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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叫我发哥

涨分的时候,机器会嘀嘀嘀地鸣叫。狄成杰押了10分,押中一百倍的大熊猫就是1000,所以当中奖的乐声停下,嘀嘀嘀的名叫却也没有停下来。连续出了两把大熊猫,这对赌客们来说绝对是大事件。狄成杰和叶凡傻乎乎地看着分数飞快往上涨,身后不知不觉,已经站满了人。

“这小伙子,运气也太好了吧。”

“可惜这次也只押了十分,要换了是我,至少会押一百分,真是浪费了,连续浪费了两把大熊猫……”

狄成杰侧耳听着,叶凡这头已经问边上的人打听起来。

“大哥,这里的游戏币,是能重新换成现金的吧?”

“可以的,不过一定要超过50块才会给你换,1000分刚好50块,你们现在可以去换钱了。”那个被问到的老男人说着,视线却直勾勾地钉在机器上。

太热了,这台机器,实在是太热了。

“看来是爆机了吧。”人群中有一个人嘀咕着,然后马上就有人小声回答,“肯定是的,要不然怎么会连出两把大熊猫。”

爆机,是赌客们口口相传的一个传说。

据说每一台机器,都经过严密的编程,这套编程既能让赌客们偶尔赢一点钱,但又不至于会让赌客赢太多,这样一来,开店的人就能一直处于盈利的状态,而赌客们又不至于会对赌博机完全失去信心。但是机器毕竟是机器,由于大多数游戏城都是24小时通宵营业的。老虎机作为游戏厅的主力,往往好几个月都不会停下来,这样一来,程序就很容易出现问题,出现爆机现象。

所谓爆机现象,就是机器连续出几把,甚至几十把大奖,若是有哪个赌客刚巧撞上爆机,那么就绝对赚翻了。

其实这个传说根本没什么依据,但是经过几十年的广泛流传,现在甚至连专业的从业人员都相信了,还有老板会咬牙专门拜托机器的销售方为机器重新编程,就是为了规避“爆机”。

狄成杰虽然不是老赌客,不过小时候在游戏厅里耳濡目染过一段时间,对这个词倒是有点印象,他转头看看叶凡,小声说道:“爆机诶,还要不要继续?”

“废话!”叶凡想都不想就回答道,“当然要继续了!这次多押一点!”

狄成杰听叶凡这么说,又见身边的声势这么足,心里那点小贪念,一下子就膨胀起来。

一千分是50块,那一万分就是500,十万就是5000,5000块现金啊!

狄成杰想到5000块钱的时候,脑子里的数字已经不敢再更往上跳了,简直小家子气得一塌糊涂。不做多想,狄成杰按了showhand的按键,把所有的分数都押在了大熊猫上,然后轻轻一点开始,红框就嘟嘟响着,转动起来。

房间里的所有人,屏气凝神地看着这一幕,红框越来越慢,越来越慢,却越来越靠近大熊猫。

狄成杰咽下一口唾沫,他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停下,停下,停下……”

眼见红框跳到大熊猫的图案上,狄成杰高呼一声:“中了!”

可刚喊完,红框却又跳了一下,蹦到了旁边的空格上。

0分!

一千多分,五十块钱,眨眼打了水漂。

狄成杰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在边上看戏的赌客们,则是一阵叹息,然后一哄而散。

“妈的。”狄成杰回过神来,咬牙切齿道,“什么爆机,简直是瞎扯!”

“唉,看来你今天的运气已经用光了。”叶凡摇了摇头,又拍拍狄成杰的肩膀道,“再给我一个币,我再去玩一把,试试运气。”

狄成杰这才想起来,自己手上还有两个铜板。

刚刚损失了五十元巨款,狄成杰也没心气和叶凡讨价还价了,干脆地递给叶凡一个铜板。

叶凡走开后,狄成杰拿着手里最后一个铜板,看了半天后,犹豫了一下,还是塞进了机器里。

反正也没有别的游戏好玩的,就当图个乐吧。等高考结束后,自己再想玩这种人民币游戏,可就真舍不得了。

玩了好几把,叶凡已经有了点经验。

这次叶凡只在大猩猩上点了一分,红框转动,二十秒后,正好不偏不倚地停在了大猩猩上面。

音乐声再度响起,和房间里几乎同时响起的其他音乐声没有区别,各个角落里的抠脚大汉们,几乎连朝狄成杰这边看一眼的心思都欠奉。

狄成杰眼见自己又捞了40分回来,不由眉开眼笑,这可是4个游戏币啊,足足两块钱啊!

“只可惜不能换,妈的,这里的老板真是奸商……”想起那个不满五十块不能换钱的规定,狄成杰又心痛不已。这会儿,要是能把自己投资叶凡的那两块钱公交车费给拿回来,狄成杰当真会心情好很多。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狄成杰又心不在焉地接着按钮。

而接下来的半个小时,狄成杰这台机器的乐声,就几乎没有停下来过。

40分,80分……3200分……10800分……

虽然一直没有中大奖,而且偶尔会输掉一把,可是账面的总分,却以一种**的效率在增长。

很早就输光分数,站在狄成杰身后的叶凡,此时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了。

狄成杰丝毫没注意到身后的动静,他越赌越来劲,开始不满足于十分十分地押宝,仗着自己已经赚了500多块,狄成杰索性直接玩了一票十块钱的,在大象上押了一百分。

又是红光闪过,乐声响起,账面上又多出了整整4000分!

“操……”狄成杰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

但是叶凡的声音,抖得更加厉害,他倒吸一口冷气,劝道:“我说阿杰,差不多了吧,都赢了好几百块了。”

“你们要走了吗?”边上的一个赌客,似乎是早就注意到这里的情况,他侧过身来,看了眼狄成杰机器上的分数,先是吓了一跳,旋即问道,“这些分数,你用一个币赢的?”

狄成杰老实地点点头。

“这台机器,今天够旺的啊!”那赌客索性走过来,弯下腰搭住狄成杰的肩膀,用商量的口吻道,“小伙子,我给你一百块,把这台机器让给我,你干不干?”

狄成杰看看叶凡,叶凡赶紧点头。

“好吧。”狄成杰倒也不贪心,眼见已经赚得盆满钵满,又还有额外的一百块可以拿,很是干脆地就答应了这个赌客的要求。

狄成杰站起身来,刚要伸手去按退币,却被那赌客伸手拦住。

“你这里有一万多分,就算机器里有一千多个游戏币,退出来数都要数半天。”赌客说道。

“那怎么办?”狄成杰问道。

“去叫服务台的人过来。”

狄成杰恍然大悟。

服务台的小妹,很快就在叶凡充满激情的招呼下赶了过来。一看叶凡机器里的分数,不由吓了一跳,忍不住叹道:“我说,你的运气也太好了吧?”

“第一次玩。”狄成杰笑得有些腼腆。

“难怪。”服务员点了点头,“原来是新手,怪不得手气这么旺。你先等一等。”

服务员拿起对讲机,喊了一个男同事过来。男员工过来一看,先是给机器拍了照片,然后又问狄成杰要身份证抄了身份证号码,这才带着狄成杰和叶凡,去了楼上的办公室。

14800分,就是1480个游戏币,折合现金,就是740块钱。

狄成杰拿到钱,笑得有些合不拢嘴,那男员工见狄成杰和叶凡这副没见过钱的样子,笑着说道:“你们两个还是学生吧?”

狄成杰听对方这么问,这才想起书包还放在游戏厅的某个地方,赶紧回答道:“我们来十三中这边高考的。”

男员工点了点头,又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道:“都一点半了,还不去考试吗?”

“3点才考试。”狄成杰回答道。

出了办公室的门,叶凡立马扑上来跟饿狼似的嚷嚷着见面分一半,狄成杰倒也不小气,掏出三张红色老人头,递给叶凡道:“根据投资股份和出力的程度,这些是你的。”

叶凡一把抓过三百块,笑得很下流道:“今晚一定要出去piao个漂亮的!”

“没出息。”狄成杰一脸鄙视。

“不然你想怎么样?”叶凡反问道。

“哼,我要piao两个!”狄成杰豪气道。

下楼后,狄成杰就赶紧满世界地找自己的书包,虽说书包里没什么东西,不过万一要是丢了,心里难免还是会不舒服的,在最开始玩的那台机器前找到书包后,狄成杰总算松了口气。

“现在干嘛好呢?”消磨了半天时间,却依然不到考试的时间,外面的日头那么毒辣,自己又不想出去,狄成杰挠了挠头皮,却见叶凡从游戏机尽头的拐角走过来,满脸鸡贼的样子道:“阿杰,我又买了十块钱的币,咱们再去玩一会儿怎么样?”

“贪心不足,小心出门被人抢劫啊。”狄成杰道。

“反正时间还多得是,不然你想在这里干什么?看风景吗?”叶凡理直气壮道。

狄成杰心想叶凡说得也是,就很不客气地伸手道:“给我一半。”

叶凡嘿嘿一笑,拿出早就清点好的十个游戏币交给狄成杰,说道:“早就知道你也忍不住。”

两个人刚赢了钱,就回到刚才的房间。赌客们见到,纷纷打起招呼。

“拿了钱了啊?”

“拿了!”

“多少?”

“700多。”

“运气不错!”

没营养的寒暄,随着狄成杰和叶凡双双落座,便戛然而止。大家都是来这里“讨生活”的,注意力还是得放在自己的机器上。

狄成杰刚刚赢了钱,举止自然就大气了一些。直接把十个游戏币全都往机器里一塞,街面上就多了100分。

反正心里压根儿没打算赢,狄成杰决定这次来一把狠的,直接把分数一次性押在了大熊猫上。然后转过头去,看叶凡那边是什么情况。

看了二十秒,机器突然响起一阵不同的乐声,狄成杰和满屋子的人齐齐一振,狄成杰赶紧转过身,看到恰恰停在大熊猫上的红框,目瞪口呆。

“卧槽!又中了?这次你押了多少?”叶凡第一个跑过来,兴奋地问道。

“全部。”狄成杰指了指屏幕上悍然挺立着的一万分。

“你大爷的……”叶凡开始激动地用骂人来表达内心的震撼,其余赌客则是全都眼红地看着狄成杰,已经不知该怎么表达情绪了。

短短不到一个小时,中了三把大熊猫,这得什么样的运气,才能碰上这种好事。

人群之中,最冷静的反倒是狄成杰本人。似乎是赢得太容易,狄成杰微微一笑,转头对叶凡装逼道:“从今天起,叫我周润发。”

叶凡忙不迭点头,很狗腿地问道:“发哥,还玩吗?”

“玩!”狄成杰大声说着,本想押个一百分,结果太过激动,居然拍到了showhand,所有分数一下子全都押上了大熊猫。

现场所有人,瞬间安静下来。

“发哥,五百块啊……”

“妈的……我手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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