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固锁顽强的套在她的手上，青铜暗纹暗暗深深，不知道禁锢过多少人。
顾以予出了一身大汗累得不行哪还有一开始在道场高台上睥睨众人的高傲模样。她庆幸，如果玉竹林的人忍不住上来群殴她她怕她真的还躲不开去。
她动也不想动干脆歪在躺椅上望着屋外发呆。
出乎意料的第一个来的不是李俪娘也不是刘伯居然是领她进来后就一直没再见过面的张卫。
张卫满脸不赞同的看着她，顾以予被看得不好意思时张卫才说话。
“你不该答应刘伯的要求。”
“为什么？”
“刘伯的要求本质上与内门相冲突，我曾经见过一个内门弟子，他没同意。”
张卫似乎想起了往事，脸上的忧愁散了些。顾以予还是不理解，她换个问题：“那个内门弟子是谁？”
“嗯？他已经不在了。”
顾以予觉得过意不去，人家来提醒自己，自己还揭开人家伤疤。但她依旧不理解自己答应张卫为什么不赞同。她没问出口就听到张卫道：“其实我也不怎么明白，是他说的。”
张卫还记得那天那个紫衣男子蹲在一块石头上手里玩着一颗灵石，语气漫不经心的道：“不论是普通人还是修真者说来说去都是人，既然是人都会有七情六欲。修真者老讲究修行修心抛开七情六欲，所以饭不吃了觉不睡了。其实这话说的好笑，修真者执着于修成大道，本身就是欲念，情语是不分的，有了欲情又会丢到哪去。喜、怒、哀、惧、爱、恶、欲，哪个人能真正抛开，最多不过是淡去一些尽量做到上善若水罢了。”
“修行一事我觉得光努力是不够的，没有天分在修真界混下去太难。即便我给你们说了，你们一时间领悟了些，那接下来的没有天分去领悟又该怎么办？在得与不得中挣扎，把沉淀下来的心思又被七情六欲抢占，最后落得个郁闷愤愤而死。”
“可以的话，还是靠自己爬上来。”
顾以予被七情六欲绕得头晕，总结一下就是自己的答应草率了。她迟疑的道：“也不一定啊，李俪娘不是说很多人都心平气和的接受了现状了吗？”
“是有很多人接受了，但不是所有人。”张卫说完自己想说的觉得也差不多了，他起身告辞，留下顾以予一人在那里若有所思。
李俪娘来的时候已是墨色正浓，院子里的丝瓜藤上还开着几朵金灿灿的丝瓜花，几根丝瓜晃悠悠的垂挂在上面嫩得诱人流口水。
顾以予爬上凳子把两盏灯笼挂在屋檐下，大红色的灯笼喜气洋洋。
她爬下来让她进门，也不管李俪娘浑身局促不自在自顾自的道：“要喝水就自己倒，喔，柜子里还有南瓜糕，可是蒸出来没你的好吃。”
“顾师叔。”李俪娘只叫了她一声就说不出话来，她在前几天和顾以予的相交中还以为顾以予和以前见过的内门弟子是不一样的。但今天她才真正意识到顾以予和她们外门弟子依然不一样。
或许她没有高高在上没有眼高于顶，但她内门弟子的身份就注定她与她们不是一个范围内的人。
顾以予挑眉，示意她接着说话。
李俪娘张了张嘴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她今日从道场回来就左立不安，她想找顾以予问清楚在道场上说的话究竟什么意思，但她不敢问。
顾以予叹口气：“我估计猜得到你来的目的，但是俪娘，我今日说的话是认真的。没有人愿意一辈子生活在底层，谁都想变强变得像棵参天大树不被催到。”
她想起张卫对她说的话：“当然不要太执着了，脑子里被欲念占得走火入魔那就不是修仙是修魔了，量力而行。”
“但是……。”李俪娘沉默了。
“我答应了刘伯去道场就一定会去，其实我现在也不知道我的决定正不正确。有时候觉得自己似乎没站在你们的立场去考虑，毕竟如我刚才说的，谁都有选择自己走的方向的权利，我不应该加以止拦。但是我不怎么后悔今天说的话。”
李俪娘不解的看她。
顾以予淡淡一笑：“你知道我是被罚下来的，是执法殿大长老下的判定。执法殿大长老这个人，嗯，怎么说呢。有些愤世嫉俗，很讨厌亲传弟子中天分极高的，我和他第一次见面就被讨厌得不得了。后来想起有人对我说过执法殿大长老是从外门弟子一步步进了内门的，我一边佩服他的坚韧一边又讨厌他。他就像有些人讨厌富人一样，不管什么事挨着富人的影子了就恨得牙痒痒。这种仇富的想法让我觉得，大长老的心理有些，**。”
李俪娘第一次听见有人敢如此光明正大的议论宗内长老并且明确表示自己的厌恶，她目瞪口呆。
顾以予不理她，继续神在在的道：“你也说过外门中还是有不少人仇视内门弟子，如果这种仇视继续下去天知道会不会变成下一个大长老，那样，对内门弟子很不公平。”
“你是不是认为我一直在袒护内门弟子？其实没有，我被罚下外门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和内门弟子的打架。当然，我赢了，所以被罚了。内门弟子本身没有多大错，他们有的不过是天分比你们好一些，接受的比你们多一些。但所有的东西都是成正比的，我不觉得让你们学习和他们一样的东西你们会学的很容易。”
“我认识的一个师兄在单灵山，天生对药材敏感炼丹药也是很有天分，尽管如此，他要学习的更多，要练出好的丹药还要提高自己的修为，要想提高就得去不断地历练。九死一生谁都不知道下一秒要发生的事，但是他能很坦然的接受。”
“就像白雪公主天生要结婚的对象就是王子，因为她从小接受的教育观念各种礼仪都是与她身份相匹配的。而灰姑娘和王子的婚姻却是一波三折，我一直觉得那不是在考验他们而是在阻拦他们。灰姑娘从小的教育就和王子是格格不入的，婚后生活一点观念的差异就会让两个人感到不适，那是必然的现象。”
李俪娘继续目瞪口呆，她已经不懂顾师叔在说什么了。
事实上顾以予本人罗里吧嗦的说了一大堆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她恼怒的抓了几下头发进行总结：“我不知道我说的白雪公主和灰姑娘的区别差异你听懂了没，总得来说就是内门弟子也没你们想象的那么风光，他们要承担的很多，要接受的利益痛苦也比你们想的要多得多。”
说完之后才发现自己一个人说了好多话，口干舌燥的难受死了。她起身给自己倒了茶，灌下几大杯后才满足的放下杯子。
回头一看李俪娘还在：“还有事？”
李俪娘僵硬的摇头。
“那，你回去吧，不懂得再来问我？”
“哦。”可怜如李俪娘，被顾以予一番语言轰炸后已经愣呆，同手同脚的出了门往自己家走去。
顾以予关门时还挺诧异，还能找对方向，看来还没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