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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试探·姐妹

不想因为自己而让五毒神教大祭司要挟逍遥,不幸拖累逍遥和女儿,华羽决绝求死,动作极快,一时事发过于突然,施救不及,眼见华羽就要自杀当场,只听得“当”的一声,一枚石子击中华羽手中匕首,在华羽手中匕首刺进自己的心脏之前,将匕首击落在地。

华羽左手握着方才握着匕首的右手,方才那枚石子上劲力十足,右掌似乎已然被震得几近骨折了。

射出石子击落匕首,救了华羽,那人脸上带着面具,几道黑白,勾勒出一张简单而神秘的脸谱,虽然这张脸谱不是此人的真正面目,但这人却给人的感觉仍旧如同那脸谱,简单而神秘——救下华羽之人,竟是摄毒鬼王。

这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华羽甚是吃惊的盯着戴着面具的摄毒鬼王,华如嫣冲到华羽身旁,抱着父亲华羽,适才父亲的举动着实吓到了华如嫣,华如嫣根本没有想过,如果没有父亲,会怎么样?

简单而神秘的面具下,传来似是喉咙被火烧坏一般嘶哑的声音,“你当真此生无憾么?”

华羽已报必死之心,由生到死,由死到生,听到救下自己之人那嘶哑的声音,一生的过往在脑海中浮现,“此生当真无憾么?”

华如嫣哭泣道:“爹爹,你真要弃女儿而去吗?”

华羽抚摸着华如嫣的头,叹了口气,“哎……”

逍遥开口道:“华前辈,您真的大可不必如此,只要活着,总会有希望的。”

看着摄毒鬼王那简单而神秘的面具,回想起当日在少林寺中,虽然摄毒鬼王少言寡语,但逍遥记得那时摄毒鬼王说话的声音,并非刚才那般如火烧过般的嘶哑,莫不是在此之后,摄毒鬼王遭受过什么变故损伤了咽喉,还是是摄毒鬼王因为某种原因,故意装作那样的说话呢!

就在这时,花生突然开口说道:“我说你们五毒神教也太欺负人了,你们这么多人,哪一个不是手段高明,心狠手辣,为何事事都要让我师傅去做呢?你知道上次他为什么昏迷了两天两夜么,华神医说了,那全都是因为累得!”花生说的气氛,“即便我们受制于人,但现在是你们五毒神教生死存亡之际,你们五毒神教,就不能做点事情么!”一席话虽有诸多气话,但也说的别有一番道理。

苏苏此刻心有余,却不能多说什么,只是说了一句,“我们五毒神教的事,何必仰仗外人呢?”

大祭司冷笑着,不回答,只是目光一一扫过圣姑蓉蓉、五毒门门主蝎君谢人王、蛇姬佘沁瑶、蛛王朱九龄、蜈神吴不忧、蜍圣楚震天……似在权衡甄选一般;而被大祭司眼神扫过之人,心中却很是担心害怕被大祭司挑出去余万军之中行刺明军大将军,那便无异于死路一条,大祭司眼神扫过,那人便低头,环左右而视它,不敢与大祭司眼神接触,更有人心中甚怕,手脚不禁都在发抖——大难临头,谁人敢挺身而出,明知是死还义无反顾的前去呢?

大祭司扫视一周,冷笑道:“他们……可没有那个胆……”言中之意,对于五毒神教之人甚是不屑,但饶是大祭司如此一说,仍旧无人敢上前一处,挺身而出。

整座五毒大殿内顷刻间变得安静,直到一个声音打破了这安静,“我去……”

苏苏淡然道:“求大祭司把解药给他们,让他们走吧,这是我们五毒神教的事,到了生死存亡之际,该有我五毒神教之人来顶着……就让我去为我五毒神教做点事吧……”

苏苏身旁,一个俏丽的身姿走近,一个声音响起,“我也去……”

蓝染走到苏苏身旁,安静的站在苏苏身旁,苏苏在这个大殿内的身影不再显得孤单,蓝染缓缓说道:“我也去,我给苏苏姐姐做个伴……”

大祭司眼中似有淡淡笑意,缓缓说道:“你们两去,无异送死……他去,或有生机,他是汉人,对于汉人的事,比你们知道得多,因而随机应变,或有生机!”

原来大祭司让逍遥去行刺大将军,并非一时的气急败坏,也是有他的一番考量的。

逍遥淡然一笑,缓缓道:“我去,虽千万人吾往矣……但我不敢向你保证,一定能够成事!请大祭司赐解药!”

大祭司道:“不急,刚才你的徒弟也说了,你的伤势还未愈,我给你最好的药,助你恢复,一日之后,你可出发……无论如何,我将解药给他,送他们安全离开!”

逍遥淡然一笑,点点头,说道:“大祭司一言九鼎,我信你……”

五毒大殿外的山谷里,阵阵清风,迷雾沼泽这边,风起云涌,若即若离,迷雾沼泽对岸,燃起的无数支火把将那边映照的黑夜如同白昼。

迷雾沼泽并非如同给人感觉的那般绵延悠长,地域广泛,一则因为常年迷雾笼罩,让人产生迷雾之中范围甚广的错觉,二则穿过迷雾沼泽的可行路径,曲曲折折,折返往复,让人感觉要穿过这片区域要走许久时辰。

五毒岭后,便是迷雾沼泽,迷雾沼泽之后,便是五毒神教之所在。明军自知离着五毒神教很近了,那些五毒邪人有诸多邪法毒计,明军不敢怠慢丝毫,以无数火把将这个区域照的通明犹如白昼,更是加派了数支巡逻队伍,明哨暗岗,将整座区域护卫着,哪怕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轮换的工兵即便是在夜里,仍在加紧填埋沼泽的工程。

其实这项工程简单得多,无非就是就地取材,将五毒岭以及周边的大石、土、树木,从这处搬运到沼泽地里,填进沼泽,踏实,让人可以通行即可。

五毒岭已被挖的犹如地面上张开的大口,工程的进度可谓神速,大抵上三日左右,便可开通一条康庄大道,通过迷雾沼泽,到时,便可直捣黄龙。

在即将到来的胜利真真正正来临之前,不是就更应该谨慎么!

当如五毒神教大祭司所言,五毒神教将一些利于逍遥复原的珍贵药材送到神医华羽手中,经由神医华羽调配之后,逍遥服下,兼之逍遥独自一人在房间内用功疗伤,逍遥伤势恢复神速,右掌、右腿皮肤灼伤也已无大碍。

是夜,逍遥用过药后,一人在房间内盘膝打坐,用功疗伤。

逍遥想起那时跟师傅在无名山无名庙中简单而快乐的日子,想起那时刚学了武当“三元神功”之后,体内少林“易筋经”内力与“三元神功”内力在体内游走激荡,好不痛苦……不过好在那一深夜,逍遥与二师傅自在道长二人无眠,并肩坐于石凳,聊天说话,看月亮看星星,看日出,看山中夜晚雾气朝露的变化,逍遥从中得到启发开悟,竟将体内少林“易筋经”内力与武当“三元神功”内力相互融合贯通,将佛、道两家最为精深的神功兼修……

时光荏苒,转眼间,逍遥已身处五毒神教内,即将面临着十分严峻之事,其他人都在为逍遥捏着一把汗,为逍遥的执着而惋惜,为逍遥的“狂妄”而冷眼……唯有逍遥,淡然处之,依旧这个时辰,盘膝打坐,修习内力,不为世间所扰。

体内少林“易筋经”内力与武当“三元神功”内息犹如雾气朝露,彼此转换,早已不分什么彼此,融合贯通为一股温暖游走在逍遥体内,逍遥周身无比舒畅,受用无穷。

“笃笃笃……”几声敲门声,一道倩影进得屋来,随后关门,手中端着一碗羹汤,原来是圣姑苏苏。苏苏对着逍遥微微一笑,只是不知为何笑的有点不自然。

苏苏对逍遥说道:“给你端来一碗汤,喝了这碗汤,对你身子好……”

逍遥淡然一笑,接过那碗羹汤,说道:“谢谢……”

圣姑苏苏便坐在椅子上,看着逍遥喝下那碗羹汤,若有所思。

逍遥喝完羹汤,将碗放在一边,说道:“这汤很好喝,谢谢你。”

“不用这么见外……”圣姑苏苏缓缓说着,眼神之中似有几分紧促,逍遥瞧见了今天苏苏些许的异样,心中想着,“她……今天这是怎么了,是担心我么?”

逍遥开口道:“其实你不必担心我的,我尽力而为,一定会活着回来的……”

“哦……”苏苏淡然应了一声,若有所思,须臾,只见苏苏抬头,看着逍遥,开口道:“你喜欢我吗?”

苏苏一问,逍遥一愣,顿时感觉脑海之中一片空白。

圣姑苏苏接着说道:“请你带我离开这里,我们一起离开……我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远走高飞!”

逍遥更是一愣,脑海之中仍旧一片空白。逍遥从未遇到过些事,想都没有想过这些事,更不知道如何面对,不知道如何回答,才不会伤害到别人——逍遥更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喜欢她么?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今天她怎么会这么问,和以往的她很不一样……”

逍遥脸色有些发烫,不敢直视圣姑苏苏炙热等待的眼神,吞吞吐吐,“我……我……”

正当逍遥不知道怎么回答之际,只听得“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一个倩影进来——进来之人,竟然还是圣姑苏苏!

站在门口的“苏苏”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苏苏”,坐在椅子上的“苏苏”看着站在门口的“苏苏”,突然地这一幕,竟然逍遥脑袋发蒙,仿似一场梦境——好在逍遥现在知道了,先来的“苏苏”,其实是苏苏的孪生妹妹圣姑蓉蓉。

“哼……”坐在椅子上的蓉蓉歇下了一直假扮的模样,起身,出了屋子,没有丝毫做错事后的歉意。

苏苏显得无奈,缓缓上前,坐在适才蓉蓉坐过的椅子上,有些垂头丧气,一时有些尬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逍遥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片刻之后,苏苏终究开口道:“她是我的妹妹,她一直都是这么没有礼貌……她一定跟你说了很多过分的话,刚才无论她说了什么,都是她的恶作剧,还请你多多见谅,不要当真……”

“嗯……”逍遥应了一声,不敢抬头。逍遥自然不敢将刚才蓉蓉对她说的话告诉苏苏,一想起那几句话,逍遥就觉得难为情,脸上发烫。

看着苏苏陷入某种低沉之中,逍遥也不知多说什么,当下两人无话,就那么安静的处于一室,逍遥知道,刚才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苏苏这样欲言又止,也许一会会说出来,也许不会。

此时无声似有声。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是片刻,终究,垂首的苏苏缓缓说道:“你看我和她长得一模一样,记得很多时候,阿爹都分不清我们两个,甚至有的时候,我们看到彼此,都无法分清自己是谁了……可是我们两个一点都不像……”

苏苏停住了,似在思考,似在回忆,逍遥知道一个人要把自己心里藏了许久的话说出来有多不易,逍遥轻轻的应了一声,“嗯……”

“从记事起,阿爹就给我们姐妹两个说,你们两个人要变成一个人,那时我不懂是什么意思,阿爹从来就只带我们两个中的一个露面,把另一个就锁在密室里,很久以前,很多人都以为阿爹只有一个女儿……我以前不懂阿爹为什么会那么做,后来慢慢知道了,阿爹那是在保护我们,虽然阿爹是五毒神教的教主,但是五毒神教历来的规矩,谁厉害就可做五毒门门主,甚至打败教主自己做教主,所以其实做了教主,反而有很多时候是很危险的,身为教主的女儿,很多时候自然免不了成为别人要挟阿爹的人质……”

“父亲从小就让我们两个竞争,谁学的东西快,谁学得东西多,阿爹就带谁出去玩……所以我们姐妹从小就一直在竞争,所以很多时候,她就要抢夺我所拥有的东西……她见你待我好,毫无私心目的的待我好,她便嫉妒我,方才我熬好羹汤,想要端给你,她就推说大祭司要见我,让我赶紧去见大祭司,我一去见大祭司,就知道我又受了她的骗,她总是那调皮无礼,做事任性不计后果……”

“既然见了大祭司,我也便索性就跟大祭司说了些话,我问大祭司能分得清我和她么,大祭司淡然一笑,说很简单,看眼睛就知道了,看眼睛里的东西就知道了……我问大祭司可不可以不要让你去送死,大祭司又恢复以往的冷漠,说你此行不是去送死,我问大祭司为什么这么说,大祭司却说,他老了,他要为五毒神教的将来着想,能相信的人没有几个了,大祭司说现在五毒神教里的人,他甚至连我都信不过,更不用说五毒门主五个人了,大祭司说我已被什么蒙住了心智……其实,大祭司完全可以相信我的,我一心为了我们五毒神教,死也不怕……”

“其实,大祭司这么说,我就更加害怕……大祭司为了五毒神教,什么狠心的事都做得出来,之前五毒门门主作乱,若是以往,大祭司定然血洗五毒门们及其亲信,宁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可是竟然饶了他们的性命,我很害怕大祭司是在试探每个人的忠心,试探每个人的心地,也许眼下这件事过去之后,大祭司一定会大清洗五毒神教之中异心之人、不忠之人、无能之人,我很害怕她没有那个觉悟,在这个时候,做出什么错事来……”

“我给她说什么,她也不胡听的……”

原来两个本该心意相通的孪生姐妹,却似现在这般行若路人,也许苏苏的心中藏着更深的痛苦,只是无法说出来而已。

逍遥缓缓道:“如有可能,你可以选择离开这里,去过简单而快乐的日子,去过你想过的生活……”

苏苏摇摇头,答道:“我生于此,也将死于此,这就是我的宿命。”

“宿命?”逍遥有些迷惑,以前未曾听过“宿命”,也未曾想到过何谓“宿命”,逍遥想了想,跟苏苏说起了他很小的时候,遇见徐霞客的往事……“人应该如何活着,我觉得,就应该像徐叔叔那样,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那就是那位徐先生的宿命……”苏苏抬头,神情恢复了好多,淡淡一笑,“谢谢你,听我说了那么多无聊的话,你好好休息吧……”苏苏起身,缓缓走到门口,转身开门,在离去之前,缓缓说道:“明晚,我和蛇姬给你带路,半个时辰,我会和蛇姬去接应你的……还有,蛇姬,她是我的好姐妹,她会带着老朋友一起去……”

苏苏离去,留下逍遥一人在房中,逍遥心里不禁在想,“那‘老朋友’会是谁呢?她说会接应我,其他人知道么,还是她俩的自作主张呢?”

须臾,“吱呀”一声,门开了,华如嫣进来,似有心事的坐在刚才已经两人坐过的椅子上,半响无语,可华如嫣本是直爽之人,片刻之后便当即开口道:“刚才我端了羹汤给你喝,可是走到门口,听到圣姑苏苏再跟你说话,就离开了……我想她察觉到我在门口……这也是圣姑苏苏刚才突然离去的原因吧……”

看到华如嫣也有些不同以往,逍遥心中不禁一怔,暗暗想着,“今天是怎么了,人都变得和以往不一样了呢?”

“她跟我说了些她和孪生妹妹的事,她今晚看起来不是很好……”逍遥缓缓说道,“你好像今晚看起来,也不是很好……”

华如嫣一笑,笑中带着倔强,说道:“我很好,我没事……”

逍遥有些不知所措,缓缓开口道:“你知道吗,你和她,有很多相似的地方,都很要强,都很坚强……你们两个,也许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华如嫣答道:“也许吧。”说罢,华如嫣起身,留下一句,“你好好休息”便离去了,只留下有些纳闷的逍遥在房中,更加不知所措,“她们两个怎么了,今天都有点怪怪的……”

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上次少林之行留下的纪念,那个木盒,逍遥拿着木盒,抚摸着木盒,木盒安静的躺在逍遥手中……想不明白他们是怎么回事,索性便不去想了,逍遥淡然一笑,对着木盒说道:“差点都忘记你了,自从下了少林寺,一路都贴身带着你,一路陪着我经历各种艰险,一直安然无恙,想来你待在少林多年,肯定沾上不少的佛祖法力,你就像是我的护身符一样,这次我也带着你去,等以后回去了,我要把你的故事讲给我的大师傅听,讲给我的二师傅听……愿你也保佑我这一次吧……”

说也奇怪,在烛光之下,那支木盒越发显着古朴无华的神秘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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