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雅有着和葛婷相似的精巧五官,却没有葛婷的混迹职场多年练就的硬朗干练。她的气质是温柔可人的,现在一张失了血色的脸,蹙着淡淡的柳眉,眼里含泪,怎么看都是楚楚可怜、惹人疼惜的样子。
“医生,医生。”葛婷见妹妹醒了,连病床前面的应急开关都忘了,惊喜地跑到护士台找大夫去了。
葛雅觉得浑身麻痹,难受地动了动腿,腰腹部的剧痛让她一下子清醒过来,忽然有可怕的预感袭上心头。
她有些惊恐地瞪大眼睛,将没有输液的手伸向了自己的小腹,然后整个人都慌了,她绝望地哭喊,声音虚弱而沙哑。
“智鸿,宝宝是不是没有了?”
钱智鸿无法面对葛雅绝望的眼神,他将头深埋在自己的手掌里,很久之后,才慢慢点头。
葛雅怀孕不久,还没有显怀,她无法通过触摸小腹而感伤到宝宝是不是还在。但是岸岸相信,妈妈和宝宝会有一种特殊的感应,他们的一切喜怒哀乐都是一体的。就如同宝宝没了,不用别人告诉葛雅,她自己马上就会知道。
葛雅原本苍白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起来,唇色一点点退去,双眼变得空洞无神,呆呆地看着白到刺眼的天花板,大颗的泪珠连成一条线从眼眶里涌出来。
葛婷带着医生进来了,一见到葛雅的样子,心里就清楚了。她不善地看了一眼钱智鸿,钱智鸿从病床边退开,让出位置给医生。
经过一小段时间全面的检查,医生看了葛婷一眼,示意出病房说。
到了走廊,医生取下白色的口罩,口罩下面是一张成熟英俊的脸,因为一晚上的值班,脸上略带疲惫的神色。
钟逸轩扫了一眼眼前的女人,她憔悴的脸颊上略带淤青,但是从昨晚开始就从来没有掉过一滴眼泪,一直坚强地照顾着自己的妹妹。
“钟医生?”葛婷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寂。
钟逸轩叹了叹气,道:“葛雅的身体恢复的不错,但是失去孩子和**对一个女人来说打击很大。她现在很脆弱。”
“嗯,我明白了。”葛婷平静地回应了一句。
但是钟逸轩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痛苦的神色。他从白大褂里面的衣袋里取出了一张名片,在上面写了一个名字和一串电话。
“这是我大学同学,她是心理医生,如果有需要可以找她。”
“谢谢。”葛婷平静的声音里有一丝波澜。
钟逸轩微微笑了笑,伸手,犹豫了一下还是在葛婷的肩上拍了拍,“我在值班室,有事情找我。”说完转身离开了。
葛婷站在原地看了看眼前白大褂翩飞的背影,收起名片回病房了。
钟逸轩走了几步,忽然回头,正好看到葛婷笔直地挺着背进病房。目送她离开自己的视线之后,钟逸轩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
病房里,岸岸和阿夜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说什么,只好装作装饰品坐在病床上。
钱智鸿站在葛雅身边,眼里满是心疼。
葛婷见到葛雅的样子,恨不得自己替她受了这些苦,她走过去轻轻抱住了葛雅,轻声呼唤:“雅雅。”
葛雅涣散的眼睛慢慢回过神来,“姐,我的宝宝是在替我还债。”
“雅雅,不说了,饿了吧?医生说你可以吃一些流食的。”葛婷温柔地笑着,伸手揉了揉葛雅的黑发。
岸岸终于找到了自己此番前来的唯一价值,马上从自己带的外卖里成了一碗排骨汤递给葛婷。
汤吹凉了递到嘴边,葛雅抿着嘴摇了摇头,“姐,我不想喝。”
“雅雅,还是吃点东西吧,你现在太虚弱了。”另一座雕像爱惜地说道。
听到他的声音,葛雅脸上马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紧闭眼睛。
“钱先生,为了雅雅的身体,你还是先回去吧,我会照顾雅雅的。”葛婷的声音已经那样平静,好像是一个没有喜怒的人说的。
岸岸心里很是佩服,如果换做自己,一定会以最激烈的方式将他打出去的。
钱智鸿看了一眼葛雅,转身出去,到了门口又犹豫了一下,回头:“雅雅,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你好好休息。”
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背影有些萧条。
岸岸不知道怎么了,忽然觉得钱智鸿也没有那样讨厌,甚至觉得他有些绅士的气度。
钱智鸿一走,岸岸明显感觉房里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就连阿夜也是,有些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
葛雅的身体很虚弱,再加上太过悲伤,被葛婷劝着喝了几口汤之后,便睡着了。
病房外。
“葛姐,今天晚上你回去休息吧,我来照顾。”
葛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真心的笑意,语气虽然平淡,但是比刚才多了许多真情实感,“还是我来吧,就算回家,我也不可能休息好的。”
“可……”葛姐看着很憔悴,需要休息。
岸岸还没有说完,就被葛婷打断:“岸岸,我一个人忙不过来,晚饭可以帮我准备一下吗?”
岸岸闻言,释然地笑了:“雅雅的身体不太好,快餐不行,我在家做了带过来吧。葛姐你也要抽空好好休息一下。”
葛婷点头,目送着岸岸和阿夜离开,才进病房。
出了医院大门,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时间有些紧。
带着阿夜去最近的农贸市场买了一些食材,两人急匆匆地回家。
到了门口,岸岸只觉得头皮发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转了转门把手,看着阿夜,“我出门的时候没有锁门?啊!”
话音未落,门被拉开,岸岸顺势往里面摔了进去,直接撞在一个柔软的身体上面,一种熟悉的味道直接从鼻腔传入自己的大脑,在大脑皮层产生了一个词——妈妈的味道。
“丫头回来啦!咦?这是李曦吧!快进来进来!”江爸爸兴高采烈地声音传来。
在岸岸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拖进了客厅,和阿夜一起坐在沙发上了。
对面,江爸爸欢快地上下打量着阿夜,江妈妈一脸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