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死，我也想死个明白。”
“只要你现在出去，就不会死。”
“你难道会放过我？”穆馨道，“死得早一刻晚一刻又有什么分别？”
穆馨说的不错，她当然不可能轻轻放过她。
莫婉玉心道。
不过……
“谁说我不会放过你？”莫婉玉挑了挑眉，“从来都是你不肯放过我。”
穆馨冷道：“姑娘似乎忘了是谁向仙盟告发我弟弟的。”
“那又是谁先下了杀手？那个时候你可没有一点善罢甘休的样子，而且……”莫婉玉冷笑，“你也说了是你弟弟，我只不过往你身上抹了点黑，要是真的把你的事报给仙盟，后果是什么样，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才是。”
“我固然有气，想要发泄一二。却处处给你留下生路，不愿事情发展到最坏的那一步。相反的，穆姑娘却是没给我留一点退路。”
“所以你同意搜魂？你就不怕我根本不在意仙盟判决，直接逃之夭夭？”穆馨不知为何忽然退后一步。
“我处处顾虑，步步谨慎，为的不过是保全一条性命。你想要我的命，我索性就豁出去赌这一把！”莫婉玉将箭尖对准穆馨心口，“现在你来告诉我，你敢不在意搜魂吗？”
穆馨无话可说。
半晌，她冷笑一声，“你想了这么多，有没有想过我根本就没有帮你脱罪的办法？”
莫婉玉冷道：“什么意思？”
“我没有办法的意思。”
“你不怕……”莫婉玉知道她顾忌覆水，想说她不怕覆水的报复吗？可转念之间，又什么都没有问出口。
穆馨不可能想不到，根本就是拉她当垫背而已。
果然，穆馨冷笑道：“我又有什么好怕？我本来就是要你跟我一起死。”
莫婉玉冷冷地盯着她，“那你还来做什么？”
“为名。”穆馨恨道，“不然我又怎么会来？”
她今天是带不走莫婉玉了，想说什么，也不打算再隐瞒。
“呵。”莫婉玉沉默半晌，从喉咙中溢出一声轻笑。“倒也不错，到底多拿走你一样，也不算赔。”
两人一命对一命，穆馨把名声也搭进去，莫婉玉到底还多赚一点。
这回轮到穆馨咬牙。
莫婉玉面上显出一个笑容，“其实我们性格很像，你不觉得吗？”
话题问得突然，穆馨谨慎不语。
“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忽然说这个？”
穆馨不说话，心里却在细细思索。
“你是个做事很有目的性的人，我觉得我也是。”莫婉玉道，“但是有些时候，我做事不需要任何目的，我只是想说而已。不过，看你费心思索的样子倒是意外的痛快！”
“你耍我？”
“不。”莫婉玉否认道：“是你自己想的太多。”
“有一个实力强大的靠山却落到和我同归于尽的下场。”穆馨咬牙反击，同时又退了一步，“我要是你，就不会这么得意。”
几步的功夫她已经退到了门口，一侧身就能出去。这时她笑了一声，心头怒火半点没灭，却装的平静。“我这就走了，其实仔细想想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虽然没了名声，你却死在我前面。”
莫婉玉脸色隐隐发青，但也没有因愤怒而动手，她冷声道：“走之前，把你放在地上的那些下作玩意儿带走。”
穆馨的脚步一顿。
又失败了一次。
“我又小看了你。”她沉声道，“没想到一个炼气期能看出来我做的布置。”
莫婉玉冷笑一声。
牢房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细小的粉尘，颜色偏灰，即便是仔细观察都很难被注意到。
莫婉玉曾经在图鉴上见到过，这是一种药粉。长时间嗅闻这东西会昏迷不醒，作用类似迷香，却比迷香更隐蔽些。
“看来我不收起这些药粉是走不成了。”
莫婉玉冷冷地看着她，箭上弓弩蓄势待发。
穆馨叹了口气，弯下腰去。
莫婉玉警惕起来。
吸附药粉大可直接用灵力完成，穆馨这一举动完全不必要，只怕是又有什么幺蛾子要出。
不过穆馨却真的只是弯下身收集药粉，在灵力的聚合之下，她的手掌上很快多出了一小堆粉末。
穆馨直起腰来，笑道：“这一回，恐怕是莫姑娘想多了。”
莫婉玉恨恨地咬了咬后槽牙。
穆馨十分快意地笑了一声，转过身踏出牢门，离开了她这小小的牢房。
莫婉玉刚要松一口气，准备放下一直举起的手臂。却在这时，穆馨猛然转身暴起，直冲她而来。
！
莫婉玉瞪大双眼，迅速离开原先待着的地方，手中弓弩锁定穆馨的位置，瞄准抬手。
穆馨扭身改向，抬手拔剑。
莫婉玉扣下机簧，弓弩无声，箭出却有破空厉响！
恰与出鞘铿然之声混在一处。
剑鞘落在地上，穆馨没有心思去管。她手腕一挑，手中短剑迎上箭矢。
铿！
穆馨被震得手腕发麻，短剑只是挡了一挡，根本拦不住那支箭的去势。
不过只是这片刻间，穆馨已经挪开了小半个身子，保住了要害。
弩箭入肉，正咬在穆馨的肩膀上！
血从骨肉中漫出来，被夜行衣遮掩，丝丝的腥气却遮盖不住。
莫婉玉已经毫不犹豫地发了第二箭！
穆馨伸手折断肩上箭杆，就地滚了开去，却仍是没有躲过，小腿被洞穿。
第三箭！
穆馨哪里躲得过？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脸颊一阵火辣，却没有更严重的伤势了。
她诧异地睁开眼。
莫婉玉唇角挂着笑，依旧和她保持着方才说话时的距离，箭尖瞄准着她的心脏。
“你为什么非要动手呢？就这么想尝尝这弓弩的味道？”
穆馨苦笑。
她又何尝想要动手？可是如果她不动手，就这么出去了，覆水又会放过她吗？
穆馨在赌。
莫婉玉一直都不曾下过杀手，穆馨认定她没有杀过人，没有杀过人的人，下手时总会有犹豫。
她赌的就是莫婉玉犹豫的那一瞬！
只要能抓住那一瞬，她就有把握带走莫婉玉。只可惜从头到尾，莫婉玉都没有片刻的犹豫。
她赌败了。
“我想放人一条生路，可是她却不想要。穆姐姐，你帮我出出主意。碰到这种状况，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啊？”莫婉玉歪着头，状似天真的问她。
满满的恶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