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漫无目的的走着,道路的两旁不停传来各式各样的唏嘘声,还有让人厌恶的那一个个指手画脚的动作。
“看见吗,这就是以前那吴家的少爷。”
“看见了,听说吴家的财力在咱们城里不是中上等的吗,怎么这吴家少爷穿的跟乞丐一样,你看他那张脸上,估计都能搓下来一斤的灰了。”
“哎呀,你是有所不知,他父亲痴迷炼化,总想一夜暴富跻身全城第一富豪,这倒好,炼化了不少名剑,结果全部化为灰烬了。”
“这、这真是太可惜了,不过话说回来,也怪他父亲点背,这炼化就像赌博,运气才是关键,没这运气就不该一错再错。”
……
对于这些人的言论,吴一凡早已经习惯了,但是接下来的却让他心头一痛。
“他爹啊真是没用,败完了家产,气死了老婆,还逼他去偷,仍然死性不改的要炼化武器,这种人啊,尽早死了得了。”
不能忍,这绝对不能忍——
“混蛋,有种你再说一遍?”
银牙狠咬,两只眸子里立即燃起了积压许久的火焰,吴一凡指着那位多嘴的路人骂着。
“你们可以侮辱我,但不能侮辱我的父亲。”怒火伴随着滚滚热气从口中喷发而出。
五官在逐渐的扭成一团,这张滴着唾液的犹如饿狼般渗人的嘴脸,让路人害怕的撒腿就跑,连商贩都没顾上收摊。人一狠起来,那可真是要命。
“虽然他罪不可恕,但是……”
恶狠的声音慢慢的缩小,最后变成了无力的啜泣,在这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但是,他却是我唯一的亲人,唯一能让我活下去的动力。”
眼前的视界模糊不堪,狭长的眼缝中,无尽的热泪滚滚而出,划过颧骨直至腮下已经变成了灰黑色的泥水混合物。
“吴一凡?”
有些熟悉的声音,让吴一凡扭头望去,不过眼中很是模糊未能辨认出谁,于是用袖子抹了两把泪水。
“金兴烈、师兄?”
“哈哈,吴一凡,果然是你,你小子这么长时间怎么也不知回仇皇殿了,师兄弟们可是一直在想着你呢!”
被一只胳膊毫不介意的搭在了肩上,突然觉得心里暖暖的。吴一凡本是仇皇殿门下弟子,自从家里出了事后就没再回去过,岂料在这里碰到了一位并无过多交集的金师兄,但是其说出来的话和做出来的动作、却让吴一凡顿时觉得倍感亲切。
“怎么了你这是,哭哭啼啼的样子可有失本门弟子的风范。”
金兴烈咧着嘴有些嗔怪道,方正的国字脸上其实更多的还是关心之情。
“走,前面那家酒楼是我每次出师门做任务时都要小酌两盅的地方,咱们有什么不开心的好好去那里聊聊。”
“嗯。”
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径直走去。
标准的雅间内,女儿红的醇香与窗台上的墨兰幽香混合出一股极其陶醉的味道。连喝了五六杯,吴一凡的小脸上立刻抹上了层酒红色。
这是他第一次喝酒,也是他第一次觉得酒如此的好喝。
“痛快喝吧,心中的苦越多,酒的味道就越甜。”
听后,吴一凡又是连干了三杯,摇摇晃晃的脑袋有些注水般的发沉,似乎快要醉了。
“师兄啊,你说我以后该怎么办,母亲去世了,父亲沉迷炼化,这个家已经不再是家了,我真的、真的好难过……”
眼神中有些迷惘,以后的日子真不知该如何去面对。
“其实,所有的问题不都是出在你父亲身上么?”
看着有些重影的金兴烈,他的表情中有些琢磨不透的意味。
“是的,所有的一切,都怪我的父亲,但是……他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想再失去他了。”
“你、不用失去他,你大可以帮助他啊。”
“帮助?帮助他去炼化吗?哈哈、哈哈……”
失声狂笑了起来,颤抖的手中,那只酒杯掉在地上发出了“叮叮叮”的滚动声。吴一凡嗤笑道:“父亲赌输了,儿子去赌,赌到最后,两人都得死,知道吗?都、得、死——”
一字字的从嘴里迸出,语气中包裹的全是愤怒,对炼化的愤怒,这种纯粹是碰几率的赌博方式,逼得多少人选择了自杀。
金兴烈坐着一动不动,手中把玩着精致的酒杯,看着少年激动的从凳上唰的一下站起狠捶着桌面。
待到了房间内安静了下来。
“如果,你可以帮助你父亲增加炼化的几率呢?”
——愣了,这句话在房间里久久的回荡。
晃了晃摇摇欲坠的脑袋,尚有些清醒的吴一凡缓缓坐了下来,眼神中充满了疑惑,或许是酒醉的困意传来,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其间泛起了一阵波澜。
“几率还有增加一说?”
凝视着对面有些诡异的脸庞,片刻,摇了摇头,吴一凡似乎在心里否定了这种念想,但是对方那忽然上扬的笑意嘴角又让他不禁产生一丝幻想。
金兴烈先是不动声色的卖了个关子,随后幽幽的说道。
“有——”
但是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吴一凡欲罢不能,刚想追问。
“就看你敢不敢!”
“我敢!”
自己已经一无所有了,又有何不敢。
看穿了吴一凡的心思,金兴烈的笑意正浓,当即将脑袋贴了过去。
“那我就不废话了……本门的藏宝阁内,有个异火葫芦……”
“你、你的意思是叫我去、去偷?”
瞪大了眼睛,吴一凡的思绪千转百变,肩膀微微耸动,脸色有些难看,原先的醉意早已抛到九霄云外。
“先听我讲完。那异火葫芦里存有天方外界的奇异火焰,如果用此火焰炼化武器势必几率大增。”
“当、当真?”
“千真万确!”
嘴唇有些发抖,看着金师兄坚定的眼神,吴一凡虽然有心却没胆量。藏宝阁啊,那可是仇皇殿的禁地,别说进去偷了,外面层层师兄把手,就连多看一眼都会被怀疑从而遭到长达数天的监视。
明白吴一凡心中的顾虑,金兴烈拍了下他的肩膀,然后拿起一旁托盘上的新酒杯倒满后递在了吴一凡桌前,然后语气轻松似有把握的说。
“藏宝阁要想进去的确很难,但这也说明了其重要程度,整日精神紧绷的守阁弟子们一旦察觉到风吹草动必然会深追到底,这时候只要有人在外面来个调虎离山……”
有些激动的吴一凡脱口而出。
“师兄愿意帮我?”
“我要帮你,你信?你觉得我会冒着被发现而丧命的风险?”
闻言,吴一凡的眼神顿时灰暗了下来,脸上又是一堆死肉般的沉默。
“身为本门弟子,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其实我觊觎那藏宝阁很久了,如果你愿意从里面帮我带一样东西出来,我绝对助你一臂之力。”
原来,金师兄是早有预谋的,不过这也正好,我们的利益都在藏宝阁内,这一条船上的人自然要互惠互利。也没再多想,早已豁出去的吴一凡满口答应。
“我愿意,只是不知金师兄要我带的是何东西?”
“——炙、阳、焚、野!”
闻言,吴一凡的脸色骤然大变,两只突出的眼球紧盯着对方那张充斥着野心的脸庞,欲望的血液使其有些充血,微微发紫。
炙阳焚野——仇皇殿的顶级星法,被禁于藏宝阁百年之久,就连现任门主都还未曾见识到它的庐山真面目。
“你好好考虑,我还有任务在身,就先走了。”
佩剑一拿,黄袍联动,金兴烈利索的起身离开了房间,留下的,是吴一凡一动不动的身影和摇摆不定的空气流转。
……
晚上,月朗星稀,有些凉意的夜风拂过人群稀疏的街道。灯笼满挂的青楼前,正是车水马龙时,人声嚷嚷。
“快,给我把他轰出去,别沾了霉运!”
随着老鸨子那尖酸刻薄的嗓音传来,一直低头不语路过此处的吴一凡微微撇过眼角,接下来发生的画面让他心头苦痛……
只见灯红酒绿的青楼前,一位臃肿的老鸨子,兰指捻着秀绢指向地上的抱头横躺的人影,在一声令下后,几位手持棍棒的伙计又一次挥动着拳脚。
望着那满身脚印,抱头蜷缩着熟悉不能再熟悉的背影,吴一凡的眼角,泪水滑落。他无法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虽然他恨这个男人,但是说到底——他是唯一的。
“爹——你们都给我滚开!”
这个瞬间,吴一凡还是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两只有力的小手忿然拨开了人群。
“都滚开!”
扑通!趴在了男子身上,身体尽可能的张大并试图遮盖下面这个狼狈脆弱的男人。
“给我打,连这小子一起狠狠地打。没钱还敢来喝花酒,我呸~”
棍棒之下,残破的麻衣上是吴一凡四肢於出的血渍,背上一道道毒辣的伤痕使他紧闭双眼牙关紧咬,两只手早已攥的青筋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