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年底,辞旧迎新,又是公司成立十五周年的纪念日,公司上下早一个月就开始筹备今年的年会。蔚元琛对此并不热衷,用他的话说他只负责公司与外部的联系,公司内部的事一律与他无关,如非必要,他怕是连年会都不愿参加的,我也跟着清闲许多,对于公司热火朝天的筹备工作我并无太多感受。
当你不去注意一个人的时候不觉得,一旦注意了,你会发现世界原来很小,总是能见到,正印证了那句话“人生何处不相逢”,在这个年会上,我又一次遇到了胡墨然。这次我没有主动打招呼,擦肩而过全作不认识,想想之前的两次见面已经够尴尬,如果再主动不被误会也难了。
我是不太喜欢这种聚会的,大多数人都不认识,即便有些认识的也不熟悉,见面打个招呼就没了语言,但凡能说会道的人多少会有些八卦,我不八卦,至少跟不熟的人不八卦,唯一跟我熟悉的钟天熙这会儿正跟帅哥们联络感情,我只得选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来,静静的旁观众人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洛小姐看来不是很合群啊!”一个声音响起,打破我一个人的寂静。
我心里想着“关你什么事”,看向那个不识趣的人,目光接触的一刹那,我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眼睛,确实有被雷到的感觉,是胡墨然,那个我认为根本对我没印象的人,不但主动找我说话,还知道我姓洛,一时竟无言以对,不自主的站了起来,愣愣的看着。
胡墨然饶有兴致的看着我说:“洛小姐不记得我了吗?”
“不是,不是。”我赶紧解释:“我是奇怪你怎么会记得我,之前你不是还把我当故意搭讪的女人?”
胡墨然灿然一笑,道:“最初我是那么认为的,当我见到蔚元琛的时候,就改变想法了。”
“你认识蔚总?”我问。
“她姐姐辛萝是我同学,之前见过一面。”胡墨然说。
我还是有些疑惑:“那……那你怎么会因为他改变对我的想法?”似乎是两码事。
这次胡墨然笑得更灿烂,说道:“没理由你会舍近求远啊!”
我消化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有些无语的说道:“你这是什么理论啊?他长得帅我就一定会喜欢他吗?”
胡墨然收起笑容,故作严肃的说:“看来我想错了,你的确是故意找我搭讪的。”
我急了起来:“当真不是的,我真的是认错人了。”已经解除的误会怎么能因为我的一句话再次产生误会呢?
“哈哈哈……”胡墨然笑出了声,笑了一会儿后说:“我开玩笑的,你怎么这么容易相信别人呢?上次也是。”
“上次?”我不解的看向他,脑袋里努力的想着他说的是什么事。
“在商场。”胡墨然见我的努力没有成效,帮着解疑答惑:“我问你那句‘我们认识吗’也是跟你开个玩笑,谁知你就当真了,等我忙完,已经没了你踪影。”
我心里说不出的欣喜,原来他是记得我的,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会因为他记得我而欣喜,语气里透着兴奋:“真没想到你还记得,害得我都不敢跟你打招呼了。”
“我从来都是选择性记忆的,愿意记的见一次,听一次都会记得,不愿意记的见多少次都记不住的。”胡墨然还是保持着一贯的微笑。
“所以你不但记得我,还记得我的名字。”我心里清楚胡墨然愿意记得我不见得是因为我本人,或许跟蔚元琛不无关联,但还是高兴着能成为他愿意记住的对象之一。
“是的,你是个聪明的美女。”胡墨然说。
我跟胡墨然开心的聊了一会儿,蔚元琛和一个女子走了过来,那个女子蓄着红棕色齐耳短发,瓜子脸,皮肤白皙,眼睛不算大但很有神,坚挺笔直的鼻梁是最吸引人的部位,让整张脸的轮廓变得清晰,嘴唇薄而红润,让偏中性打扮的她也显得柔美。
两人走近,女子率先开口:“好你个墨然,找你过来是说正事的,你倒溜边来泡美眉。”
“和异性说话就叫泡美眉,那我以后还敢和你说话吗?你要是当我在泡你怎么办?”胡墨然耸了耸肩,不以为然的样子。
“你……”女子脸颊微红,不知是急的还是羞的,一时没了语言反驳。
“姐,你说的摄影师就是他吗?”蔚元琛一直保持着严肃的表情,语气也是生硬得很。
那个女子原来是蔚元琛的姐姐蔚辛萝,我仔细对比两人,虽然长得都很好看,却不太相像,见过董事长和他夫人,应该是各像父母,蔚元琛像他母亲,而蔚辛萝像父亲。
蔚元琛的问话化解了蔚辛萝的尴尬,她瞪了胡墨然一眼,转向她弟弟:“还能有谁?你们之前见过的,墨然在业界的知名度你也是知道的,要不是我,公司不一定能请到呢。”
“是吗?”蔚元琛怀疑的口吻让人很不舒服,他还是依然故我的说道:“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才知道,我原本就没兴趣管公司宣传这档子事,要邀功你得找咱们的董事长去。”
蔚辛萝大概没料到蔚元琛会当着胡墨然的面说出这么不中听的话,脸色瞬间变得难看,碍于场合不好发作,勉强的笑了一下,对胡墨然说:“墨然,你别跟元琛一般见识,他是从小被宠坏了,跟谁说话都一股子火药味。”
我举双手赞成蔚辛萝的话,蔚元琛的坏脾气就像一个被宠坏的小孩,毫无预兆的随时会发作,他的情绪总是阴晴不定,天晓得何时风和日丽,何时雷雨交加。
“我们的关系你还有必要跟我抱歉么?工作上的事,我也喜欢用实力说话。”胡墨然的语气不温不火,似乎并没有因为蔚元琛的话有所不快,反倒是蔚元琛的神情相当不悦。
对于他们的谈话和整件事情,我都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旁观者,当气氛变得不好,我没有插话的资格,杵在那里并不好受,更担心待会儿蔚元琛又会把没撒完的气向我发泄,赶紧借故离开。虽然没有听到他们后面的谈话,但看情形显然没有把彼此的关系变得恶劣,冲着蔚元琛刚才的行为,他在我心里原本开始上升的分数又滑了下来,于公于私,他都不应该对胡墨然那么差的态度,毕竟人家又没招惹到他。
我肠胃不是很好,刚喝了一杯冷饮,就感到肚子有点不舒服,人一旦身体不适,对喧闹的环境就反感,我来到休息室,这里相当安静,为了不让自己专注于身体的难受,我拿出手机玩起游戏。
门外过道上传来蔚元琛的声音:“姐,你拉我到这里干什么?”
蔚辛萝的声音响起:“元琛,你为什么对墨然那么不友善?”
“我只是就事论事,没有针对任何人。”光听蔚元琛的声音,就知道他把自己的行为看得多么理所当然,我却不认为他真的是就事论事,不过对于他这种性格的人说出什么话,做出什么事都不值得奇怪。
蔚辛萝应该跟我有着同样的认知,从她已经开始生气的声音就可以听出:“元琛,跟我你还用打马虎眼吗?你跟妈闹别扭,凡事都由着自己的性子,我知道你心里委屈,特别能理解,但是墨然是我的朋友,我向公司推荐他也是为公司好,跟妈没关系,更跟丁茜没有关系!”
蔚辛萝的话让我大跌眼镜,在我的理解里蔚元琛跟“委屈”两个字连边都沾不上,而让蔚元琛委屈的是他的母亲,还有一个我没听说过的人—丁茜,这不能不算是一个爆炸性的新闻。
一阵寂静,我都以为他们已经离开了,蔚元琛的声音重新响起:“以后我会注意的,但是,姐,我最后提醒你一次,不要在我面前提丁茜这个人。”他的声音缓和许多,不再是理所当然的架势,却充满着一股说不出的怒气和坚定。
我开始好奇,真正的蔚元琛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我所不知道的另一个他是否比已知的那个好相处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