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周筝的那个耳光,所有的人都沉寂了下来,就连一旁端茶倒水的宫娥,都一下子愣是没回过神来。
周筝打得过于用力,手微微有些颤抖了起来,为了不露痕迹,她故意的把自己的手放置到身后,面无表情的看着凤箫吟,眉目间难掩倨傲之色。
此时此刻的两人就是在比较着各自的气势,谁都不想输,谁都不认输。
李公公跪倒在地,一直没有站起来,头低低的,由始至终都未曾理会过在场的任何人。
半响过去了,墨飞瀚反应了过来,啧笑了一下,摇着头,走到了凤箫吟的身旁,拉着她青筋毕现的手,安抚似的拍了拍:“你们的相处也未免太剑拨弩张了点,这可是宫里,你们还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连德妃慧妃也能好好相处,为什么你们就做不到呢?”
凤箫吟看到墨飞瀚走到了自己的身边,心中的愤慨也稍稍去了,只是两边脸颊肿得跟肉包子似的,不免感觉面子下不去。
仇就已经报了,周筝心中高兴了不少,一个晚上的憋屈也就没有了,其实她也并不是全为了刚才的那个耳光而生这么大气的,毕竟昨天粗使殿的话也让她感觉到不自在,一句句的威胁还言犹在耳。
“有事没事,没事我可走了啊。”经过了一天多时间,从刚才周筝打出那个耳光开始,她已经渐渐的不害怕了。
昨天粗使殿的一切确实对周筝影响很深,从哪些低下的宫人眼里,看到的绝望与哀伤,深深的刺激着她的内心中最脆弱的地方,他们也曾经是功臣之后,也曾是富户人家,如今却为奴为婢,卑贱的去活着,对于她们来说死都是一种奢望吧。
既然无法左右自己的未来,最起码左右自己的现在吧,只要活着的一天就得嚣张一天,这样轰轰烈烈的过着日子,舒服了自己委屈了别人,才是王道啊,人贱无敌,对,就是这样,忍忍让让最终结果只会窝囊的活着、没用的死去。周筝心中想着念着。
墨飞瀚听着此言,眉头皱了皱,显然也感受到了周筝的态度变化,但是到底为什么而变化了,他却怎么样都弄不明白。
听着这话的音致远,无奈的笑了起来,也没有再为她担心了,依她的为人,昨天吃亏的肯定是凤箫吟,不然今日也不会又把凤箫吟给气成这样了。
墨飞瀚拉扯了一下怒火盈腔的凤箫吟,对着时刻某算着想走的周筝说着:“郡主受封后,要举国同庆,在宫中设宴摆席,大赦天下的。郡主是不能缺席的。”
“这感情好。”周筝摆了摆手,悠游自在的说着:“那你就摆宴呗,早摆早了,我还想着家里面的那只蛐蛐呢,它可比皇上的晋封有意思多了。”
“噗!”音致远忍俊不禁,低声笑了起来,这丫头还能再阴损一点么?典型的得了便宜卖乖,拿蛐蛐和晋封大事相提并论不打紧,还说蛐蛐来得更重要。
墨飞瀚闻言没有在意周筝后面的话,只是对于她忽然改变念头,愿意受封感到很奇怪。
“郡主当真愿意受封么?从今而后郡主就是宫廷中的人,要作为天下典范的存在,所有的一切都不能随心所欲了,你当真愿意?”
“当然,如果你们能改变我的话。”周筝说着脸上扬起一抹傲色,看起来神采飞扬的样子。
墨飞瀚一直都想让周筝答应掉一切,也在她进宫前想了无数的法子来应对她的推脱,可是如今不过相隔一晚的时间,她就改变了主意,让他感觉不踏实了起来。
李公公也是宫中老人了,对于一切还是很懂得看人脸色的,听着二人的对话自然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了。
“皇上,老奴马上去准备宴会,庆贺皇上喜得皇妹。”
“嗯”墨飞瀚淡淡的点了点头,也算是给李公公的认可了。
砰砰砰~
凝笑殿中,一个个的杯子被摔到了地上。
宫娥们惶恐的跪着,身旁的一声声脆响让他们心中惧怕。
筱儿看了看德妃娘娘也就是罗菲菲,叹了口气,那里有被子碎片她就去一块块的捡起来,她一边捡德妃一边扔,两人就怎样过了一会。
“娘娘,这杯子破了不打紧,您莫恼,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扔累了的德妃,有些气喘吁吁了起来,手中还拿着一个月牙色的茶杯高高举起,宽大的袖袍染上了点点的水迹。
听到了筱儿的劝慰,她心中悲愤不已,哇的一下就哭了起来。
筱儿看到她这般模样,对着身旁的宫娥使了使眼色,让她去外面看守者。
一些宫娥吓得一愣一愣的,只有翠儿还神色淡然着,想当然的就出去了。
“他,她,她、、、”德妃哭着哽咽着想说话,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奴婢知道,娘娘的苦奴婢明白,先缓过气来吧,娘娘,不要太伤心了。”筱儿拍了拍罗菲菲的后背,为她顺了顺气。
半个时辰前李公公就来通报了罗三千封为郡主的事情,还说要各位娘娘去给新晋郡主见见。
呸,筱儿心中暗想,就她也配让娘娘去见她,真是瞎了他们的狗眼了。
“我就知道,他一直都没有放弃,哪怕我再努力,他也不会有任何的感动,他要的根本不是我。”德妃擦了擦眼泪,哭得伤心欲绝。
筱儿看了看眼前的女子,妆容已经花了,脸上的脂粉弄得一身都是,各种狼狈,也难怪她不及慧妃受宠,孩子心性太大了,哭闹随意,这样的人如果不是极尽宠爱就是备受冷落,她并无荣宠,却能坐上三妃之一的宝座已经是奇迹一般的事实了。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这些年跟随在德妃的身旁,也知道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想当然也看得出来皇上并不是那么喜欢德妃娘娘,反倒是更喜欢芍药花,每次来到凝笑殿都是因为那么一束火红色的花儿,但是说到底,这一招求宠宫中人人可用,却没有德妃这般稳坐高位,想来也是有着三分恩泽罢。
到底这花儿为什么这么招他待见,就无人得知了:“娘娘,莫要这样贬低自己,此时不过是皇上一丝之兴,要晋封郡主罢了。”
“呸,郡主,不过是金屋藏娇罢了,她就是个掩门娼妓,水性杨花的女人,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从前她就是这样,以后也只会是这样,郡主不过是给她一个能随时出入皇宫,侍奉皇上的理由罢了。”罗菲菲哭喊着。
筱儿跪倒在地,纤手轻然的抵在了罗菲菲的唇上,摇了摇头,眼中有着一种冷静。“娘娘,不得胡言乱语啊,如今李公公已经离开多时,恐怕各宫娘娘都已经收到消息了,小主们尚不成威胁,只怕二位娘娘有心前来啊。”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声叫唤。
“慧妃娘娘,贤妃娘娘嫁到。”门外传来翠儿清脆爽朗的喊声。
闻言,慧妃怒骂:“没规矩的丫头,就这么点距离,你用得着这般宣扬么?”
贤妃笑意盎然的模样:“姐姐莫恼,何必计较呢。”
“果然什么素质的下人才配侍候什么样的主子。”慧妃说着,已经走进了房内。
及早防备着的德妃早在筱儿的帮助下,清洗干净脸上的妆容了,脱掉大衣后,穿着一件白色内衫,坐到了床上,不漏半点痕迹。
“姐姐家的奴才可真是好素质呢、”听着她们进门时候的话,罗菲菲阴阳怪气的说着:“难得姐姐也会来到妹妹此处啊,不说妹妹这里庸俗不堪了么?”
“可不是么?罗家出的人都这样,先是你,现在又多了一个来凑热闹,本宫也只能被迫习惯了。”慧妃说着手中的锦扇轻摇,略微惊讶的说:“一阵子没来,这儿越发俗气了不少啊。”
听到此言,贤妃淡然一笑,慧妃说话阴损是常事,就连皇上都睁只眼闭着眼,其他人就更不好说了。
聪明的人自然不去招惹她,但是德妃显然不够聪明,这方面算是和慧妃死磕上了,此刻两人之间火花四溅,逮着谁伤谁,贤妃当然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想着也就没有再去看二人,反倒是打量着凝笑殿,到处挂满了红色,从德妃入宫至今已经三年有余,她的布置从未改变过,还是这般的大红绸帐,还是这般的喜气洋洋,也难怪慧妃天天说着俗气不已,这般满目皆红确实让人感觉不自在,也亏得她能这样过了三年。
气呛了的德妃,又不知道该怎么去反驳慧妃,一时语塞。
贤妃此时也感受到了其中的的感情变化:“好了,姐姐们就不要闹了,此行的目的可是想问问你们对于郡主的看法的。”
贤妃说着此话是看向了德妃,眼光中有着一丝探究的味道。
闻言德妃眼中闪过一抹疼痛,却又快速的消失了,看着前来的二人,笑了笑:“家姐能得此殊荣,实乃罗家之幸,皇上为了臣妾可真是煞费苦心了。”
听着此言慧妃脸上闪过一抹厌恶,心中对于德妃的话断然不信,毕竟得宠如她也没能为自己的母亲争取到一个贵夫人的名号,就凭德妃,她心中冷哼了一下。
“可不是么?煞费苦心到了这般地步,真让人羡煞不已啊,看着郡主的架势,可比妹妹你来得更厉害了点,我们这些三宫六院都得前去觐见,可见这架势妹妹你都未曾有过啊。”
听着此言,所有人都沉默了,她们虽然互相见不得谁好,但是此时此刻竟然让一个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人来抢了她们的风头,显然心中憋屈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