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意!”
“我也不同意!”
“凭什么?凭什么一帮流民来了,却要俺们让了庄子给他们?”
“就是,俺们祖祖辈辈住在这里,就算是赵府公子也没资格要我们搬走!”
“不走!”
“不走!”
一间不小的议事厅里坐着一群乡下人,七嘴八舌的,所有人脸上都含着几分愤怒。
一位长者,磕了磕旱烟,脸上皱纹皱成一一团:“走不走恐怕由不得我们哪!庄子是赵家公子的,赵公子要我们走,我们强怎么留?”
“他敢!”一个青年男子手握镰刀,满面怒容:“我一斧劈了他!”他说着转身往外大步走去。
“站住!”长着沉声一喝,声音威严。不怒自威,“劈了他?活腻烦了你?!没看那些流民个个身上鲜血,骑马的凶神恶煞?那是好相与的么?你不想活别连累全庄子老少!”
庄子外麦场上山寨的弟兄席地而坐,厚衣衫都给了老弱,似乎根本不在意寒冷一般。
风夕站在赵青阳身旁,调笑的乜他一眼:“你这少主子说话似乎起不了太大作用呢!”
赵青阳露出一脸尴尬,一进入庄子自己就摆出身份,下令庄人调动了,想不到庄子里的人反映这般强烈,居然和孤山寨的人对峙起来。几个管事的缩进祠堂不出来不知在商量着什么。
铁三叔站在最前,手里拄着自己的九环刀,有生机散他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内力又深厚,看起来已经与常人无异。
“哼!不搬?老子在这儿不怕他们不搬!”铁三叔鼻子里哼出一口气。赵青阳顿时大惊。他也想到庄民会反抗,但想着自己才是庄子主人,大不了舍些银子,威逼利诱总能成的。这位爷可千万别动粗那,动粗赶走人传道父亲耳中,自己就彻底完蛋了!
他整不知道如何劝说铁三叔,庄子口一亮牛车受惊,飞奔着冲进庄子,横冲直撞。
“铁蛋家的牛!”
“怎么受惊了,铁蛋呢?”
那牛腥红着眼从人群中直直撞将进来,和山寨人对峙的人群,登时被冲开一个缺口。牛车直向山寨一个小孩撞去,小孩吓傻了一样,睁大了眼长着大嘴,不知躲闪,眼看着就要撞上了,忽然斜刺里一两个大汉冲了过来,一个斜拉着一拳打向惊牛脖子,一个一把抓向车辕“咔吧”一声将两根车辕撅折,将整个牛车举了起来,往旁边一砸车身哗啦地稀碎。惊牛也被一拳打断颈椎踉踉跄跄的跌倒在地上。
噪杂的庄民忽然间安静了下来。祠堂里老者皱眉走了出来:“都吵吵什么!什么时候了还大呼小……”
他忽然停住了,看着摔烂的牛车和被打倒的惊牛睁大了眼睛。铁三叔嘴角微不可查的咧过一丝笑。这帮家伙这点事情就会被吓坏。山寨里高手可多得是呢!再不搬露两手给他们瞧瞧。
老者盯着摔烂的牛车,先是震惊,接着发现了什么忽然大惊失色,冲上去从碎掉的车板上一把拔出一样东西,脸色瞬间煞白。
那是一支箭,短促的箭头,箭羽血红,鲜血一般。
“清风山!”跟在老者身后的手拿镰刀的青年,脸色忽然大变,看着箭支嚷出一个声音。
“山贼!”
“山贼来啦!”不知谁大喊出来,整个庄子里瞬间大乱,一千头惊牛在四处奔逃一般。
“清风山?清风山是个什么来头?”铁三叔转头向风夕问道。他多年不掌山寨,对道上的事情了解太少了。
风夕皱了皱眉:“是一伙新兴的家伙,据说是青阳城里的逃兵自命不凡,不讲规矩不讲道义,不是同道,他们既打家劫舍也做舔血生意,可是请过他们的雇主,大多又被他们肆掠了。”
所谓舔血生意就是雇佣兵兼杀手,只要给钱什么都做。
铁三叔皱了皱眉。丘狐当家孤山寨规矩荒废了,可也不会什么道义都不讲。混这条道的,不讲道义寸步难行!
那老者回过神来,大声道:“所有年轻女孩快去地窖!其他人搬着粮袋,钱银仍在村口,快快藏身!”
赵青阳大急:“村长!我带来的人呢!你不管安排?”
老者拍着手:“我的少爷哎!我们自己都顾不得啦。怎么安排啊?快跑吧!谁家地窖有位子,自己钻吧!”
赵青阳脸色顿时变的难看起来。
铁三叔好奇道:“这清风山在哪儿?山寨有多大?多少房子?多少人马?”
风夕眼角闪过一丝光亮,却无奈的摇摇头:“咱们与他们隔得太远,以前没有过接触。不过这些人应该知道吧?”他一把拉过那老者把铁三叔的话重问了一遍。
老者拍着手大叫:“快放手,快放手!我还要逃命呢!清风山的人杀人不眨眼!个个三头六臂,青面獠牙,谁知道有多少?怕不有几百万人?方圆数百里都是他们的势力范围,连青阳城的官兵都不敢惹的!”
他一把挣开风夕大手,急匆匆往庄子里跑去,看不出半点老态来。风夕眉头皱了皱,一旁赵青阳道:“这老头吓怕了,道听途说罢了。清风山我了解。”
“你了解?”铁三叔回头。
赵青阳点头道:“我的七个庄子都在清风山附近,几次被他们掳掠,当然要教人探查清楚了。”他也不废话,立刻指着远处隐藏在云中的几座大山道:“你们看哪儿,青元山高有数千丈,山顶隐在云雾中终年积雪,苍鹰都不能飞越,青元山向外围绕着品字形的三座大山,虽比青元山低了千丈。但放在其他地方依旧是擎天之柱。在向外围绕着的便是一座又一座的小山头了,怕有数百上下。清风山是接近青阳城最外的一座。上面本来有一座寺庙,可惜十年前就荒废了,后来被强人霸占,就是现在的清风寨了,清风寨约莫有一二百人。可惜它是青元山的外围山脉,青元山上有修仙的真人,明知那儿有山贼,官府也不敢清剿,只怕打扰了青元山的真人。”
“寺庙?”风夕折扇在眉心点了点:“有寺庙那必然就有寺田的吧?寺庙荒废了,寺田呢?”
赵青阳道:“自然是有的,那寺庙本是青阳城周围最大的寺庙,香火旺盛,寺田足有数千亩。便如这北庄,原先就是属于寺庙的。北庄人大多都是寺庙佃户逃出来被我们家收下的。庙荒废后,清风山这头的都被官府征收了,而清风山向青元山一侧,还有一两千亩山田,良莠不齐,仔细盘算约莫有一半良田,可惜都荒废了。”他摇头叹息,颇为可惜。
“着啊!”铁三叔一拍脑门,大笑出来:“老子本来想抢了这北庄的,只是要害这千余人流离失所,有些不忍。现在好了,娘的!有人送上来了!星云!”他大喝一声。
星云和隐隐守在杨镇车边,听得铁三叔叫唤,立刻向这边望来,却没有离开车厢。
铁三叔混不在意,道“小子!你擅长隐伏勘察,带队人去给我把这伙人摸清楚了!来抢掠北庄的有多少人,多少家伙,骑马的还是跑腿的,估摸一下咱吃得下吃不下!”
星云有些为难的向车厢里看了看,里面一丝声音没有。另一边的肖康,舔了舔嘴唇道:“去吧!打探清楚了,山寨老幼也能找个栖身之所。小乞儿这儿我会看好,不让任何人打扰。”
星云点了点头转身向外射去,边跑将大红袍反穿了,里面却洁白如雪,几个闪烁与雪色混合在一起,分不清彼此了。
其他人也大约听懂了铁三叔的意思,纷纷摩拳擦掌,活动着身子。
车厢内杨镇闭目打坐,一动不动,头顶有丝丝热气冒出,额头贴着一块玉简。
他不知白长老的夺舍是如何失败的,清醒过来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头疼。头痛欲裂,几乎不能忍受!任何法子都起不了效果,只有御剑术玉简内的声音传入脑海中后能隐隐压制疼痛。
疼痛的根源他也找到了。人有三个丹田,上丹田在两眉之间又叫泥丸宫,中丹田在胸口心下,潜伏着魂器,下丹田在脐下如今已经化作一片星璇。
弈剑决包括剑修,都只修炼下丹田,略微触及中丹田,对上丹田却无丝毫记载。这也是剑道的一个特征。而丹道,则修炼上丹田和下丹田。
杨镇上丹田便是那日夺舍时另个元神显现的地方,原本空旷一片,而今其中却充满了银色的雾气,那雾气翻腾咆哮,要撕裂大脑一般。
这雾气杨镇很熟悉,正是白长老元神之力,如今不知为何,他元神破灭,化作本源的念力。可这念力中怨气萦绕,激荡的念力狂暴,这便是头痛欲裂的原因。
杨镇把御剑术的玉简贴在额头,玉简内不断有声音传出,或如风声,或如水声,或如歌声。凡所应有无所不有。每一次婉转的声音回荡,狂暴的念力便安分了一丝,甚至有一点点已经没有了怨气在其中,那丝念力完全听从自己指挥,好似生来就是自己的一般。
杨镇估摸着要想所有念力平稳了,剔除全部怨气,至少需要两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