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婉玉急退一步，取了一张护甲符箓将自己保护起来。对方再度攻来的刀锋被护甲挡住，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
鲜血不断地从伤口渗出，莫婉玉吸了口气，目光冰冷地看着对方，“你发什么疯？”
他握刀的手微微颤抖，“杀了你，事情还会有转机。”
“转机？”莫婉玉心中细细思量，口上游说道：“该说的我已经都说给刑堂了，即便你杀了我，又会有什么转机？”
“你不必知道。”他冷道，全身灵力倒灌到那口光芒璀璨的长刀之上。“我叫霍淳，你若恨，就来恨我！”
莫婉玉被那越来越盛的光芒刺得几乎睁不开眼，她咬着牙，强控制着双眼，紧紧盯住对方，“你想好了，你是仙盟盟众，当真要做下此等恶事？”
她的双目难以接受这种强光，淌出泪珠来，接连不断。
霍淳的手颤抖的更加厉害，他闭上双眼，猛喝一声，对着莫婉玉当头斩下。
充沛的灵力转换成威力巨大的杀招，长刀斩落时带起风声，呼啸着似乎在为这酝酿许久的一击欢欣鼓舞。
莫婉玉叹息一声。
她没有取出符箓，而是取出白玉笛迎上，玉笛在柔软的指尖绕过，被她凑到唇边。
时间上不允许她做太多的防御，莫婉玉调集灵力，放弃了一切精巧的技法甚至是优美的乐声。
——！
乐器尖锐的声响像是一枝利箭，直刺入脑海深处。那样声响已经难以用声音来形容，强烈的痛苦感赋予它攻击的意义，让其不再作为一个失败的音节存在。
霍淳惨叫一声，腿一软半跪在地上，骤然紧绷的肌肉微微痉挛，他一时间竟不能站起。
然而他虽然倒下了，那蕴满灵力的长刀却还是按照既定的轨道被庞大的灵力卷裹着斩向莫婉玉。
失去控制的长刀虽然减弱了原有的威力，但这依然是恐怖的一击。
莫婉玉脸色也有些发白，霍淳虽然也是炼气期，却比她的修为要高深的多。她占了音修稀少以致防御音修手段也少的优势，方能一举重创霍淳。但要让她硬碰硬，她是赢不了的。
这一击显然无法用技巧来阻止，她甚至根本做不到逃开。
一力破十会！
这失控的猛烈攻击重重落到了符箓造出的护甲之上，细微的碎裂声在两人耳边清晰地恍若被放大了无数倍。莫婉玉催动灵力，引爆了护甲符箓中所隐含的全部灵力，形成了对抗长刀的一股力量。
轰！
两股暴烈的灵力相击，灵力互相的冲击把两人都掀飞出去，狼狈地落在屋子角落。
啪！
长刀断裂，化成几枚碎片，深深地嵌入墙壁之中。
白玉笛从莫婉玉手中脱出，撞在墙壁上，也步了长刀的后尘。
莫婉玉吐出一口血，撑着墙壁踉跄着站起身。她的右脚脚腕似乎被撞击地骨折了，使不上力气。她长吸一口气，身子微微颤抖。
霍淳被她笛音所伤，没能及时采取防御措施，比她伤的更惨。他费力地挪了挪身体，又重新摔落在地面上，发出一声低哑的呻吟。
莫婉玉捡起碎开的白玉笛，试图将它拼凑起来，却是无用功。
怒火与懊悔缠绕着生长壮大，她化气成刃劈开桌子，权且将桌腿当做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到霍淳身边。
四目相对。
霍淳首先移开了目光。
他偏过头，闭上双眼，苦笑一声。
这个动作似乎扯动了他体内的暗伤，他的表情一阵扭曲，咳出鲜血来，狼狈地可怜。
他咳了一阵，理顺了气，惨笑道：“你杀了我罢！”
莫婉玉揪住他的衣领，择人而噬的目光令他背脊发寒。
盯了他半晌，莫婉玉才冷笑道：“我还从没有杀过人，为什么要为了你这种垃圾脏了手！”
霍淳不语，神色难堪。
莫婉玉并不打算亲自下手杀他，却没打算轻轻放过他，“你身为仙盟盟众，却做出这等事情，无异于背弃仙盟。你这等人人不齿的叛徒虽然人人得而诛之，但还是交给仙盟处理最为妥当。没想到方前辈那样的人，却救回来你这样恶心的人。”
字字句句，都是直攻软肋，直戳心肝。
霍淳紧闭双眼，脸色涨红。
“可惜方前辈，你这样什么都不肯说，不知道别人会怎么编排，怎么想他？”
霍淳豁然睁开眼睛，用嘶哑的声音急急追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莫婉玉冷笑道：“你不愿意说，那不明情况的人就只有猜。你不妨猜猜看，别人会怎么猜想这事情？他们会以为你为什么来杀我？”
“……仙盟的人不会信口开河。”霍淳道，“你不明白。”
“是你不明白。”莫婉玉看着他有些自豪的神情，嘴角微挑，“仙盟会有你这样的败类，未必就没有信口开河的人。再者，难道这事情就只会有仙盟的人知道吗？你要天下人如何看待方前辈？又如何看待仙盟？”
霍淳哑声道：“他们不可能枉顾事实。”
“事实就是你什么也没说，他们可以任意挑选一种自己喜欢的可能来传播。你自己觉得最后的走向会变成什么样呢？是方前辈太有人格魅力，还是他为了自己的未婚妻不惜买通他人杀人灭口？你对于仙盟来说是特例，还是仙盟盟众都是和你一样恶心的人？你觉得，最后传遍天下的是哪一种？”
霍淳再度沉默。
“是你期望的那种，还是你最不想要的那种？”莫婉玉看着他，这一次霍淳没有将目光移开，尽管他十分不想与莫婉玉对视。“方前辈竟然有你这样的兄弟，真是不幸。”
“我会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刑堂的修士。”霍淳道，“你不必再操心。”
“得了我的提示就不再想与我多说了，不知道这过河拆桥是你向谁学到这等炉火纯青的地步的？”莫婉玉站起身。“你这般防备于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霍淳嘲讽道：“你这么聪明，难道会猜不到吗？这很简单——我不相信你对方大哥有感恩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