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病房里,小甜甜终于睡着了,医生说是热伤风,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安若影坐在长椅上,慢慢将脸埋进双手,像是经历了一场浩劫般全身虚脱。我的记忆里,她从来都是一个没有情绪波动的人,她冷静从容得好像没有心的陶瓷娃娃一样,曾经那些日子里,我看着她成长,无论是得到表扬,还是被刻意伤害,她从来都没有在乎的表情,她总是笑,笑的让人无法接近。可现在,她变了。她有了她在乎的东西。
一件外套披过来,他轻声安慰她,从见到她到现在,她的眼泪都一直没停过,眼睛已经红肿了。他多想抱抱她,可是——
“别担心,已经没事了。"
唐铭炫默默坐到一边,见她难受他也心慌意乱,可是他知道他已经没有资格管太多了。他那天失神撞上栏杆后,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她没去,他也没敢再问。他知道是洛笙安排好了一切,直到确定他没事了,洛笙才离开。洛笙走后,他想了很多,以前的,现在的,将来的。出院后,他决定不再打扰她的生活,他出国逃避,一个人躲到国外,他控制自己不去想她,可是,他还是失败了。他受不了,终究还是回来去见她了。可他不敢露面,都是躲在车里偷偷看她,她总是一个人带着孩子出门,回家,偶尔有顾凡静一起,可洛笙不知怎么回事一直不在,他很疑惑,却不知怎么去问,或者该去问谁。
“他人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家?”唐铭炫还是问了出来。可她并没有打算回答。。她抬起头来,目光却不知放在哪了。该说吗?说了又能怎样?
“今天谢谢你了。”安若影客气的话语再次让唐铭炫退缩了。早该知道的,他不该问。
“没什么,顺道路过,正好看到你了。”他尴尬的撒谎。接着只剩沉默。
很快护士打破了他们的沉默。可以带甜甜回去了。
“我送你们回去吧,晚上不好打车。”唐铭炫说完开车去了。
路上寂静空旷,已是凌晨。车缓缓停在楼下。
安若影正要去抱甜甜,有人已经代替她了,“我来吧,你估计也没力气了。”唐铭炫猜到安若影可能已经虚脱无力了。
安若影没有拒绝,因为她都不知道自己还有力气抱着甜甜上楼没。她觉得自己快撑不下去了。
楼道里,安若影走在前面,她拿着钥匙的手指节突出,她最近又瘦了。甜甜闹的很,常常是白天睡,夜里闹着玩,她没办法,只好一个人撑着。
安置好甜甜,安静的房间里,突然变得尴尬起来。他们本是已经熟悉到不能熟悉的人了,可现在却连说什么都不知道。
“喝水吗?”
“不用了。既然没事,我先回去了。”意识到两人的尴尬,唐铭炫主动提出离开。
“好。”她放下杯子送他。
“那再见了。”唐铭炫故作轻松的笑笑,便下楼去了。安若影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忽然很想喊他停下,希望他能回头,可是,她什么也没做,只是看着他消失在眼前。
她忽然想起来以前和他在一起的情景,他总是那么霸道的几近囚禁她,他每次莫名出现在她住的地方,却好像理所当然的样子,每次离开时他都说”你怎么不看着我离开?“他霸道的要求她看着他离开,可是她从来都没有,她一直表现的无所谓,冷漠无言,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曾经她有多么幸福他能陪她,因为有他,她不再是一个人。从十二岁开始,或者更早,她一直觉得她只是一个人,只有一个人,也觉得会一直一个人,直到死去那一刻。可是,唐铭炫出现了,无论是什么原因,可他就是出现了,她从此不是一个人了,她喜欢那种感觉,那种温暖像是一种duyao,侵蚀了她麻木的心脏。也因此,即使知道那是一场谎言,她还是心甘情愿沦陷进去,她后来才知道,那种温暖已经成为她活着的支柱,她都曾想过为了他放弃自己的复仇,可是,一切终究还是如梦般破碎了。他还是选择放弃她。
“那现在,唐铭炫,我又有什么勇气让你留下,我可以忍受直到习惯这种孤独,却不想再冒一次被放弃的风险,那会让我崩溃。”安若影看着空洞的前方,最终还是关上了门。就这样吧,至少不会太痛。
楼下,唐铭炫坐在车里,并未发动车离开,他只是那么坐着,看着那盏灯,直到它熄灭。像是一种守护,又像是一种默契。不知过了多久,他开车离开,路前方,世界已经开始发亮。
几日后的早晨,唐铭炫接到一个电话。挂了电话后,他对身后的秘书说:“帮我把明天的时间空出来,我要去见个朋友。还有,订两张往返的飞机票,我待会把地点和证见传给你。
有些事,也该到知道的时候了。无论当初是什么原因被隐瞒,现在那些事也过去了,我很庆幸他们都能想通,而我,也该想想我以后的生活了。人要向前看,无论前方的路是陌生还是熟悉。一直向前,一切都会明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