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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回归的鲁滨逊

这是一片没有光,也没有声音的空间。

死寂得仿佛时间的流动都停滞了。

忽然,无尽的黑暗之中,一捧不起眼的光芒被点亮了,那是无数智慧凝聚而成的结晶。

“能源供给恢复,系统重启中。”

在复活的飞船里,冰冷的电子程序按照既定的程序设定工作着。

“发现系统故障,修复失败,请求人工修复。”

“相关船员唤醒中。”

“警告!发现船员生命体征异常!需要救援!”

“……”

“确认船长已死亡。”

“确认副船长已死亡。”

“确认第一技术负责人已死亡。

“确认……”

“确认……”

“……”

“发现存活船员个体!”

“该船员处于休眠状态,执行唤醒程序。”

“……”

“唤醒失败。”

“执行备用唤醒程序。”

“唤醒失败。”

“……”

“确认无法由人工进行操作,系统自动执行危机处理程序。”

“扫描空间环境,确认所在位置。”

“警告,该区域未在已知星图范围内。”

“发射全部信标,尽可能广地发射求救信号。”

“除信号收发端外,其他设施停止工作,系统进入休眠,一切能源供给以保护存活船员生存及现有资料保存为最优先事项。”

“……系统休眠。”

“……”

空间再度沉寂下来。

在不知多少时光流逝之后,一直沉眠着的飞船被一段它等候已久的信号唤醒了。

“收到信号,系统启动。”

“信号转译中……”

“信号来源:‘LR基地’,信号内容:‘已收到求救信号,现尝试与你部进行通讯连接,如具备返航条件请按照指示航线返航,如不具备请回复,我基地将进行下一步救援行动。”

“确认收到来自地球的信号!”

“检查存活船员情况。”

“船员生理状况正常,尝试唤醒。”

“唤醒失败。”

“检查飞船状况,分析航线。”

“飞船不具备返航条件。”

“逃生舱具备返航条件。”

“确认执行返航命令,系统资料及存活船员转入逃生舱返航。”

沉睡着的莫枉连同休眠舱一起被转入到逃生舱中,携带着飞船此次航行所收集到的所有数据资料以及飞船上仅存的绝大部分能源,踏上了归途。在逃生舱顺利地驶离极限观测范围外之后,飞船如同完成了最后心愿的临终老人,熄灭了灯火,停止了运作。

另一边,经过漫长的航行后,穿过重重阻碍的逃生舱按照救援信号的指示,降落在了一片荒芜的大地上。过了好一会儿,逃生舱不远处的土地突然隆起,一个顶着巨型钻头的机械破土而出,还有数个机器人紧随其后。它们不停地工作着,将洞口扩大,将地道整平,接着,从它们开拓出的地道中驶出一辆大型载具,机器人们将逃生舱搬运到载具上运进地下,随后清理痕迹,迅速撤进洞口,从内部将洞口遮掩起来,就好像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一样。

逃生舱被运至深藏在地下的一座基地中,显然载具所行驶的道路是刚刚挖掘出来的,看起来这个基地十分隐蔽,而且很久没有和外界交流过了。经过一番迅速而详细的检查后,逃生舱被数个灵活的机械手拆解开来,依然沉睡着的莫枉也被从休眠舱中取出,运到基地内的另一个浸满液体的舱室之中。密密麻麻的线路带着电极、探针从舱室顶部探下,像虫茧一样将莫枉包裹了起来,看上去有些吓人。

不知过了多久,线路缩回,液面下降,舱门掀开,伴随几声剧烈的咳嗽,莫枉睁开了眼睛。

“咳!咳!”头痛欲裂、意识有些不清的莫枉扶着门框站了起来,“发生了什么?我这是在哪?”

记忆的残片飞速划过脑海,他回想起了失去意识前的最后片段。

那片红色,那句通知。

“飞船发生了意外,我被强制休眠了……”

他环顾四周,明亮的灯光,整洁而规则的墙壁,复杂的仪器,显然是人类的科技造物。

“不是在飞船里……那么是返航了吗?”莫枉小声嘀咕着,安全的环境也让他悬着的心缓缓落下。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试试打开房间内唯一的门时,那扇门自动滑开了。一个不到半人高,由底部一对履带驱动前进的机器人行驶进来,两只机械臂托举着的金属盘中,整齐叠放着一身紧身服,旁边还摆放着一个透明头盔。

一阵像是电子合成的男声从机器人那里传来:“请先更衣,然后这个机器人会带您到主控室,我会在那里对现状进行详细说明。”

“哇啊!”莫枉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一丝不挂,他一手遮挡住要害,另一手飞快地夺过紧身衣,迅速地套在身上。穿完衣服,看看头盔,莫枉觉得在不了解情况的时候还是谨慎些的好,于是直接将头盔套在了头上。

咔的一声脆响,头盔与紧身服上颈部的一圈硬环完美契合。深深呼吸,没有任何异常,活动身体,紧身服轻便、合身,莫枉点点头,对这身新行头表示满意。

“那么,请跟上。”似乎确认了莫枉准备完毕,机器人中传出一句话,然后向门外的通道以常人慢步行走的速度驶去。

似乎是为了节约能源,通道中的灯光只在莫枉即将经过的时候点亮一小会儿,无论是向前还是向后,都只能看见一片像是吞噬了一切的黑暗。再加上走了半天也不见一个人经过,莫枉心中不由得有些发憷。虽然似乎也能通过这个机器人和基地的控制者通话,但和一块冰冷的金属构造物对话总感觉有些怪异,莫枉也只能祈祷着这段感官上十分漫长的路途能尽早结束。

机器人最终停在了一扇敞开的大门面前,莫枉愣了愣,见它没有进去的意思,估计里面就是目的地了,于是独自走了进去。门内是一间宽敞明亮的大厅,四周的墙壁上密布着大大小小的屏幕,在上面无数个字符不断刷新滚动,显示这个基地正在以人类无法匹敌的运算速度运作着。

不过令莫枉有些意外的是,他并没有在房间里看到任何人类。

“喂,我已经到了,正主儿也该露露面了吧?”莫枉有些不满地高声喊道。从醒来开始一直感觉有些怪异的他终于搞清楚这里的不协调之处了。

冰冷。

看不到人类,甚至看不到生物,没有生机,就像是一个无机世界一样。

对方很快给出了回应,还是那个电子合成的男声:“您好,欢迎来到主控室。在逃生舱的资料库中我已经得到了您的身份,请允许我在此确认一下。姓名:莫枉,性别:男,国籍:中国,地球身份代码:CH23049721120225816572,于公元2132年9月27日作为宇航员参与‘方舟七号’宇宙飞船的发射。请问以上的信息正确无误吗?”

“啊没错,说的就是我!怎么了?”莫枉不耐烦地回答道。

“身份确认。依照最终指令,第一管理员权限确认。您好,莫枉先生,从此刻起您已成为本基地的第一管理员,详细的权限和义务请参照管理员手册。”

“什……么?”莫枉被突如其来的任命搞懵了,“你在搞什么鬼?这儿是哪儿?你又是谁!”

“回复:这里是编号06012005号危机应对储备基地,保密等级最高级。我是S3型半智能基地管理系统,出厂代码TIVJ-001,于2637年9月24日编制完成,同年10月1日经调试后正式投入使用。”

“喂喂,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吧?”莫枉冷笑起来,“难道你想说我一觉睡了五百多年?你当我是孙猴子吗?!”

这次对方没有回答,在静了一会儿后,男声再度响了起来。

“不,尽管主系统一直处于休眠状态中,但计时系统始终处于工作状态。实际上,今天是公元3174年11月28日。”

语调依然是那么的冰冷,单调,毫无起伏,像是单纯地陈述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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