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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7眼见不一定为实（一）
季红让SEASONS几个人先在公司里等着，带着苏黎一起去了江南警局。
还是把她们从机场接回来的那个司机，苏黎只看了他一眼，连打招呼的时间都没有，车便发动了。
“最快速度！”季红吩咐的简短，男子只闷闷的答了一声“恩”，然后加大了马力。苏黎明显感觉到离心力对心脏的压力加重，她没想到看似沉稳的男子，车竟然能开得如此狂躁。虽然是特殊情况，但苏黎不得不开始担心，以这种速度在市内行驶，在没到达警局之前他们被交警追杀的几率有几成。
苏黎一路上没有出声，她看得出现在的季红心里有多着急，现在要是没头脑的问了些无聊的问题，肯定是要被当成她怒火的发泄桶，狠狠骂上一顿的。她不敢看向车窗的方向，只得让自己尽量坐得舒服一点，双眼目视前方。
要说经纪人打人事件，在韩国的娱乐圈应该属于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这次闹得这么凶，无非是因为SEASONS超高的人气，和公司对这棵新摇钱树的异常重视。苏黎虽然还不太了解娱乐圈里的危机公关跟普通企业公关究竟有多大区别，但季红的反应实在过于激烈，这种反应在她眼中看来并不像是得知这件事的惊讶和焦虑，更像是本来就预料到这件事情会发生，自己没能及时阻止的懊悔。
“苏黎，现场情况可能会很混乱，一会到了警局，你记得不要跟我们走散。”
季红在一个长红灯之后，突然对苏黎叮嘱道。
苏黎知道现在警局门口一定聚满了多家大大小小媒体的娱乐记者，还有诸多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普通群众，季红这种半公众人物一定是他们在长久等待之后首要“围攻”的对象，稍不留神，可能就被挤到边缘部分，到时候就是警察愿意放她进去，光是冲破这么多人恐怕就难于上青天了。
“恩，我知道。”苏黎回答的很坚定，不管发生了什么，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才是第一准则，这是她对自己此次行动的最低要求。
首尔这时候正是中午下班的高峰期，人多车多堵车多，市里的路大大小小的红灯又多，步行不到十五分钟的路程，他们虽以最快速度赶到，却还是花了将近四十分钟。
季红的叮嘱果然没错，苏黎离得很远都看得到，江南警局总局的大门被一大群拿着手机摄像机和各种数码录音录像器材的人们，围得水泄不通。
“该死！”
季红狠狠地砸了一下舒服的真皮座椅，骂了一句。随后便拿出手机，熟练的拨了一个号码，做了一个深呼吸，压制住自己的怒火，接通了电话。
“喂，安警官，我是季红，是这样的，我的下属出了点事，今天被你们警局的人给拘留了，我是来保他出去的，对对对，就在大门口，你也知道外面的情况，能不能请你派几个人出来带我们进去啊，要不然这个事儿没法解决，对我们双方都是困扰你说是吧！好，我就在正门口的雷克萨斯里，好，那到时候就请他们敲下我的车窗，我们就跟他们一起进去，那就这样，谢谢！”
在季红打电话的空隙，苏黎开始想象整个事情的经过，算是为接下来的危机处理做准备。
外面的喧闹声加大了很多分贝的时候，苏黎才回过神来。转头一看，一个警察被后面的人山人海包围着，极尽全力保持自己与车之间的距离，不至于全身会贴到车上。他使劲的在敲着车窗，以此来引起季红他们三个人的注意。
“下车！”季红命令道，苏黎迅速打开车门，冲了出去。司机留在了车内等候，她们两个人在几名警察的保护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到达了警局大楼。
“安警官，好久不见了啊！”季红热情地打着招呼，脸上全然看不出有过怒火中烧的痕迹。
“好你个头！”
苏黎顺着声源，想看看说话跟季红那般冲劲儿有的一拼的安警官究竟是什么样子。偷偷的扫视了一圈，终于看见了在角落里的男人。
安警官看起来四十多岁的样子，个子不算高，以苏黎的视线来估计的话，也就是一米七五左右的样子。模样不算清秀，但还看得过去。可能是在总局的关系，他的穿着打扮和精神状态也不像是影视剧里演的警察一样，胡子拉碴，眼神迷离，衣服皱得可以，每天都好像是没睡醒的状态。安警官穿着一身浅灰色西装，扎了一条宝蓝色的领带，算不上精神，但眉宇间那股正气和这身装扮相得益彰，显得他气质不凡。
季红依旧笑着上前去，不以为然的说着：“哎呀，都是老相识了，别这么冷淡啊！”
“老相识？！”安警官冷笑了几声，“老相识能干出这种事儿来？！老相识好事怎么不找我？！”
他怎么说，季红都不动气，不慌不忙的说道：“警局这种地方，能有什么好事发生呢？”
苏黎看到面前的安警官好像被噎住了一般，欲言又止，好像是生气的缘故，语气强硬的对她们说道：“跟我走，去提人！”便自顾自的先走了。
看来两人的关系真的是非同一般，苏黎心想，季红有求于人，没有放下架子，而是话里带刺，安警官又不像是听不出来的样子，但还是没有发火。不过混公关行业，没有人不认识几个记者警察的，不然像这种关键时刻，没有警察放人镇压，没有记者造势，想迈出第一步都难，更何谈解决危机。
苏黎猜得没错，看来真正让季红烦恼的，并不是放人的问题，而是后续该如何向广大群众交代的问题。
她默默的跟在两个人的后面，走过一条走廊，又转了个弯，到了另一间屋子里。
那间屋子里只有一个男人和一个警察。
男人的双手被拷在椅子上，低着头，给人的感觉很颓废。苏黎猜测，他应该就是SEASONS的经纪人了。
“高明勋！有人来保你出去了！”
安警官说的很大声，被称作高明勋的男人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着他们，然后突然睁大眼睛，惊恐的看着季红。
“季，季姐！”
苏黎听到男人口中发出的几不可闻的声响。
季红看着高明勋，目光中充满了鄙夷，然后对着安警官问道：“那个人呢？”
安警官的目光向旁边望去，回答道：“在旁边，那女孩的情绪不太稳定，我就把他们分开拘留了。”
季红点点头，说了声“谢谢”，然后问道：“我现在能把他带走了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要想清楚，把他带走之后你要怎么办！”可能是觉得自己有些多管闲事，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们圈子的事我不懂，也不是我该管的，就是给你提个醒，这次这件事不是普通的事件，具体情况我们还在调查中，你小心点！”
季红回以微笑，说道：“我知道，谢谢！”
安警官见她这么说，只得叹了口气，对着房间里的警察使了个眼神，那警察便上前去打开了高明勋的手铐，高明勋却始终不愿站起来，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高明勋，你可以走了！”
安警官都这么说了，他不得不走。苏黎清楚地看到高明勋离开的时候，脸上满是恐惧和不情愿。她不知道季红的真面目究竟是怎样的，至少在她面前，她还是能算得上“和蔼可亲”的。季红的凶残程度，从高明勋满是惊恐的脸上可见一斑。
出去的时候，包围警局的大门的人群依旧没有减少的意思。
苏黎一行人在多个警察的保护下，再次费力的突出了重围。
他们坐在车上的时候，季红打开一点车窗，露出自己的脸来。苏黎便又听到那些吵闹而杂乱无章的问题。
“季小姐，关于这次SEASONS的韩月城机场殴打粉丝事件贵公司打算怎么解决呢？”
“季小姐，SEASONS的经纪人韩明勋这次殴打粉丝事件是否是因为自己的私人问题而为了发泄自己的怒火呢？”
“听说韩明勋很早之前就有过殴打粉丝的事件被爆出，请问他这是旧病重发还是一直都有过此类事件发生呢？”
“听说韩月城未满十八岁时就被知名媒体爆出参与过校园暴力事件，并且有知**士透露他曾经出现在首尔市某看守所内，请问这是真的吗？”
……
季红耐心地听完了离她最近的记者的问题，然后用响亮而有力的声音说道：“各位，有关于本次事件，警方还在调查之中，我们这边也没有确切的答案，所以请各位耐心等待，我相信真相一定会大白。还有，请各位就事论事，不要听信谣言。我们公司近期会举行一次新闻发布会来解释此次事件，到时会通知各位，有什么问题请在发布会上提问，今天恕难回答，谢谢！”然后便关上了车窗，不给外面的记者一点继续下去的机会。
苏黎说是对这个圈子没什么感情，经历了这个场景，尤其是在听到了那些咄咄逼人又毫无凭据的问题之后，心里还是对那四个男孩升起了怜悯之情。四个不满二十周岁的男孩子们，在这个圈子里遭受这么多的流言蜚语，被人指指点点，还要微笑着鞠躬敬礼，光是想想就觉得于心不忍。她现在开始不那么讨厌这些孩子们了，毕竟他们只是孩子而已，圈子乱，是大人的事，不是他们想乱起来的，谁不想活得舒服一些呢，可舒服是要付出代价的。
“季姐，我！”
“回去再说！”
高明勋想要解释什么，却被季红一下子打断，无奈，只得低下头，把话生生的咽了回去。
到达公司停车场的时候，高明勋依旧是哭丧着脸。
季红让司机先回去，然后对着苏黎和高明勋说：“你们两个跟我走！”
季红走在前头，苏黎和高明勋走在后头。三个人中间刚好保持一个合适的距离，谁都不逾越。
从一楼到十五楼随处都是窃窃私语的声音，季红毫不在乎，抬头挺胸，除了眉头紧锁，看不出与平常有任何差别。高明勋的脸几乎都快贴到了地上，苏黎猜他一定是一个爱面子的人，估计现在恨不得哪里裂开一条地缝，让他钻进去，谁都看不见他才好。
可现实就是现实，不存在幻想成真。
于是，高明勋还是被带到了十五楼艺人统筹部，等待着季红的审判。
金妍书见季红从电梯里出来，大老远便优雅的鞠了个躬，说道：“部长您回来了！”
“恩，”季红答道，语气有些生硬，“SEASONS呢？”
“还在办公室里。”
“哦。”
季红没有过多表示，继续带着两人向前走。
打开部长室的门，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四个大男孩。
他们看到了季红身后的高明勋，都激动地起身，上前去询问。
“勋哥，你没事啊！”朴成均边说还边扫视了一遍他，确认他是否真的没事。
“恩，我没事！”高明勋总算愿意抬起头，疲惫的笑笑。
朴成均也笑笑，松了一口气似的说道：“那就好！”
旁边的韩月城始终没有说话，双手使劲攥着拳头，好像是在隐忍着什么似的。
“你们叙完旧了没？”
季红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办公椅上，手臂支在办公桌上，双手交叉，冷冷的问道。
经她这么一问，所有人都安静了，好不容易缓和起来的气氛又降至了冰点。
“事情完了吗，你们就这么开心！”季红继续打击着他们。
“季姐，这件事真的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朴成均急切想要解释，挑战起了权威。
“现在最要紧的是查明真相吗？眼下这么多记者天天围着公司和宿舍来回转，照这种跟踪法，没事也得给你们找出点事来！”
朴成均知道自己理短，便沉默了。
季红缓了缓情绪，看向苏黎，问道：“你怎么看？”
苏黎先是一愣，短暂的思考了一下，说道：“我觉得当务之急，是稳住社会舆论，在事情没调查清楚之前，谁都可以拿这件事大做文章。所以要保持一个相对安全的状态的话，还是要稳住媒体！”
“你说的倒是轻巧，媒体又不是你家的，你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
季红并非挑衅，语气里满满都是试探她的味道。苏黎知道这是季红给自己出的第一道题目，她要看出自己这些年的工作究竟教会了她什么，或者说，她在是自己的实力如何。
“他们是不会听我的，但我们可以找一个噱头转移他们的视线。打人这件事，可大可小，看怎么处理。要是对外说是艺人打人，这事情自然就闹大了，要是说经纪人失手打人，那性质就不同了。如今看来，还是要保住SEASONS，牺牲韩明勋。”
“你懂什么！勋哥他什么都没做！”一直不说话的韩月城突然站了起来，冲着苏黎挥舞着手臂，眼睛里满是怒火。他像是想要打她，不过被组合的成员拦了下来，只得在那里大声的吼着。
苏黎也不害怕，她知道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是很重义气的，韩明勋对他们来说是哥哥甚至是父亲的存在，怎么能够轻易牺牲亲人，而保全自己呢，这种事情定是为他们所不齿的。可情况就是这样，总要放弃一个，从公司的利益来看，舍弃韩明勋是最明智的决定。
“好，就按你说的做，你好好想想，今天下午跟我去开公关会议！”
季红拍了板，让苏黎很是惊讶，一个新职员去开公关会议，多少有些不合适。可命令就是这么下达的，她只得服从。
“我知道了！”
苏黎回答道。她瞥了一眼旁边被阻拦的男孩，眼睛里面对她满满的恨意，看得她脊背发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