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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一日:昼-次元混乱

【距安郡忌日还有51天】

窗外,夏蝉贪婪地吮吸着树汁,满足地颤动着腹部发出了聒噪的声音。安主侧躺在床上,平静地望着那随风飘起的窗帘,好似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

医院里很静。

怎么说呢?医院本就应该是静的,按学术疯子们的话来说,极静的环境是养病的最佳状态。只不过这静却那样的压抑,像是被扼了脖子将要窒息。或者换句话说,安主不是个喜欢束缚的人,当各种自由的人和各种自由的事堆叠在一起的时候,总会有那么些差错,不过正是因为这些差错人生才有了那么点乐趣,循规蹈矩反而会变得平淡了,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想着。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踹门声,一个叼着烟的女人走了进来,右手拿着手机靠在耳朵上,歪着脸打量了一下安主:“喂,胖子啊,我到了,就是那个小不点儿吧。嗯我看到了,不就是胳膊绑了条绷带嘛?完事了别忘了把钱打我卡里。”说罢将手机往隔壁床上一扔,一把掀起了安主身上的被子。

“……未成年人有隐私权。”安主黑着脸说了一句,他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四角裤衩。“大男人还在乎这点事儿?又不是小姑娘,出生的时候不早被看光了。”女人挠了挠头发,抖了一下烟蒂,凑过去拆开了安主左臂上的绷带,“哎呦,恢复力挺强。”女人的话不假,昨天安主被送来时只是草草地包扎了一下上了点药,不过一天能恢复到伤口完全愈合还长出了新皮的病人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你是人类吗?”

“这话听着不像夸我。”安主活动了一下左臂,拎起了被脱在旁边的T恤套在了身上。“男孩子这么直白不会有女孩子喜欢的。”女人用手掐灭了烟头。安主停住了。空气中还滞留着烟草的味道,只是变得越发凝重,让人喘不过气来,“喂,我只是开个玩笑,小孩子这么较劲真的好吗?”女人假笑着,安主并未多听她说的一句话,开始翻弄运动服的口袋。

“……我的药呢?”他停下了翻口袋的动作,歪过头看向了女人。“什么药?”女人表示她什么都不知道。“兜里的。”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女人却笑了:“小孩子说话要有证据,你这么兴师问罪地找我要,是觉得我偷了你的药?哎呦喂我们医院又不是不缺药,谁闲得肉痒痒了拿你的药?你药吃多了吧?”安主愣了愣,转过身继续翻着兜,措手不及地蹦出了一句,“是啊我药吃多了,半夜三更的时候都会把自己倒吊过来在人家窗前边吓唬人。”

“你什么意思?嗯?”灼热的血液在血管中翻滚着,叫嚣着骂人的脏话,女人的脸因为血液流动加快而涨得通红。“只是提醒贵院,家贼难防。”安主勾起了嘴角,露出了那诡异的笑容。

“你是……”

“我是怎么知道的?真的要我说吗?”安主伸了个懒腰,“虽说你进来时看似在给胖子打电话,但通话结束后直接扔到了隔壁床上,怎么说呢,这是极其愚蠢的浪费话费的行为,就你的衣着来看你不是个有钱的人,自然不会那么浪费铜块,而且你的手机应该是今年夏季新上市的大音量,就算你把声音调到最小附近的人还是能听到,你又不会愚蠢地在手机上装消音器,所以你根本就没有打电话。让我想想……啊,你没注意吧,你的脸上现在还留着乳胶的痕迹,洗掉很麻烦的吧毕竟不是专业的易容,还有,你凑过来解开我的绷带的时候,头发里夹着一根黑色短发噢,你的头发完全是枯黄的长发。”安主说罢举起了双手,“你不会想杀掉我,我的T恤上装着窃听器,如果我over了雷达就会迅速启动我爸手里的那个,到时候你想逃都难。”

“不……不过是个小毛孩!”女人发疯似的将握在手里的小刀甩在了一边,不停地揉着头发,安主放下双手,拉上了运动服拉链,向门外走去,末了还回过头,手中抛着他的小药瓶,“我可不能没有这东西,先还给我啦,吃完了瓶子倒可以考虑给你。”

女人觉得自己犯了这二十八年来最大的错误。

“你觉得内城人会原谅你吗?SB290。”安主离开后不久,一个黑影闪入了病房,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女人的脑袋。

“不,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可以的。”女人顿悟似地扑了过去,死死地抓住了黑影的腿,“不不不!我可以的,不要将我抹杀!!你看,我还……”

“砰──”沉闷的一声枪响。

“你应该庆幸来的是我,还能还你一个完尸。”黑影从口袋里掏出纱布,细细地擦着手中的抢。

女人用最后的力气看着这个世界。

一岁,她被遗弃在矿场。

五岁,她开始学习放弃。

八岁,她学会了击中要害。

十三岁,她参与了暗杀的任务。

十八岁,她学会了利用女人。

二十一岁,她开了这家无名医院,为内城提供人体实验。

二十六岁,她第一次触摸到内城。

二十七岁,她败给了一个十四岁的少年。

二十八岁,她永远躺在冰冷的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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