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落幕天涯。
莫白脸上的皱纹忽然间深刻了许多，这一番打击对他来说太大了，击败的不只是他的实力，更是令他的信心决堤。
“其实，能够修仙的人万中无一，而踏入仙道以后，每一步都是难于登天。如果我不是有些机遇，在你手里也坚持不了几招。”周天安慰道，看着老人那一身的伤疤，他之前的怒气不由消散了。
莫白的招术精妙非常，真气深厚不比周天弱，要不是仗着灵魂之力，周天估计连他的剑都很难躲开。
突然，莫白抬起头，目光深邃的看着周天，眼珠绽放着浓浓的光彩，脸庞的皱纹一刹那就展开了。
前一秒，他还如斗败公鸡一般，下一刻就精神焕发。
“小娃……前辈！”他直起身，朝着周天深深一辑，弯腰躬身。
“嗯？”周天诧异的看着他。
“我五岁便能自创武功，二十岁时已扬名立万，三十而立之年，天下少有敌手。被朝廷封为正气剑，位列天下十强。四十游遍大川名山，突破先天境界，创清鸿剑术，在遇到前辈前，我一直以为自己站在了世间巅峰，虽然从一些古书得知修仙者的存在，但我不信世间真有超过我之人。今日一败，大彻大悟。”
周天听得惊讶，这个老人确实很有天赋，比他强太多了。
“我这一生，无妻无子，无牵无挂，所求只为更高层的武学，故而，请前辈传授我修仙之法！”莫白激动的再次朝周天一拜。
闻言，周天皱起眉头，思量之下，摇头道：“抱歉，仙法为宗门所有，不可外传。”
“那请前辈收弟子为徒！”莫白猛地跪了下去，一脸坚毅。
“我？收你为徒？不，这绝对不行，我自己都还是半调子，一知半解，怎么有资格教别人。就算你想拜入仙门，也应该去找修仙强者。”周天吃了一惊，赶紧摆手拒绝。
“求前辈垂怜！我寻遍天下也未遇修仙者，能遇到前辈已是幸运。”莫白将头重重磕在地上。
“唉，老人家，你这是做什么，你看我才多大？怎么有能力收你为徒，快起来，这样让我折寿了。”周天哭笑不得，上前想扶莫白，但后者用真气抵抗，硬是跪地不起。
“达者为师，与前辈的年纪无关。求前辈收我为徒！”
“说真的，我才修练了几年，收徒就是误人子弟啊。”周天无奈道。
莫白就是不起来，神情认真而执着。
“你要怎么才肯起来？”
“除非前辈收我为徒！”
“那我非不收你呢？”
“那我就一直跪着，直到前辈答应为止！”
“老人家啊，你这又是何苦呢？而且你现在年纪也大了，根骨定型，经脉老化，就算是修仙也很难有什么成就的。”
“那是我的事，前辈只管收我为徒就好！”莫白满脸都写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几个字，顿了顿，又道：“只要前辈收我为徒，我可以任听吩咐，鞍前马后！”
周天抚着脑门，无语之极，这一个武痴，果然痴得可以，为了追求强大，不顾身份，不要脸面。
“好，你想跪就跪吧，告辞！”见他怎么都不起来，周天索性不再理会，转身就走。
他刚走几步，眉头一皱，回头一看。
只见莫白已是光着上半身，拿着剑，跟在他身后，见他停下，马上跪在地上，干净立落，叫道：“求前辈收我为徒！”
“我的神……”周天只觉得一阵头大。
“天地风元，借风！”他身形飞快，在林中穿梭，想要甩脱莫白。
可是，他刚一停下少顷，便听到身后传来风响声，莫白喘着气跟了上来，又是跪在地上，叫道：“求前辈收我为徒！”
“不收！”周天气极反笑，一捏法诀，再次在山林间游走，身形如风，比上次更快一些，暗道：“我看你怎么跟得上。”
片刻后，周天看了眼身后，松了口气，终于把那磨人的老头甩开了。他发现周围有一棵野梨树，正好腹中空空，上前摘下一颗，在衣服上擦了两下，放在嘴边就要咬下。
“求前辈收我为徒！”这一声来得突然，周天吓得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莫白喘着粗气从远处跑来，边跑边叫。
“妈的！我说了不收！”周天忍不住骂了一声，身形一闪，掠向远方。
小半日后，天色暗淡，幸好今夜月圆，照得山野清明。
周天环顾四周茂密的森林，细心听了附近的动静，确定没有人跟来后，累得坐在草地上打坐恢复精元，那个老头实在让他心烦无奈。
过了一个时辰，周天眼皮一跳，睁开眼睛，就见数丈开外，一个赤膊身影杵着青色宝剑，跪在地上，见他醒了，马上开口叫道：“求前辈收我为徒！”
周天目瞪口呆，张了张嘴，半天没有合上。
“你怎么找到我的？”半晌，周天好奇道。
“当年为了追杀武林顶尖刺客高飞，我学了宫中的搜寻秘法，前辈虽然轻功登峰造极，但留下的踪迹太多，很容易就能找到。”莫白回道，脸上隐隐露出一抹得意和傲气。
周天听得嘴角抽搐，暗骂，果然是人老成精。他看着老人，脸色变幻不定，沉吟许久，道：“我可以收你为徒，不过……修仙者收徒是大事，品性非常重要，我暂时要在世俗呆一段日子，你可以先跟着我，但不能再缠着我拜师！如果我对你不满意，你也不能再强求。否则，我马上回宗门，你永远也找不到！”
“多谢师尊！弟子一定尊师重道！”莫白兴奋之极，眼睛像是发光了一样盯着周天。
“停！不许叫我师尊！”周天连道。
莫白略一犹豫，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少爷。”
“少爷？”周天愣了愣，懒得再继续说教，叹了口气，朝莫白抬抬手，“老人家，起来吧，不要再跪了。”
“是，少爷。”莫白站起身，满面红光笑容，怎么看都像是奸计得逞的表情。
周天心想，似乎犯了个错误。
次日，朝阳初升，天边露出一丝鱼肚白，鸟鸣如歌，晨露从叶尖滴落，大地朝气蓬勃。
周天从打坐中苏醒，一夜的修练，虽然灵魂之力只恢复了少许，精元却恢复了大半。他看向不远处的莫白，只见他睁着眼睛，不时左右扫视，神色始终维持着一分警惕，脸上却显出一丝疲惫。
“他在为我护法？”周天心想。
见周天起身，莫白连忙站起来，从身旁拿起一包用大片树叶盛放的野果，递给周天：“少爷，已经洗干净了。”
周天一怔，有些不习惯。对方和之前的反差实在太大，要不是那一身伤痕，他几乎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莫老伯，你不需要这样的。”周天拿出一颗野果，它表面洗得很干净。
“那你愿意收我为徒了？”莫白眼睛一亮，盯着周天。
周天呆了一下，旋即狠狠咬了一口野果。
他知道，这个老人之所以这样做，只是为了得到他的仙法，可是，周天不可能随便就将仙法传出，他自认为算是半个华云宗弟子，不愿破坏门规。至于收其为徒，周天也不乐意，他处理完世俗的事后，就要潜心修练，哪有精力教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