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点20分,各个考场的大门的封条被撕开,考生们鱼贯入场。
狄成杰浑浑噩噩地走在人流里,脑子里嗡嗡作响。他很想给自己一巴掌,但是又迟迟没有下手。如果一巴掌能让自己回到一个小时前,就算把脸打肿了又有什么关系。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狄成杰只能咽下一时冲动的后果。
天晓得——妈的居然被分到这个考场的居然有四个人,除了狄成杰、叶凡和蒋婷外,居然还有一个享誉高三年级段的长舌妇张瑶瑶。
狄成杰无论如何想不到自己会点背到这种程度,其实被蒋婷拒绝,根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碰巧被不知什么时候,偷偷摸摸站在几个人不远处的张瑶瑶听见,对狄成杰来说却是一记致命的补刀。
暗恋蒋婷三年,狄成杰原本想着,毕业那天赶时髦表个白,给即将流去的青春留下一段值得回忆的记忆也就算了,现在好了,估计不用等到明天天亮,全班就都知道自己跟蒋婷表白了。
典型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段美好的记忆,眼瞅着就成了自己离校前的笑话。
晚节不保,晚节不保啊!
狄成杰就跟一只呆头鹅似的,神情木讷地走进了教室。
万幸中的不幸,还好蒋婷虽然和自己在同一所学校考试,却不在同一间考场,暂时还用不着太尴尬。
“唉。”进教室的那一刻,跟在狄成杰身后的叶凡小声叹了口气,一脸庆幸道,“妈的,幸好我脸皮没你厚,不然要是抢在你前面跟蒋婷表白了,丢脸的就是我了,好基友,挡刀挡得漂亮!”
叶凡伸手搭在狄成杰的肩上,监考老师看见,立马呵斥道:“进教室就不要说话了!”
两人迅速分开,狗一样跑到各自的位置坐了下来。
干坐了十来分钟,等监考老师一个个把每个人的准考证和身份证校对过,考试铃声正好响起。
监考人拆开牛皮纸信封,把里面将要决定教室里每个人日后命运的考卷拿出来,一列列下发。
狄成杰从前排传来的卷子里抽出一张,顺手把剩余的卷子传下去。
“考试时间2个半小时,现在可以动笔了。”讲台上的中年老男人沉声宣布开始。
狄成杰拿起笔,深吸一口气后,开始埋头干活。
第三门考试科目是文综。狄成杰选择读文科,不是因为对文科有兴趣,主要原因还是人太蠢,根本学不好物理和生物,数学和化学虽然凑活,不过高分也难。转到文科就不一样了,首先再也不用担心理化生的困扰,会考结束后直接拿起打火机,哪里不会点哪里,再者文科的数学也简单点,考高分相对容易。
但是狄成杰显得乐观过头,就在昨天,亲爱的数学已经扑了。
文综的题目算不上太难,好歹也是经过一年题海战术高强度训练的,40道选择题顺顺利利做下来,卡住的时候,就遵循“三长一短选一短,三短一长选一长”的原则,随便选一个,也不浪费本就不多的脑细胞。做完选择题,后面还有茫茫一大片主观题。狄成杰打起精神,冥思苦想,期间遇到一题压根儿没见过的,直接自由发挥,天南地北地胡扯一通,写完后居然自我感觉还不错。
文科就是这么可爱啊,甭管会不会,卷子总是能填得满满的。
答完所有题目,狄成杰一看手表,居然还有十分钟富余,也不急着交卷,装模作样地检查了一遍后,考试时间就到了。
“停笔,都不要再写了,交卷了。”
教室里几个不怕死的大神继续自顾自地写了几个字,监考老师则是不留情面地一路把卷子从他们手里夺过来。
收卷子花了足足有十几分钟,收上去后,监考老师照例先清点一边考卷和答题纸的数量,确认无误后,才让学生们走人。
走出考场,已经是12点出头。
狄成杰和叶凡家住得远,午饭自然得在这所学校附近解决,幸好昨天已经有过经验,两个人出了校门,直接就往昨天去的那家小破餐馆走去。
运气不错,出校门的时候,没有再见到蒋婷,连学校街对面那辆宝马车都没了,估计蒋婷是早一步出了学校,被她爸妈接送到哪个酒店去了。
叶凡边走边抱怨:“操,这次的题目真**,居然考古代少数民族的政治制度,妈的根本就不是重点啊,我估计文综最多就能拿240。”
“240还少啊?”狄成杰羡慕道,“我估计自己就200上下,运气不好连及格分都达不到。”
“你反正又不打算读大学。”叶凡果然打击道,“下午还有最后一门英语,考完就解放了。”
狄成杰点点头,又问:“你这几门考得怎么样?”
“语文大概能有110左右,数学估计120应该有,文综乐观估计240……”叶凡如数家珍。
“大神,你这是要上二本的节奏啊。”狄成杰感叹道。
叶凡沉默了一下,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英语向来和本大神有杀父夺妻之仇……”
狄成杰又摇头叹道:“英语埋没人才啊,我以后要是成了老板,以后一定**你这个被埋没的人才。”
叶凡笑问:“老板,你打算以后做什么生意?”
“听说YN那边特产白白的米粉。”狄成杰目光深邃。
“一入江湖难回头,你不要冲动啊。”叶凡赶紧规劝。
“冲动你妹,我打算攒几个钱,在市区开家小店卖过桥米线!”狄成杰骂道。
又是一路闲扯,走了十几分钟,终于到了小吃店。虽然是高考,但是小店里却没什么客人——废话,遇上这种人生大事,谁家的小孩会在这种破面店里吃午饭,再加上今天是周末,自然不可能人满。
店老板见到两个人,立马笑嘻嘻地说道:“考完了啊。”
“嗯。”狄成杰应了一声,然后坐下来点餐道,“我要一份炒年糕。”
“一样。”叶凡跟着道。
“两碗炒年糕。”店老板朝店面后的厨房大吼一声。
趁着没上菜的功夫,狄成杰和叶凡的话题,又转移到了蒋婷身上。
“今天早上你够猛的啊。”叶凡一脸坏笑。
“别说了,妈的谁能想到张瑶瑶就在后面站着啊。”狄成杰生不如死地捂住脸,“这下返校日要没脸见人了。”
“别的倒还不怕。”叶凡忽然有些认真起来,“怕就怕胡江华那个装逼犯找你麻烦,那小子,根本已经把蒋婷看成他自己的媳妇儿了,去年咱们二班的王海涛,也就跟蒋婷口花花了几句,被人在学校后面的巷子里打得跟猪头似的,你记得吧?”
狄成杰心惊胆战地点点头,不安地问道:“你说胡江华会不会找人揍我?”
“这我哪知道,看他的心情吧。”叶凡道。
“妈的,狗ri的富二代!社会就是让他们弄乱了!”狄成杰开始伪装公知。
“胡江华不是富二代,是综合二代。”叶凡纠正道,“王海涛都被打得住院,胡江华也屁点事情没有,听说他老爹是区政府里给大老爷干活的,牛逼得很。我估摸着,胡江华搞不好还真懒得动你,王海涛家里好歹有钱,胡江华觉得他对自己有威胁才会去揍他,你的话……”
叶凡叹息着摇摇头:“档次啊,差太远了……”
狄成杰听得眉脚直跳,摸出口袋里的彩票往桌上一拍,高呼道:“胡江华要是敢找人打我,等我有了钱,直接找一群小混混,把他绑到小黑屋里吊起来打!”
“大哥,你激动归激动,等真有了钱,违法犯罪的事情可不能干啊。”叶凡道。
狄成杰激情了三秒后,胆子迅速萎缩下来,说道:“就我这胆子,根本就是做一辈子良民的料啊。”
这时两盘香喷喷的炒年糕上桌,店老板大声招呼道:“为了能让你们下课考试顺利,今天这两盘,用的都是好油!”
“那昨天呢?”狄成杰机警地问道。
店老板一时尴尬,沉默不语。
叶凡拆开筷子,夹起一块油光发亮的年糕,嘀咕道:“吃了这么久的地沟油,如果突然间换了好油,会不会导致肠胃不适应,反而拉肚子呢?”
狄成杰:“……”
店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