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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你可想过后果

当着那么多的宾客,单凭对书画“略有涉猎”,就敢认定那凤鸾图是真,可不是极有胆量么。

宁倾倾垂眸一哂:“妾身的确是班门弄斧。”顿了顿,她从容的解释道:“妾身只是以为,宋闵今日孤身前来献画,拼性命以一搏,定然不会作伪,且……他谈吐毫无粗鄙之态,虽然衣履狼狈,但傲骨尤在,困境潦倒而不卑不亢的气度,唯有教养良好的大户公子能有。”

肃元翊沉吟了一瞬,清冷道:“若那画是赝品,你可想过后果?”

宁倾倾闻言目光一滞,如果是假,不仅是言之凿凿的她成了笑柄,也捎带着连累了他,想到这里,她心下一清,恍然明白为何他心思缜密,却没有避贪画之嫌,当场就讨要了宋闵。

要知道,欲使一人忠心堪用,最好的法子是让其陷入困境再施以援手,肃元翊不会想不到,宋闵当下所遇不过是个小困,但凡略懂用人术的上位者都能看出,任宋闵在安王府经受一段日子的冷眼,才是他出手相帮的绝佳时机。

这么一看,肃元翊二者择其劣,将有些烫手的凤鸾图揽在手中,怕是不为别的,只因为对她那番鉴画的言论没有把握!

宁倾倾抬头看他,语气十分坚定,一字一顿道:“妾身作保,此画百分百是真。”

肃元翊缓缓转过身子,彻底的直视着她,他对上的,是目光明亮沉静,隐隐带着笃定的宁倾倾,过了一会儿,他慢慢问道:“那你为什么说,他可为本王所用?”

“王爷想必也看出来了,宋闵的性子不为安王所喜,加之他身份不明,一定不会被安王重视。而王爷,一贯善于识人。”宁倾倾答的极为平静,娓娓道来:“宋闵身子虚弱,却与安王府十余位身材健壮的护卫缠斗了半盏茶的时间,可见他武功绝对不低,甚至在诸位王爷的亲卫之上,妾身不愿浪费这样一位能人。”

这次肃元翊回的很快:“你属意让他当本王的亲卫?”

“不错。”宁倾倾果断的应下,抿唇浅淡一笑,“王爷在今日这样的场合出手,对他算是有知遇之恩,凭他那略耿直的性情,必然会对王爷忠心不二,便是当了亲卫,应当也是信得过的。”

说到这里,她见肃元翊清冷的面孔上依旧毫无表情,想了想,接着补充道:“若是王爷觉得他来历不明,多加防备试探,或者另作安排就是。”

肃元翊若有所思的微挑起眉,在宁倾倾脸上盯视片刻后,他缓缓点了点头,“就依你所言吧。”说着,他突然扬手,帮她把鬓边微乱的发丝拂到了耳后。

他的手指带着温热的气息,轻轻在宁倾倾耳畔划过,只是短暂的一瞬,却似是被羽毛撩拨一般,让她心下泛出一丝痒意。

她连忙低下脑袋,垂眸盯在自己的裙角上。

在这月光被遮挡住的阴影下,宁倾倾这低眉敛目的姿态显出几分小女儿家的羞涩,肃元翊看着这样的她,神色渐渐有些莫测。

这时,他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男子,那男子刚从安王府走出,正扭着头朝四下顾盼。肃元翊微微抬头,目光越过宁倾倾,举目向远处那人望去。

待看清那人是谁,肃元翊挥手招来一个亲卫,目光向远处一扫,吩咐道:“去把他带来。”

宁倾倾好奇的回头,视线所及处,是身着一袭灰青色直裾的男子,那人衣履齐整,发丝妥帖,明显是才梳洗过不久,因是在月色下,看不清脸上原有的菜色,衬着他笔挺的身姿,整个人都显得精神焕发。

这人正是宋闵。

宁倾倾的唇边逸出一抹笑容:“王爷您瞧,这么一打扮,宋闵身上倒真是有一股富家气。”

她本以为他不会理会,只是自己随口道来,不想肃元翊听她说完,竟将目光移在她身上,认同的“嗯”了一声,才继续抬眼向宋闵望去。

那边,宋闵已跟着亲卫朝这边大步走近。

很快,宋闵也走进了这阴影中,他停在二人身前五步处,抬头朝肃元翊看了一眼,便极为郑重得伏在地上向二人一拜:“小人何德何能,竟劳翊王、宁妃亲自等候。”

他们等他的时间的确不短,这话算他知礼。宁倾倾朝肃元翊脸上瞧去,只见那脸上神色寻常,教人看不出有无不悦。

肃元翊的声音淡淡响起:“起吧。”

宋闵闻言直起了身子,却没有站起,而是又是冲二人一拜。

“你这是做什么?”宁倾倾有些不解。

宋闵已是伏地不起,恭谨道:“多谢翊王向安王讨要小人,让小人的颜面在人前得以保全;多谢宁妃鉴出凤鸾图真伪,还了小人的清白,二位的大恩小人无以为报,只能以此大礼相谢!”

听他这口气,好似方才在殿中应承安王,不过是他不好驳了翊王好意的权宜之计,宁倾倾不料会是这样,不禁黛眉微蹙,疑惑道:“怎的,你要走?”

“是。”宋闵仰起脸,一本正经的答道:“小人并非朝秦暮楚之流,若王爷只是好心收留,宋闵就在此谢过了。”

“你当王爷是为了收留你?”宁倾倾生怕因为自己那一搀和弄巧成拙,连忙解释道:“王爷是看上了你这身武艺,想让你做他的亲卫。”

各王府的亲卫直属王爷管辖,与普通奴仆有天壤之别,可谓是王爷的心腹亲兵,在王府不必对王妃行跪拜之礼,在外更与京畿兵马营中掌管百余人的卫长等阶相同,就是宁弘进了京畿兵马营,也不过是领卫长衔。

这是一个非常有诱/惑力的安排了。

宋闵显然也有些动心,他沉思了一会儿,狐疑的向两人看了看:“小人心有疑问。”

宁倾倾不假思索道:“你说。”

“宁妃对小人有大恩,可我仍要一问。”宋闵薄唇一抿,正色道:“宁妃毕竟是一妇孺,在这等事上替翊王说了这么多,未免有些僭越,不知这可是王爷自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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