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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4章

附近镇上最大的富豪家送来一辆华丽的马车,他便带着吟霜启程了。



马车一路不停歇,三个马车夫换着赶车,大家都明白,王妃的身体已经拖不起了。



而吟霜,是真的不能做什么了,由于身边没有带丫头,而龙天傲又反对车上再多一个陌生的女人,所以,一路上,都是他自己在照顾吟霜。



“天傲,你是王爷,老是帮我穿衣换裤的,这多委屈啊,还是找个丫头来吧,”吟霜看着马车正帮她换血布的龙天傲说。



“霜儿,马车不大,多一个人就坐不下了,这不是我们王府的马车,所以,你就将就一下,虽然我做这些比较笨。“龙天傲故意说。



“谁说你笨了。”吟霜瞪了他一眼,“人家是不好意思让一个大男人侍候着。”



龙天傲走到她的软榻边,拉着她的手,“霜儿,古语说,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

“与子偕老,天傲,恐怕,吟霜没有那个福分了。”吟霜沉吟了一下。



“霜儿,相信我,相信你自己,现在不是好多了吗?你看,今天流的血比昨天就少了,明天再少一些,后天再少一些,慢慢的,也就不流血了,你也就好起来了。”龙天傲拥紧吟霜,不让她胡思乱想。



于是,吟霜便不再胡思乱想,依靠着他宽厚的肩膀,听着马车外边各种声音,也觉得是一种幸福。



从云漠国的边境到西凉国的凉城,要走两个多月呢,而这两个多月,吟霜和龙天傲天天呆在马车上,为了能早点赶到凉城,他们都没有下车住店过。



马车上的生活很无聊,由于吟霜小产了,龙天傲怕她感染上风寒,于是,窗子都是订的死死的,根本就不让风吹进来。



马车太小,活动的空间有限,两人之间的互动,除了聊天,确实没有别的事情可干。



这天,吟霜突然说道《松窗杂记》里的真真,因为这个问题和龙天傲讨论起来了。



《松窗杂记》中叙述:进士赵彦,由画工处买来一幅画有女像的软屏。赵彦被那女子的美丽和神韵所迷恋,不知不觉动了真情,于是便去问那画工,如何才能令画中的女子复活,回到人间,他想娶她为妻终身相守。画工被他的深情所感动,便告诉他:这名女子名叫真真,如果夜以继日的呼喊她的名字一百天,她就会有响应,这时喂她喝下“百家彩灰酒”,她就能活生生的从画中走下来。赵彦依照画工的方法去做,那女子果然复活,两人海誓山盟,过着幸福快乐的居家日子。几年后,赵彦听信朋友的话,说真真是妖精所变,如喝下符水,将喝下的百家彩灰酒吐出,便会现原形。赵彦居然按照朋友说的去做了,真真发现丈夫的怀疑,心碎伤痛之余,带着一双儿女和满腹的哀怨,又回到了画中。赵彦后悔不已,再次努力深情的呼喊真真,真真却再也不理睬他了。



“如果,这是真的该多好,”龙天傲感叹的说,“霜儿,我们回到府里,我就找宫里的画工来帮我们画画,以后,不管是谁先走了,另外一个一定要按照这方法做,也许,就能把对方呼呼回来呢。”



“好,也许,我是用不着你的画了,如果你真心爱我,这法子要是有效,我就留一副画给你叫真真吧。”吟霜及其认真的说。



“霜儿,我是真心爱你的啊,今生,你就是我唯一的妻子,我龙天傲承诺给你,一生一世一夫妻,”龙天傲急急忙忙把生死不渝的誓言又发了一次,虽然已经发过好多次了。



一路上虽然说马车没有停,不过,由于吟霜的身体一直不好,一路上也要买药煎药,有时,不得已也要在一些小镇停下来的。



这日,马车来的了丹山镇,这是一个风景秀美的小镇,刚好吟霜的药没有了,龙天傲下令马车在小镇停歇。



吟霜好久没有住店了,一直在马车上呆着,这次她无论如何都要龙天傲住店一晚,说想在床上睡一觉了。



龙天傲依了她,虽然,他是很想急着赶回凉城,不过,此地离凉城也不远了,最多三天的路程,既然吟霜想住店,他就满足她的心愿。



这晚,恰逢丹山镇上演戏,而且是演汤显祖的《牡丹亭》,这消息被吟霜听到了,她便嚷着要去看。



龙天傲扭不过她,只得让她再次穿上男装,给她戴上厚厚的帽子,深怕她受了风寒了。



“其实,我已经没事了,小产都快两个月了,你也太紧张了点。”吟霜对于龙天傲的这种紧张程度,有些好笑。



龙天傲笑笑,也许,他是紧张了点,不过,他不放心啦?



昨晚,他又做了那个怪梦,梦里,好像有个他爱着的女孩离开了他,他是怎样的用力拉她,都拉不回她远离的决心。



他痛苦不堪,他懊恼万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这样的梦,最可怕的是,昨晚,他居然觉得那女子的像很像吟霜,这就更加让他不安起来。



这晚的牡丹亭演得太好,吟霜感动的哭红了眼睛,龙天傲也感动得泪水涌上了眼眶。



吟霜把头依靠在龙天傲的肩膀上,温顺的像只猫:“天傲,你相信这世上有这样生死相通的情吗?”



龙天傲托起吟霜的脸,轻轻的吻去她的泪珠,再吻上她的额头,“我相信,情是天地间的灵气凝聚成最美的精神,真的情就像是杜丽娘和柳梦梅那样,生可以死,死可以生,是能够超越生死界限的。”



“天傲,我怕将来死了,在阴间我们碰不到面啊。”吟霜幽幽的说。



“当然,我们肯定有一个先走,如果先走的那一个就在下面等着,等另外一个也下去了,就拿着信物上天入地的去找,一定可以找到。”龙天傲信誓旦旦的说。



“信物?对哦,我们还没有信物呢。”吟霜这才反应过来。



“我的信物,就是你手心的红痣,不管到何时何地,你手心的红痣我一直记得在哪里。”龙天傲拉着吟霜的手,轻轻的揉着那颗红痣。



吟霜就这样看着他,看着他揉着她手心的红痣,此时,她心里唯一的感觉就是,龙天傲是真心爱她的,这,她已经知足了。



三天后,他们回到了府里,龙天傲迫不及待的把宫里的画工请来,首先就是帮他和吟霜画像。



吟霜想到了他们在马车上说的信物,于是,两人又开始做信物,吟霜把自己的头发和龙天傲的头发都剪下一小缕,混合在一起后,用红丝线缠了两个穗儿,一人一个,并给这两个穗儿取名叫同心结。



寒清明过来给自己的女儿把脉,开了不少的药方,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让他们夫妻放宽心。



放宽心,龙天傲高兴的答应着,他的心情已经好了很多了,吟霜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他想,也许,明年,他就可以当爸爸了。



至于太子吗?他已经没有那么大的兴趣了,皇上想立谁做太子是皇上的事情,现在的他,只想和他的吟霜呆在一起。



龙天傲回到府里,就把府里的迎春,夏荷,秋菊,腊梅都遣散了,虽然失忆前的事情他不记得了,不过,过去的事情总是有人说起,那迎春就曾无数次说起他曾经许诺要娶她做妾的。



那四个丫头遣散了,又买来四个新的丫头,这些丫头,龙天傲相信,他是不会多看一眼的了,也不会给吟霜带来麻烦。



回到府里一个多月后了,这一日就这样来临了,原本定好的八月十五立太子,皇上龙正盛这次没有失言,这一天,他终于选定了自己的太子。



事情非常的明显,龙天傲带领军队和云漠国的交战,为西凉国扫除了极大的隐患,而国内更多的大臣也都支持龙天傲当太子。



当然,龙天傲是皇后生的,这一点也占了一些优势,子凭母贵,于是,皇上理所当然的把这太子位给了龙天傲。



当日,寒吟霜也被封为太子妃,这是何等的荣耀,龙天傲带着吟霜到宫里给自己的父皇母后再次请安。



晚上的餐桌上,皇后又说起了吟霜生孩子的事情,很显然,现在龙天傲是太子了,她想给龙天傲娶两个侧妃和再纳几个妾。



吟霜装傻不啃声,龙天傲当场拒绝了皇后的好意,说他没有娶侧妃和纳妾的打算,今生有吟霜一个就够了。



晚上回来的时候,下了点小雨,龙天傲抱着吟霜下了马车,红玉打着伞迎接了他们,吟霜应该没有淋雨才是,倒是龙天傲,被雨水打湿了一大片。



这天晚上,吟霜的下体再次开始来血,而她的额头也开始变得滚热起来,这把龙天傲吓坏了。



深夜,血继续流下来,吟霜知道,自己的日子恐怕不多了,因为,现在流下来的都是新血,很显然,腹部内部的伤口没有好,应该是伤到子宫里面去了。



寒清明被连夜请到太子府里,他摸着自己女儿的手,不停的安慰她,“霜儿,你放宽心,没事的,就是小产时血没有流干净,等流干净了就好了。”



吟霜的母亲躲在一边不停的流泪,却生怕被吟霜看见了,她心下明白,自己的女儿,怕是日子不多了。



寒清明走出吟霜的房间,看着等在外边的龙天傲,老泪横流,“霜儿这是血崩,身体里面的伤口碰不着看不着,不能包扎抹药,吃药又没有用,人哪里扛得住这样不停的流血,太子,还是准备一下吧。”



龙天傲跌跌撞撞走出傲风院,他的心在一瞬间跌倒了谷地,他才被封为太子一天啊,他的太子妃就要远离他而去了吗?



吟霜才十九岁啊,真的就要离他永远的去了吗?



她是那样的聪明,又是那样的坚强,她是那样的美丽,又是那样的善良,她全是上下充满了灵气,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消失?



吟霜,他的吟霜,他和她才真正的做夫妻才半年,而和她全身心的相亲相爱才三个多月,她若真的走了,叫他怎么活?



怎么办?这摆在眼前的尘寰长路,该如何去走,难道,真的就让吟霜这样等时间吗?



不,他不认命,虽然西凉国的活神仙说她没有救了,不代表所有的大夫都这样认为,肯定还有别的大夫会有办法的。



于是,太子府里天天都来不同年龄的名医,只是,每个医生的结果都是一样的,让龙天傲准备一下后事了。



龙天傲终于明白了,他很快就要失去吟霜了,失去这个他一生最爱的女人,看病床上脸色惨白的吟霜,她就像一朵枯花归于泥土那样,将要永远的弃他而去了。



于是,从这天开始,龙天傲不再去宫里,也不理任何朝廷的事情了,他每天都和吟霜在他的太子府流连忘返。



太子府的院子很大,他们不是依偎在回廊上看朝霞夕阳,就是手牵手的到府里的湖边漫步。



这天,他们又在湖边漫步,夏季已经过了,荷塘里的荷花已经过了茂盛期,一朵朵都都垂着脑袋,唯有一朵粉色的并蒂莲,从花叶从间直挺挺的伸出头来,这让龙天傲和吟霜都欣喜莫名。



“霜儿,来生,如果我们投胎为花,一定要生为并蒂莲。”龙天傲紧紧的搂紧吟霜越来越瘦弱的身体。



“嗯,如果,我们还能相见,还能找到对方,我们就生为一株并蒂莲,这样,就永不分开了。”吟霜依偎在他的怀里,安静的听着他的心跳。



于是,龙天傲又命人把这朵并蒂莲打捞起来,用特殊的方式做成一朵干枯的并蒂莲,作为他们的信物。



吟霜明显的一天天衰弱,原本就不胖的她,现在已经瘦了一大圈了,她气若游丝的躺在床上,脸色白得像一张纯洁的白纸。



龙天傲日夜不离的守在她的床边,她醒来时必定拉着他的一只手。现在的吟霜,喂水喂药都是他亲自来,从不假他人之手。



这天,吟霜精神稍好一些,便要求龙天傲带她到云山顶上的玉观俺去,她说要去还愿。



龙天傲看着她羸弱的身体,实在是不忍带她到山上去,可是,吟霜坚持,说一定要去玉观庵一趟,她想见见那灭绝住持。



这天的天气出奇的好,虽然已经是深秋了,不过,这天一点雾气都没有,龙天傲看见艳阳高照,吩咐韩根备了他的专用马车。



龙天傲带着吟霜来到玉观庵,这让灭绝住持大吃一惊,不过,当知道龙天傲已经是太子了时,她的眼眶红了。



龙天傲却没有太注意这灭绝住持,他的心思全部放在吟霜身上,见她祈诚的跪在菩萨面前,他也跟着跪在她的身边。



这天,吟霜决定住在这玉观俺里,龙天傲没有反对,因为,他明显的发现,吟霜到云山上精神好了不少。



下午的时候,吟霜说想看夕阳,龙天傲便抱她到玉观庵的后山上看夕阳,他抱着她的身体,感觉她轻了很多。



她倚在他的怀里,他用脸颊贴着她披散的,如瀑布般的长发,无言的遥望着脉脉斜晖和漫天的彩霞。



晚上吃饭的时候,吟霜的精神还很好,玉观庵的诚心做了几个素菜,吟霜吃的津津有味,这让龙天傲的心都愉悦了不少。



今天吟霜的精神很好,吃饭也比平时多了很多,也许,在这玉观庵里多住些日子,她的身体也就慢慢的复原了也不一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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