羚京皇宫
西淳与西泠从皇后宫中请安出来,便朝着寿和宫行去。近来战事纷争,西淳身为大皇子,事务也甚是忙碌。只见西淳俊秀的面庞面色憔悴,看来是整日没有休息好。
两人到了寿和宫门口,正好苏宁的歩辇也停了下来。芜月扶着苏宁,静静地看在外门与两位皇子对视。
西淳立刻恭敬的行礼道:“宁妃娘娘。”
然而西泠,目光很是轻浮,毫不遮掩的将苏宁通体打量了个遍,道:“宁妃娘娘好手段,这爬床的功夫真是比那些妓子还要好上几分。”
苏宁脸色一白,西淳立刻瞪了西泠一眼,忙道:“宁妃娘娘莫怪,西泠口无遮拦惯了。”
此时,西奉孑身边的小太监出来的传话:“宁妃娘娘、二位皇子,陛下传你们进去。”
苏宁微微朝西淳点了点头,没有理会西泠,跟着小太监走进了大殿。西淳瞪着西泠暗暗道:“上次父皇的责罚还不够吗?此事万不要在宫中提起,免得惹祸上身。”
西泠毫不在乎的别过头去,道:“轮不到你来管教我。”
“你若是不听,不止是我、连母后也护不了你。”西淳冷冷说道,便进了大殿。
苏宁已经在西奉孑身边服侍,素手细细研着墨,眉目如画,宁静优雅。
“父皇,近来白城屡遭侵犯,东阳国未免有些欺人太甚,父皇可要出兵?”
西淳话音刚落,西泠便施施然走了进来。苏宁收下手中研着的磨,福身道:“陛下,后宫不宜参政,臣妾先退下了。”
西奉孑一把抓住苏宁的手,将方墨放在苏宁手中,道:“无妨,宁儿在朕身边,很好。”
苏宁一怔,不再推脱,继续研起墨来。方墨在砚中一圈一圈的划着,黑色的墨汁一点点渗透出来,西淳与西奉孑的谈话在苏宁耳中也模糊起来。
“千明堂弟少年将才,此番一同去最合适不过了。”西泠提议道。
“那个病秧子,不是才好吗,西凉王爷疼的不得了了,肯轻易答应吗?”西泠冷笑着反驳道。
西淳皱着眉说道:“千明已经病愈了,此番权当做历练,统帅的还有骠骑大将军。千明本就是父皇亲封的少将军,现在去白城有什么不妥吗?”
“既然都有骠骑大将军去摆平了,真不知道还派西千明过去有何用。”西冷讥讽的说道。
“够了!”西奉孑冷冷喝道。在一旁研墨的苏宁一惊,浓黑的墨汁便沾到洁白的手指上。苏宁默默看了一眼西奉孑的脸色,自打提起西凉王府,西奉孑的脸色可不太好。
“即刻传令下去,淳儿你与千明一道去白城,平叛战乱。”西奉孑决断道。
西淳甚是满意这个结果,立刻领命。他自听到白城战乱,便想请旨前往白城。东阳国逼人太甚,三年前战败于皊煌,签订了和平协议。谁知太平不多久,便乘其不备想要攻下白城,自南而下,一举占领皊煌重要的枢纽城池之一——南城。可是白城身处边境线上,自东阳侵犯后,军事防备便比旁的城池要强大的多。因此东阳想要轻易攻下白城也并不容易。然而,东阳此次武力充足,白城三万人的兵力若要久扛,自然撑不长久。因而此次虽骠骑大将军出征,携援军数万自北而下,必要杀得东阳人片甲不留。
西淳领了旨意,便立刻退下,西泠也跟着西淳身后走出来。西泠看着西淳急匆匆的背影,讥笑道:“皇兄,母后最是宝贝你了。此番去白城,可千万别回不来了。”
西淳眼角抽动了一下,回头看着自己的亲弟弟。本是极出色的容貌,可却硬生生要挂上痞气十足、顽劣不堪的神色。西淳无奈的叹了叹,道:“我不在羚京,你好好照顾母后,不要惹是生非了。”
“她是皇后,中宫之主,有谁能给她气受。我看她好的很,不需要我的照顾。”西泠撇了撇嘴说道。
西淳神色复杂,深深地看了西泠一眼,不再多言,转身离开。
西奉孑握住苏宁染了墨汁的手指,用手帕细细擦拭着。苏宁想要抽回,可是西奉孑看是轻柔,实则力道很大,苏宁根本动不得。
“陛下,臣妾自己来就可以了。”苏宁淡淡道。
西奉孑抬眼看着苏宁,问道:“宁儿觉得西凉王爷如何?”
苏宁一愣,缓缓道:“西凉王爷英俊潇洒,是陛下的得力助手、左膀右臂,是国家的栋梁。”
“那么朕是离了他便不行了是吗?”
苏宁大惊,连忙跪下,说道:“陛下英明神武,知人善用,皊煌国泰民安都是陛下治理有方,何曾有这般说法?”
西奉孑笑着扶起苏宁,书卷般秀气的脸庞一派温润平和,他说道:“可是这皇位,若当年没有他西奉先的倾力相助,便不是朕的。”
“陛下!”苏宁看着西奉孑,唤住后,却不知该说什么阻止。苏宁隐隐感受到,西奉孑口中的话,有着不为人知的密辛,一旦泄露出去,不止是她,整个苏家都将倾覆。
“果真只能共苦,不能同甘吗?”西奉孑淡淡叹息道,“当年那样的腥风血雨都走过来了,如今却要在这太平盛世里撕破脸皮吗?”
“宁儿,”西奉孑唤住苏宁,温柔的抚摸着苏宁绝丽的脸庞,说道:“你可知,当初朕为何将你带入宫中?”
苏宁平静地摇摇头。
“秦妃是西凉王府的人,皇后则是陈家氏族之挟,细细数来,整个皇宫中的女子,都是各大世家争先恐后塞进来的。这些年,便是睡在她们枕边,也要小心提防。”西奉孑絮絮说道:“唯有你。苏家不涉朝中斗争,便是你父亲有私心,也争不到哪儿去。而你,更是别致。朕带你入宫,唯一的私心,便是欢喜你。”
苏宁倒退了两步,震惊的看着西奉孑,不可置信的摇着头。
西奉孑当真是喜欢苏宁的。若不然,如何在西泠做出那样的事情后,依旧要封苏宁为妃。明知秦妃知道,便会泄露出去。依然要封她为妃,带入宫中,让她伴与左右。身不由己、处处受制的皇帝,太孤独了。
“宁儿,为朕生一个孩子吧。”西奉孑拥住苏宁,深情道:“若是皇子,他便是将来的太子,你便是皇后,朕的皇后。”
“陛下,废立**这样的大事,哪有这样轻易的。皇后温良贤淑,德行端庄,很好。陛下还是安心处理国政,这样的妄言,不要再提起了。”苏宁的情绪很快便缓和下来,平静的对西奉孑说道。
“你不想做皇后吗?不想与朕一起携手,看看皊煌的大好河山?”
苏宁淡然的摇了摇头,说道:“皊煌山川风光很美,陛下想看,臣妾便陪着陛下看。可是后位,不属于臣妾,臣妾也不想要。”
“那你想要什么?宁儿想要的东西,朕一定会给你。”
苏宁跪下来,恳求道:“臣妾只想要西千绯平安,小妹在西凉王府,生死难测。”
西奉孑很是疑惑,问道:“此话怎讲?”
“陛下可知西千绯的生母是谁?”
“谁?”
“是当年名震羚京,不嫁与西凉王爷便不罢休的言氏长女,言绯。”
西奉孑一震,恍惚起来。言绯的大名,他自然是听过的。后来言氏灭族,西奉先可是全力的促成者。当时言家虽然强势蛮横,可是人才辈出,西奉孑并不打算将言家这颗大树拔掉。可是西奉先那时却是硬逼着他,下令铲除了言家。这个中缘由,也只有当事人才最清楚。
“西凉王爷如何厌恶言绯,陛下定然清楚。如今言绯已死,可是作为言绯的孩子,又怎能在王府里过的安生。”苏宁说道。
“既如此,朕便赐她可随意入宫的特权,你可不用请旨便能召她进宫来陪你小住,如何?”西奉孑说道。
苏宁惊喜的看着西奉孑,连忙叩谢道:“臣妾多谢陛下。”苏宁的头紧紧叩在手背上,眼中的泪缓缓落下,打湿了手背。这一次,苏宁当真是感谢西奉孑的。西奉孑这道旨意传下去,便是西奉先想要做什么,也不敢轻举妄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