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关上门,黄月英就有些后悔了,可他们迟迟不走,害得她也不敢出去,只好在房间里打转,又饿又烦。直到外面清净了,她才悄悄地打开房门,对着还在收拾行李的杨谐招了招手。
“谐子,他们走了吗?”黄月英小声地问道。
“刚走没多久。”他也小声地回答。
“谐子,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继续小声说话。
“好菜都已经上桌了,我去看看还有没有冷菜剩饭。”表情严肃地小声说话。
“······”小声到无法听见的咒骂。
餐桌上,诸葛均看到姗姗来迟的黄承彦和诸葛亮立刻站了起来,不知道在烦恼些什么东西,竟然满头大汗。
“哥,你没事吧?见,见到黄姑娘了吗?”诸葛均小心翼翼地问道。
“见是见到了,但只有一眼,还未能看清。”
然后他大大地松了口气,自顾自地嘟嚷道:“看她那模样,我还以为要出人命了······”
和和美美地吃完一顿饭,诸葛均意外地发现兄长与黄老先生之间亲近了不少。
“孔明,不知你志向如何?”
“凤翱翔于千仞兮,非梧不栖。士伏处于一方兮,非主不依。乐躬耕于陇亩兮,吾爱吾庐。聊寄傲于琴书兮,以待天时。”
“待你得天时,遇贤主,又当如何?”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如今正是为这第二步而来。”
“成婚之后,你待月英如何?”
“亮不敢妄下誓言,但必以真诚相待。”
“倘若有一日,你主与小女意见不合或者同时落难,你如何抉择?”
“······”
诸葛均真为哥哥捏了一把汗,这问题选谁都不对,折中又显得轻浮草率,这不是存心为难人嘛!
“黄老先生,坦言相告,以亮现下的心意,必定事事以夫人为先。”诸葛亮停顿了一下,眼神坚定地继续说道:“亮从未经历过此番境遇,他朝或将有违今日之言,只能力求夫人不会感到委屈。可若是性命攸关之事,亮绝不会丢下她一人,欲与她同生共死。”
气氛一度冷到极致,还是蔡氏听不下去了,这才出言阻止,“差不多就行了,你个老头子,好好的一件事被你说成这样,别把孩子们吓坏了。”
黄承彦也觉得问的有些过了,尴尬地捋了捋胡须,恢复了先前的笑颜,“甚好!甚好!”
于是蔡氏赶紧转移话题,“孔明,我也不瞒你,月英开口说话比别的孩子晚了许多,我俩为此操心了不少,所幸并无大碍。月英是个聪明的孩子,一张嘴便能说很多话,许多东西一学就会。我俩一把年纪了就她这么一个女儿,所以事事都顺着她,迁就她,以至于月英的脾气并不太好,但她不是蛮不讲理的孩子,她······”说着说着竟哽咽起来,泪水无声地夺眶而出,“月英就托付给你了,好好待她,好好的······”
黄承彦的眼睛也有些湿润,将蔡氏拉到身边,“你还怨我,没事为何要说这些?”
诸葛亮心中感慨万千,郑重地向着两位老者行了跪拜礼,“请二老放心,亮定会倾尽全力善待月英的!”
黄承彦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立刻将他扶起,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好!好!”
在诸葛均的记忆中,接下来的谈话全都是围绕着黄月英的生活习惯而展开,他真是佩服哥哥居然还能听得如此认真。
“孔明,我跟你说,月英爱吃鸡,但只吃白花花的鸡胸肉,不吃鸡腿肉。”
“月英饭后一定要吃点水果,不给她准备的话就会去偷摘别人家的。”
“她晚上睡觉喜欢踢被子,这事得注意一下。”
······
黄月英躲在房间里吃午饭,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没想到厨房里还留着这么多好吃的,她就说老爹不会如此绝情。
杨谐似乎满怀心事,老半天了一口都没吃,黄月英悄悄地从他碗里夹走一块鸡胸肉,他竟然没有察觉。再夹一块,还是没有反应,黄月英无法理解地捅了捅他。
“谐子,想什么呢?肚子不饿?”
杨谐猛然回过神来,哆嗦了一下,欲言又止,“月英······你当真要嫁给那个男人?”
还以为他在烦恼什么呢,黄月英压根就没有考虑这件事,继续吃饭,“我说了不嫁。”
“可这门亲事老爷好像拿定了主意,怕是没有那么容易罢休。”他一脸忧心忡忡。
“怕什么,难道他们还把我绑去不成?这可是婚姻大事,多丢人啊!”
厅堂里。
“孔明,此事你毋需担心。她若不愿,成婚之日我亲手绑她前去便是,她自知丢人,只会乖乖就范。”
“黄老先生如此信任小生,亮感激不尽。本想多留几日,奈何家兄远从江东而来,还有诸多事宜需要准备,请恕亮就此别过。吉日之前,定会派人前来迎接各位,断不会误了时辰,若有礼数不周之处,还望二老见谅。”
“无妨,无妨,只可惜没能让你俩增进增进感情,以后就得靠你自己了,哈哈哈哈!”黄承彦大笑着拍了拍诸葛亮的肩膀。
因为黄月英一直躲在屋里,众人拿她也没办法,只好道别一声就离开了。目送着诸葛亮与诸葛均走远,蔡氏忧心地说道:“孩子是挺好的,仪表堂堂,性情也不错。只是你说他身居草庐,还是个孤儿,生活会不会太拮据了一点?月英嫁过去怕是要受苦······”
“你懂什么?孔明这孩子以后是要成大事的,时机一到,他便是冲天而起的应龙!”黄承彦很有信心地笑着,吹得胡子一颤一颤的。
于是,在黄月英始料未及的某一天,黄承彦果然将她绑了起来,送上了花车,她惊讶得许久才吐出一句话,“老爹,你这是在做甚?”
“还能做什么?迎接新娘的人正等着呢!马上就是黄道吉日,我快要当岳父了!”黄承彦兴奋地手舞足蹈。
“我就说嘛,这几日总是给我买这个买那个,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去哪儿都有人如影随形。原来是要把女儿卖了,自己当个岳父啊,有你这么当爹的吗?”黄月英恍然大悟,只是这话怎么说都觉得有些别扭。
黄承彦没有理会,倒是忙活着给自己打扮了一下,蔡氏也很配合,眨眼间就将月英的行装整理清楚,然后一股脑地全部塞进花车。
黄月英顿时急了,“老爹,咱们商量一下,你不是要我嫁人吗?这样绑着多不好看啊!要不,你先给我松开,有话好好说,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她觉得自己说的在情在理,忠实诚恳,老爹肯定会答应的。没想到他今天居然一反常态,头顶像加了几轮智慧光环,底气十足地说道:“月英,老爹知道你在想什么,这车板可是加厚了的,窗子上也装了护栏,只要我在前面守着,你绝对跳不出去。”
黄月英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昏倒,“难道你玩真的?别逼我啊,你再这样,我就······我就绝食!”
“哈哈,休要唬我,绝食你肯定做不到!”黄承彦一脸得逞的模样,看得月英牙痒痒。
硬的不行,只好来软的了。黄月英嘟了嘟嘴,发自肺腑的娇声道:“爹爹——,您舍得把女儿嫁出去吗?若是女儿不在身边,您该多孤单啊!再说,女儿如果嫁得不幸福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啊!”她眨巴了两下眼睛,任谁看到都会觉得可怜的,“爹爹——,以后您说什么女儿都听话,这事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月英啊,爹爹有你娘陪着,不用你操心,我俩的心愿就是看着你嫁出去,再抱个大胖外孙。这个女婿,爹爹可是从始至终严格把关,精心挑选出来的,相信爹爹的眼光!”说完,黄承彦的眼中似乎真的闪烁出刺目的光芒,他笑得合不拢嘴。
马拉个豆子的,说不通啊说不通,看来我只能求助另一个人了,“娘——,您来评评理,爹爹这是铁了心要送羊入虎口啊!”
蔡氏倒是平静许多,淡定地说道:“为娘也觉得那孩子不错,听话,爹娘怎么会害你呢?”
得,黄月英算是看明白了,他俩早就串通一气,正急着把自己嫁出去呢!
她终于忍无可忍,“你们再这样,我就要喊啦!”可是还没等她憋足气,外面已经响起了震天的锣鼓声,如雷贯耳,好不热闹。
这下,全乡的人都知道黄家的闺女要出嫁了,无不翘首相望,议论纷纷。
“逼婚啊——!”黄月英的声音迅速淹没于茫茫人海中,碎得连点渣都不剩。
(从古至今最难回答的问题之一:你妈和老婆同时落水,你先救谁?这里的诸葛亮也难逃一劫,回答的不好,见谅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