂里没有一丝声音。“你治理后宅我从不插手,你倒好,愈发的蛇蝎心肠不可理喻!罚苏简禁室面壁也就罢了,竟然还私自动手折虐,你可还有半点作为主母的仁爱!”
“老爷,我没有……”大夫人立刻摇了摇头,辩解道:“妾身是将苏简关入禁室,但妾身并没有……”
“住口!”苏安亭怒吼,“还想狡辩!来人啊!将大夫人带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踏出庭院半步!”
“老爷!”大夫人连求情的机会都没有,便立刻被孔武有力的婆子带了下去。
众人看着被罚禁足的大夫人,却是各怀心思。而大夫人所生的女儿苏鸯却是吓得惨无人色,一个字都不敢吭声。一直看完全过程的老夫人,终于开了口:“芜月,大小姐去哪儿了?怎么没见她?”
站在七夫人一旁的芜月立刻走至中间,跪着回答道:“回老夫人,大小姐特意去请大夫了。”
“请大夫?”老夫人眯了眯眼,质疑的问道:“请寻常为苏府诊脉的大夫就行,宁儿为什么亲自去请?”
“老夫人,大小姐看了四小姐的病情之后,深觉请寻常大夫怕是不妥,而南城有名的楼大夫又脾气古怪,不肯随意来,因此叫人备了车,亲自去了。”芜月如实说道。
“那为何还不回来?”苏安亭看了已经完全陷入黑幕的天,立刻问道。
“这……奴婢真的不知道,还请老爷派人去看看吧。”芜月也正着急,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正当芜月着急,下面就有下人来报:“老爷,大小姐回来了。”
看着被抬回来的苏宁,老夫人心都纠起来了。老夫人十分疼爱苏宁,连苏安亭的长子苏焱都比不过。“大小姐这是怎么了!”苏宁受伤,老夫人自然是愤怒的,这是寿宴被搅乱都不曾有的愤怒。
“老夫人,”苏宁轻声解释道,“本来宁儿是没事的,刚到郊外,马车下的马就不知怎的发起狂来了,将我甩出了马车。”
“那为何没有人来报备?”苏安亭焦急的问。
“没有人吗?”苏宁不解,“当时我吩咐车夫回苏府告诉刘管事,让他派马车来的,我等了许久也曾见马车的踪影,幸亏遇到一位公子将我送回苏府。”说些,将白沐和青峰二人引进来介绍道:“这个白沐公子和青峰公子。”
白沐遥遥躬身以示礼貌。
“白沐公子?”苏安亭打量着厅下的公子,激动的说道:“可是那位声震皊京的白沐白医圣?”
医圣?苏宁满脸不解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刚想开口提醒,却听到白沐回答道:“正是不才,苏侯爷过奖了。”
苏宁一脸诧异的看着身旁温润如玉的公子,她本以为是某位世家公子,却不曾想到白沐竟有这样一层身份。
白沐的到来使苏安亭很自然的遗忘了苏简一事,看着苏安亭竭力的与白沐套近乎,苏宁轻轻嘤咛了一声。
“小姐,可是哪里不适?”芜月立刻关心的问道。
“宁儿从马车上摔落,身子自然不舒服,还不快扶着大小姐去休息!”老夫人着急的说道。
“老夫人,不知四妹可有请大夫?”苏宁借机问道。
这一问,正在聊天的苏安亭尴尬起来。忙着处理寿宴和遮丑的事情,完全忘记了苏简的存在,哪里还会想到给她请大夫。
苏宁看着神色有些尴尬的苏安亭,心底冷笑,朝白沐说道:“白沐公子,可否请你为舍妹医治呢?”
白沐自然不会拒绝,拜别苏安亭后,便跟随着下人走向苏简的住处。
湘灵院
梁雪已经醒来,正照顾着苏简。自苏简从禁室出来,老夫人便立刻下令,将苏简移居湘灵院。苏简昏死在禁室已经成为南城上流圈子的笑谈,若被人知道所住之处破烂不堪,苏府当真就不要这个脸了。
梁雪将手帕放在铜盆中,转身问站在一旁的婢女,“为何大夫还不来?”
那婢女神色傲慢,只是微微福身说道:“大小姐已经去请了,三夫人稍安勿躁。”
梁雪冷哼一声,“请大夫需要三个时辰吗?”
“三夫人,奴婢不清楚。”
看着婢女不冷不热的态度,梁雪也懒得和她置气,预备去看看苏宁是否回来。
刚打开门,却惊讶的瞧见院内站在的白沐。梁雪还未反应过来,白沐却已先出声:“姑……”
梁雪心下一颤,立刻打断白沐,询问他身边的婢女道:“这位公子是谁?”
“回三夫人,是大小姐带回来的白沐医师。”婢女随意的回答道。
“有劳白沐医师了。”梁雪礼貌的行了礼。
白沐微微点头示意,便进了房间。
“你先下去吧。”梁雪吩咐道。那婢女早已不耐,若不是迫于老夫人的命令,她定然不会乖乖待在湘灵院。一得令,婢女便立刻退了下去。
“姑姑!”白沐诧异的看着梁雪,问道:“你怎么会在苏府?”
梁雪却不是顾不得叙旧,紧紧抓住白沐的衣袖,哀求道:“沐儿,姑姑求求你,救救她……救救她,苏简她要扛不住了!”
白沐这才注意到床榻上躺着的孩子。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梁雪,点了点头。他开始搭上苏简的脉搏,仔细检查一番过后,便问道:“这个孩子是怎么中毒的?”
“她被罚关入苏府的一间密室,关了几个时辰之后就是这番模样了。”梁雪回答道。
密室?白沐皱了眉,思虑良久才说道:“这个孩子中的毒比较罕见,暂时不能完全分辨出她体内的毒素。我能否去那密室看一看?”
梁雪立刻摇了摇头,说道:“苏安亭对禁室异常看中,苏简一出事他便立刻派人封锁,现在连苍蝇都飞不进去,更别提你了。”
就在这时,苏宁坐着软轿来了。
“宁儿,你这是怎么了?”梁雪一阵惊呼,立刻检查了一下苏宁的身体。
“不碍事的,不小心从马车上摔下来了。”苏宁宽慰道,随后说:“三夫人,我有话要对你说。”
白沐随即说道,“苏小姐可否给我派些下人使唤?”
芜月快速的唤了几位下人,白沐开始医治苏简。而梁雪与苏宁却到了另一间厢房中。
“三夫人可知大夫人被父亲禁足了?”
“知道。”梁雪点点头,“若当真因为大夫人对苏简私自动手而罚她,我倒有些不信,这怎么看,都有些欲盖弥彰。况且若大夫人真的动了手,为保全面子,断不会让旁人看到伤口,而且简儿的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只是中毒而已。”
苏宁听闻中毒二字,手微微抖了一下,说道:“三夫人说对了,大夫人的确什么都没做,是父亲故意在掩饰罢了。那禁室,确实另有蹊跷。”
似乎牵扯了很悲伤的事情或者人,苏宁的神色有些凝重,她慢慢的说道:“苏简中的毒全部源于禁室,那禁室看起来稀松平常,可却另有机关。只要跪在禁室供奉的佛像前,触碰到供布,就会引发机关,进入一个暗室,真正意义上的禁室中。”
苏宁语气抖了起来,显然对暗室里的东西十分畏惧。“那暗室里有一具水晶棺木,棺木里浸泡着一具女尸。那是一具非常貌美的女尸,而女尸完全浸泡在药水之中,女尸不知摆放了多久,直到现在仍栩栩如生。当初我母亲重病,就是触碰到了那棺木里的药水,那药水毒性猛烈,就算我舅舅当年秘密潜入禁室里取了一瓶药水拿来化验,却仍旧救不了我母亲。”说到这里,苏宁眼眸已经泛起点点泪光,那晶莹的泪光在她的眼底闪烁,熠熠生辉。
“三夫人,我舅舅曾告诫过我,禁室乃苏府重地,那具女尸身份神秘,事关重大,万不可轻易透露。这是舅舅取出来的药水,想必对简儿有所帮助。”苏宁从袖中取出一个青瓷瓶,递给梁雪。
“宁儿,你的这份恩情,苏简一定会牢记于心的。”梁雪诚挚的说。
苏宁只是笑笑,“不早了,三夫人还是赶快将药水交给白公子吧,我也不能继续就在这里了,老夫人……会起疑的。”
梁雪唤人将苏宁扶上软轿,等到两人出来时,苏简正浸泡在药水之中。
目送苏宁远去,梁雪立即将药水交给了白沐。“据我所知,苏简中毒全然是因为她在禁室中触碰到了一种泡着尸体的液体。我给你的,就是取出来的液体。”
白沐看着手中的瓷瓶,倒是了然笑了,“如此一来倒省了许多事,那孩子也能及时得到诊治了。”
“希望如此吧。”梁雪重重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