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片熟悉的环境渐渐变得陌生,周筝的脚步渐渐不再停顿了,厉若天才发现两人早已经不知身在何方了。
“这是哪儿?”他心中有着几分不安。看着近在眼前的渡头,他们是要出海么?
周筝笑而不语,从刚才买的东西里面翻来翻去,找出一套粗布衣裳,再找出几根木板,对着他说:“换上!”
“这,刚才什么时候买的。”厉若天看着眼前这一套完整的船夫打扮,他恍然了一下,刚才一路上他竟然一点都没有留意她特意去买了这些东西。
“嗯,大概早上吧,哦,不对,下午吧。衣服是好像下午买的,船杖是好像上午买的,腰带是刚才买的吧?额好像全都不对呢。。。”她还想继续回忆,厉若天脸抽搐了一下,有些后悔问这个问题了,杂乱无章的买卖能记清楚什么买了什么没买都已经很好了,更别提什么时候买的了,恐怕说到明天她都没法说清楚这些东西的来处吧。
“好了。你的呢?”厉若天捡起了地上的衣服,一件件的套上去,既然是要隐藏总不至于他换她不换吧?
“我,我也有啊。”周筝说着,又在背负着的大包包里面翻来翻去,找出了一套舞娘装。
抱着那些衣服她走进了船舱,厉若天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地上这些东西,他有些苦恼了,不会每一样东西都有用的吧。
周筝从船舱中走出,轻纱蒙面,原本披散着的青丝已经全部绾起,上身穿着一件贴身小肚兜,下身是宽大的舞裙,眉目间风情无限。
厉若天看着她这身装扮,不自觉的呼吸一窒,而后皱了皱眉,别开脸,有些烦恼的说:“你穿成这样是想要干嘛。”
轻纱微动,显然她笑了笑,身子摇曳了一下,从船上走下,玉器轩中买来的小饰品基本上全用在了她的身上,双眉之间吊着一个火红色的玉珠,脑后插了几支紫玉簪,脖子间的银链在月下发光,脚裸处挂着的脚链发出了动人的声响,在寂静的夜空中有种魅惑之感。
“上去吧。”周筝指了指船上,在那堆杂乱的东西中又翻找了一遍,找出了一堆似乎是她想要的东西,而后掏出一个火折子把原地的衣衫杂物一把火烧掉了。
看着猛烈得有几分诡异的火焰,厉若天愣了愣,问道:“为何这火,似乎有些诡异啊?”
“没有吧,只是大了点。”周筝说着踏上了船舱,轻声说着:“这样快点不是么?最起码他们找到这里的时候这些火能把该烧的都烧了,让他们不知道这些东西我是全烧了还是有所保留吧。”
“你放了油?”厉若天心中想到一种可能,却又想不起来他们曾经买过这东西。
“那是酒!”周筝说着走入了船中,快要走到船舱之时她昂头看天,漆黑一片夜空中吹来阵阵凉风:“该走了,使船吧,今天你走运了,风向不错使船应该省力不少,可是今天你也倒霉了,要下雨了,可别走进来啊,男女有别不是么?呵呵,如果怕衣服湿掉你就脱掉放进船舱中,淋一会雨吧,反正死不了。”
周筝说着笑了笑,等待着他的反应,结果他不言不语沉默了起来,她耸了耸肩:“真没劲。”
厉若天沉默了下来,把船夫的帽子压低了几分,一下下的拨弄着船杖,看着渐行渐远的火堆,他神色不明。
一环接一环,他们的路越来越偏原来是她为了躲避有可能的跟踪,路上停停顿顿买下的东西,有九成是无用的,这样杂乱无章买下的东西她竟然能分清什么已买什么没买,这一份深沉的心思让他感到几分害怕。
凤箫吟站在宫门前:“跟丢了?”
一抹黑影站在门后,轻声说道:“是的。”
“恐怕如今的她出海了吧。”凤箫吟说着。
门后的人眼睛一眯,露出几分狠色:“我去追!”
“跟丢了你就追不到了,既然给她留了这样的一个机会,要是她还让你找到恐怕我也就不用担心了。”凤箫吟说着,从腰间抽出长鞭,扭过头看向他说:“谢谢你,剩下的我去吧!你还是回去罗家吧,别做其他的事了,此时若是做绝了,她回来之际就是你灭族之时了。”
门内之人眼神一黯,双手紧握成拳,双手滴淌着鲜血,心中不甘到了极点,而后悄无声息的消失在房中。
“看来也该离开一趟了。”凤箫吟说着手中长鞭在握,闭了闭眼睛:“反正如今的他也不需要我了不是么?这算是我帮他做得最后一件事吧。”
大殿之上,罗菲菲站在一旁,怀里抱着刚出生的孩子,笑颜如花。
墨飞瀚看着沉睡的婴儿,瞬间失神:“很漂亮的孩子。”
“那是,像陛下嘛。”罗菲菲抿了抿唇,一脸幸福。
以前她总以为他不在乎自己和孩子,可是从孩子出生以来,她每天都沉溺在幸福中,这段日子快乐得让她马上去死她都愿意。
“嗯,很像。”墨飞瀚摸了摸那张小脸,温柔的笑了笑。
凤箫吟走入,看着两人的模样沉默不语。
“你这是想去那里?”墨飞瀚抬起头看着她手中的包袱问道。
“我想出宫。”凤箫吟说着。
“回凤府么?”墨飞瀚看着她握着长鞭的手青筋毕现,心中闪过一丝不安。
“不,臣最近心烦,想要出海游玩一番。”凤箫吟说着。
墨飞瀚摸着孩子的手顿了顿,而后对着罗菲菲说道:“德妃,你先行下去吧。”
“是。”罗菲菲抱着怀中的孩子,退下了大殿。
“只是如此?”墨飞瀚问道。
凤箫吟冷声说道:“当然!”
沉吟了一会,墨飞瀚叹了口气:“会回来么?”
“会!”凤箫吟说着眼神一黯,心中有几分难过:一定会回来向你请罪的。
“去吧,三个月,必须回来,否则。。。上穷碧落下黄泉,朕也一定把你找回来。”墨飞瀚摆了摆手。
闻言,凤箫眼睛有着些酸涩,三个月后正是入冬之时,数十年来的冬天,她从未离开过这个宫廷,他还挂念着她的病,哪怕她这病是心病,他也不愿她独自面对,他总是那么温柔的人,温柔到让她不愿远离。
低着头,她咬着双唇,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下三个响头,轻轻的说:“陛下要好好保重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