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葬礼终于算是安稳结束了,我真不知道如果没有安若影,那天我该怎么办。以前爷爷是我坚实的靠山,可现在他不在了,两面受敌的感觉真是让我心寒。而最让我心寒的是,周北他离开了我的世界,毫不留情的消失了。我原以为这段难熬的痛苦时光里,他会是那个陪着我的人,可是,我算是自作多情了。
爷爷的遗嘱由律师转达给苏家所有人,他知道安若影现在过得很好,所以他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我。这无疑让苏家那些人愤懑不平,可是,一切已成定局。只是苏家,似乎我再也不用回去了。爷爷入葬于苏家墓园,我在那待了一整天,然后我带着爷爷的照片和他留给我的财产,离开了苏家,我随安若影回了我最早生活的城市,她让我随她住一阵子。但我知道,我去的原因是,有些事,我该知道了。于是,她告诉了我她知道的一切。原来,一切是这样的,一切离奇的有些让我难以接受。。
那天我看到的照片上的女人,也就是我们的妈妈,安依涟,原来那天周北的爸爸周年军骂的那句“不知廉耻”并不是凭空指责。她的确是出轨了,可耻地出轨了。而她原本竟是周年军的妻子,有夫之妇,可是,她却不爱他。她爱上了我的爸爸——苏家最得宠的小儿子,苏天明,而他们的爱情注定是场悲剧。
安依涟背叛自己的丈夫和苏天明在一起,而就在她已经怀孕了之后,却被周家发现了。她和周年军最终离了婚,周年军从此视苏家为死敌,一直希望报复苏家。但忌于苏家当时实力强大,他一直下不了手。可是,安依涟离婚后却也没能得到苏家的认可,尤其是爷爷,坚决不认同她。所以她和苏天明的艰难才真正开始。苏家对他们百般为难,他们的爱情几乎面对的是众叛亲离。可是,谁也没想到,苏天明会出车祸死亡。事情发生的时候,安依涟已经有了六个月的身孕了。苏家都在忙着悲痛,她自己独自离开了。几个月后,安依涟见了爷爷,把还在襁褓的我交给了爷爷,然后离开了。爷爷并不知道她生的是双胞胎,所以一直没想过还有安若影的存在。她和苏家自此不再往来,直到她死她都没再联系苏家,而苏天明的死,让这个女人自私到只爱回忆,她连自己都不爱。后来的事,我就都知道了。
安若影告诉我这一切后,不像我的百感交集,她泰然自若,似乎只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她见我有些接受不了的样子,她对我说,
“冉冉,不要自己为难自己,他们除了生命,什么都没给过我们,所以,他们的债,我们不用偿还,你要记住,我们不能因为死人而活在痛苦中。爷爷也是一样,他已经不在了,但他肯定不会希望看到留下的是一个懦弱振作不起来的苏冉冉,那样,他是不会安心的。”
我听着话她的话,觉得她真是优秀,无论哪方面,她都强我一千一万倍,这就是她最后能幸福的原因吧?而我,或许这些伤痛是我自作自受,怪不得别人,就像他,如果我能听进安若影的话,客观对待他的行为,或许我早就能发现这是场阴谋。可我却选择了相信他,无理由相信他,其实我知道,不过是因为我怕失去罢了,有些事,我心里早就有了想法,可是,我宁愿忽略它,我不愿去想,不愿去追究,我害怕真相是我承受不了的,所以,最后我的一败涂地,完全是自找的。这场爱情里,我就是个傻子。
周北做了什么,安若影没有告诉我,她说她知道的也不多,她说其实我该知道的更多,是的,我再笨,想想也会知道的,他为了帮他爸爸报复苏家,他才找的我。所以,一切都是骗局而已,他的笑,他的温暖,他的真心,他的一切,都是为了报复我而演的一场戏,可是他可真厉害啊!我都已经入戏到无法自拔的程度了。直到现在我还期望这是一场噩梦,醒来后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可以回到从前,但这不过是我自欺欺人罢了。何必呢?
周年军和安若影约在葬礼后的第三天在一家茶厅见面,我坚决要一起去,安若影没说什么,默认了,而唐铭炫本也要去的,可安若影拒绝了。
“我和冉冉去就好了,你就别去了。人太多,麻烦。”安若影是这样拒绝唐铭炫的,他听完后也没再坚持,只是交代有事马上给他打电话。
“按理说周家是不敢怎么嚣张的,但以防万一,自己当心点。”他看着安若影,柔情似水的样子,他是真的变了很多,和以前判若两人。
“放心,我有把握。”安若影说完,冲他一笑,然后和我一起出了门。
茶厅里,周年军已经到了,还好他是一个人来的。可是我告诉自己是还好,心里却有一种失落的感觉,让我想抽自己一巴掌。
“周先生,久等了。”安若影礼貌地开口,然后我们就坐到了这个搅乱我生活的男人对面。
“安小姐,我们可以谈正事了吗?”周年军开门见山,直接问。
“当然,你说吧,我知无不答。今天来这我们就是为了解决问题。”安若影示意谈判开始了。
“她是怎么死的?”周年军第一个问的却是这个。
“自杀。一次性吃了过多的安眠药和止疼药。不算痛苦。”安若影平静地回答,她的话却让对面的周年军脸色有些悲痛。竟然是悲痛?他不是恨她吗?
“她跟你提过她的过去吗?”
“很抱歉,没有,她死的时候,我才十二岁。并且她很少和我说话,周先生,或许你不知道,她精神上有些问题。”
“住口!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妈妈?你难道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周年军突然有些暴怒。
“周先生,这就是我自己的事了,不过既然你说了,我可以告诉你,没有。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觉得一个从来没有给过我母爱这种东西,并且差点亲手杀了我的人,我该对她有感情。我不像你,可以一直爱她。”安若影突然这么说,我惊讶地看着她。她说周年军他一直爱着安依涟!?
“胡说什么?!我对那个女人只有恨。”周年军意识到自己失态,忙解释。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你不必急于解释,到底是不是,你自己知道,我只是正常推理。”
周年军不再解释,他沉默了片刻,恢复冷静,又问,“她的遗物在哪?”
“关于这一点,周先生,我们正式开始谈条件吧。”安若影正视周年军,
“其实按辈分说我们该叫你一声周伯伯,我是这样想的,如你所愿,我把她的遗物交给你,并且我可以带你去看看她的坟墓,至于接下来你是掘墓斥责她,还是修墓纪念她,随便你,与我们无关。我的条件是,从今以后,你别再把这段上一辈的恩怨迁怒到我们身上,不要干扰我们的生活,你也该知道了,他们给我和冉冉的,除了生命,似乎没什么好东西了,他们欠你的,不该我们来还。”
安若影说完后,等着听周年军的回答,他沉默了许久,竟然答应了。
“我答应你,其实你爷爷死后,我就知道没什么好追究的了,这段恩怨是该结束了,与这件事有关的,差不多都离世了,我再坚持,似乎没什么意思了。我也恨够了。就这样吧。”
周年军似乎松了口气,他放松地倚在椅子上,捏了捏眉头。
“既然这样,周伯伯,我还有个请求,希望你能答应。”安若影突然放低姿态这让我和周年军都有些诧异。
“你说吧。”
“不要干涉周北的选择。他和冉冉的事,让他们自己做主,这是我以一个姐姐的身份,拜托你。”
安若影的话让我鼻子一酸,眼泪都出来了。我突然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了,爷爷他是离开我了,周北也不会回来了,但我,我还有个姐姐,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只是这样,我就不再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