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电近在眼前，在贴近。
科学院的维者尽管看到本院的维者在遭受欺负，有生命危险，但无能为力。
李浩然——那种强度的维者岂是他们能够对付的。
上百位的科学院维者只是隔岸观火冷眼旁观，其中还包括科学院第一人纳兰天道。
纳兰天道早想跟灵学院的李浩然较量一番，可当他看到雷电术第三层——雷神之舞时，他除了站在原地诧异之外，什么都不敢做。
这绝不是一个等级的差距！
结束了，这本是没有悬念的对决。
结束了？还没！
周浩站着，身外的维度粒子流被凝聚到最大限度，黑色快速涌动的粒子，宛若一头凶悍怪异的黑色怪兽。
裹着他，形成强大的盾甲。
“雷电术太强，如此程度的维力盾甲根本是螳臂当车！”
周浩意识到了危险，但更加清楚地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拼了！
“血祭术，第二层。血灵在现！”
周浩咬破手指，人血画符，结印。
他之前数次都无法凝出血灵，但这一次只有凝聚出血灵才有生机，否则他知道下场是什么。
刺啦！
雷电巨流越来越近，近在咫尺间。
周浩身外的维度粒子场不增反减，血灵凝聚的过程让他浑身凌迟一般痛苦，万只蚂蚁在嘶哑，痛苦不堪。
一样！
还是一样！
每次在经历血灵凝出的第二阶段，呼吸系统暂停运作时，他心形毁灭一般，只能从状态中脱离。
现在，根本没时间给他再来一次的机会。
要么凝聚出血灵活，要么凝聚不出血灵而死。
此时，血祭术第二层凝聚血灵身体被压榨到了极限，浑身皮肉一块块脱离般的痛楚。
没有！
还是无法凝聚出血灵！
高能量的雷电流已经涌来。
周浩咬了咬牙，他知道这是一个临界点，他要在凝聚下去，血祭术的反噬足以让他致命，但是他没有退路了。
“继续！”
他仿佛给自己下了一道命令。
身外强大的黑色粒子流瞬间消失。
失败了！
无法凝聚血灵！
他依旧站着，双手呈结印姿态，咬着牙，生生坚挺着。
曾经，他有一次跟天山里三百斤的野猪打架，他手中的牛角弓被那畜生生生咬断，最后他是凭着赤手空拳和牙齿跟皮糙肉厚的畜生对抗。
他不会屈服，哪怕是那畜生咬断了他的脖子，他依旧不会屈服。
嗡！
脖间，那枚原本暗淡无光的半截玉环内忽然飘出一缕青烟，青烟西班牙巨蟒一般凝聚，张开大口，将周浩一口吞下。
消失！
刺啦！
四股巨浪涌向一个中心点，一阵强大的轰鸣。
结束了！
施展维术的李浩然嘴角勾出一个满意的弧度。
他擦掉嘴边流出的那抹殷红，冷冷看着四周残破的一切。
他自语道：“银发小子，如果不是我修炼到雷电术第三层，凭你强大的维度场，没准你还真能接上我十招，甚至和我打成平手都不是没可能。不过嘛，算你倒霉！”
科学院维者宿舍楼前。
维者纷纷散开。
没有悬念的结果，结果是周浩这个银发小子死。
“我还以为，那个叫周浩的怪胎会整出点石破天惊的动静出来，没想到结局还是千篇一律的强者击败弱者，这世界还真现实。”其中一维者道。
另一位维者附和地点了点头，道：“只可惜三天后两院间的比赛场上，我们院少了一位可以拿得出手的强者。”
“可惜什么？湘北大维度学校一直以来都是灵学院比科学院强，每次两院竞赛中灵学院都是以足够强大的优势战胜我们院。即便是那个叫周浩的小子活下来参加比赛，又能怎样？能改变我们院千年不变的败将之身？况且，今年灵学院还多出一个叫欧阳李隆的变态维者。”
说着，附和着。
…………
混沌一般，茫茫一片，分不清哪儿是天，哪儿是地。
这个空间，周浩熟悉。
“狗日的，怎么又来到这个鬼地方？”
周浩自语道。
虚空中，散出一道青烟，青烟肉眼可见的速度凝聚，先是脸然后是脖子，最后是身体四肢。
穿着跟阴组织一样火焰长袍的男人，出现在周浩面前。
周浩还记得，眼前这个人叫零。
零？
轩辕说过，阴组织内的人只有代号没有名字。
那么零是这个男人的代号？他曾也是阴组织的一员？
周浩蹲着，看着眼前这个面色朦胧的男人，道：“俺又来了！不好意思，来之前没跟你打个招呼！”
“血祭术？”
代号为零的男人自语道，像是在跟周浩说，但仿佛又不再跟周浩说话。
“怎么要修炼邪术？”零看着周浩，很平静地询问道。
周浩习惯蹲着，由下而上地仰视着零，这种类似坐井观天的姿态，让他觉得眼前这个穿着中世纪火焰长袍的男人很亲切。
亲切。
尽管他不知道为何会亲切。
周浩双手摊开，做出一个无奈地姿势，道：“黑猫白猫只要抓到老鼠就是好猫，邪术正术只要能保证自己不受到欺负就是好维术。小时候被俺村里人欺负导致我不像某些伪君子那样挑三拣四，对于我这个跟狗打架都用牙齿拼了命咬的草民，我是不会计较啥叫做邪术的！”
说完，周浩呲牙一笑，很乡土很单纯。
跟狗打架用牙齿咬。
那时候周浩才六岁多一点点，被乡间那些个瘪犊子兔崽子们叫做没人要的野种。
王大狗总是喜欢放一条灰白相间的土狗追周浩。
那时候，周浩没穿鞋，但比人家穿鞋的跑得还快。
六岁大点的孩子，能跟一条三十多公斤的守山犬对抗嘛？
周浩做到了。
他用到了自己的牙齿……
零朝前走了几步。
靠近。
和周浩仅有两米距离。
他身外没有任何维力场，他不是一个维者而是一个凡人？这绝不可能！
“放弃邪术修炼，走上正道。”零淡淡道，很平静。
亲切！
真他娘的亲切！
周浩砸吧砸吧嘴，这种莫名的亲切感让他心口一热。
他有一种想一直在这个地方呆下去的冲动。
叫零的男人仿佛在劝导他，在关心他。
周浩甩了甩头，做为难状，道：“其实啥正道邪道的我不了解，也不想了解，也没时间了解，我只是个没文化的乡里人，谁欺负我一分，我就还他十分，谁拔掉我一根头发，我就把他头发全部烧光。我没啥大出息，什么修身治国平天下跟我没半毛钱关系，我只想保护自己爱的人，为了他们我造啥孽都值。说真的，瞧你那模样一定是个见过大世面有过大风光的天才。我跟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天才完全不一样，你们想的是体体面面在正道上风光无限，人人羡慕崇拜，而我这些小人物只是想不受到欺负，有点小尊严不挣扎不沧桑地活着。如果不修行邪术也能实现这种在你眼中微不足道的小梦想的话，谁他娘的还会修啊！哎，都是逼出来的！”
周浩叹了口气，说完之后又一愣，似乎觉得自己跟一个才见过两次面的人敞开心扉很没城府。
但是，在这个男人面前，周浩却放下了很难放下的戒备。
“你觉得呢？”周浩问。
即便只有两米距离周浩还是无法看清零脸上的表情。
那仿佛本就是一张朦胧的脸。
“不对！”零道，很简单很平静，“正与邪并不是被逼出来的，你可以选择！”
选择？
“你选择正道，你入邪道，你依旧是正道。你选择邪道，你入正道，你依旧是邪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零道，声音一直很平静。
只是，下一秒，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怒气，一层一层加重——“可你选择走邪道！”
“你在怨恨！”
“你要报复！”
“通过暴力！”
“通过流血！”
一层又一层。
很急，很快！
周浩微微一窒，摇头苦笑，道：“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天才，总是习惯占据在道德的制高点来对我们这些小人物指指点点。要让你们理解我所理解的憎恨，我所理解的人性，就必须让你们遭受相同的痛苦。”
“选择正道！”零不理周浩所说的，语气恢复平静。
周浩砸吧砸吧嘴。
忽然。
呼！
零的黑色长袍无风自动，他朦胧的表情下，瞳孔微微一缩。
“接近神维的维者？”
踏！
他身体朝后一跃，落地。
周浩一头雾水，猛然间，他体内一股热气直窜脑门。
黑雾长蛇一般从他鼻腔内钻出，肉眼可见的速度凝聚成人形。
轩辕。
正前方，零静静地站着，不慌也不忙。
轩辕靠近周浩，面向零，道：“你是谁？”
零右手食指指向周浩，眼睛看着轩辕，道：“他修炼的邪术，跟你有关？”
轩辕瞳孔微微一缩，他从眼前这个男人身上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维者气息。
但，穿着火焰黑袍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是凡人？
而且，这里到底是哪里他不知道。
仿佛与世隔绝。
另一个空间？
轩辕点了点头，道：“不错！是我教他血祭术的！”
零的右手缓缓放下，说得很平静，道：“那你该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