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姑慢慢长大了,到十五六岁时,就吵着要去外面逛。
这在古代,大家闺秀都是不能出门的,就算要出门,也要事出有因,而且还要丫环,家丁陪着。
这一天,镇上有一个灯节。这个灯节很热闹,会有很多样式的花灯出现在灯节上,灯上还有灯谜,挺有意思的。
孟姑正在房间念书,丫环孟云兴冲冲地来到房间。
“小姐,小姐。”
孟姑眼睛从书上挪开,说:“阿云,什么事,看你兴奋的样子?”
“小姐,你还不知道吗?镇上有灯会,人很多呢,年轻的小伙子也很多……”
孟姑说:“每年都有,只是爹娘不让出门。”
“小姐,以前你还小,如今已到加冕之龄了,相信老爷不会管得那么紧,再说,小姐就不想去相一个姑爷吗?”
“你再乱说,我撕破你的嘴。”孟姑说。
“不让说,我不说就是。”
可是孟姑心里还真直打鼓,女子到十六了,正是怀春的年龄,再说,孟姑从小饱读诗书,象灯节这样文化意味比较浓的活动孟姑当然是很想去。
“阿云,陪我去老爷夫人那边。”
孟云想这回有门了,小姐一定是去求老爷和夫人。
孟尚德和冯诗梅正坐在起居厅里和一个媒婆交谈。原来,孟姑已到十六了,是该出嫁的年龄了。
孟姑听到厅里有声音,便止步。
“阿云,家里来客人了,是谁?”孟姑说。
“我也不知道,对了,我们在门外听听,不就知道是谁吗?”
“偷听他人说话,是不礼貌的。”孟姑说。
“那我们就进去,一看不就知道吗?”
“还是听听吧。”孟姑说。
孟云笑而不语。
里面传出了对话。
“孟老爷,孟小姐也到出阁的年龄了,该找个婆家了,清胜街的黄家,家大业大,黄家大公子年方20,长得是一表人才,才能也超群,和孟小姐真是天设一双,地造一对,黄孟两家也是门当户对。”媒婆说。
“多谢媒婆关心,不过,我们孟姑还小,不急。”冯诗梅说。
“十六了,还小啊,我邻家阿香才十四,都生孩子了。”媒婆说。
孟尚德说:“我就养一个女儿,一直是当男儿来养,可不想这么早就出嫁,再说,我孟尚德可是开明人,这孩子的婚事,由她自己作主,我们不包办。管家,送客。”
孟志强上前,对媒婆说:“请!”
媒婆只得起身,说:“告辞!”
等媒婆走远了,孟云说:“听老爷的口气,一定会同意你去看灯会的。”
孟姑没有回答,直往起居厅走去。
“女儿给爹娘请安!”孟姑两手放在左边腰际,行礼。
孟云也跟着行礼。
孟尚德笑嗬嗬的,说:“孟姑啊,不必多礼,快坐下陪爹娘娘说说话。”
“是,爹!”孟姑应了一声,坐下了,孟云立侍一旁。
“孟姑啊,最近在看什么书啊?”
“《淮南子》。”
“好啊,这是一本好书,里讲了一个‘塞翁失马’的故事,对了,也不要光顾着看书,有空去外面走走,见见世面,爹的生意迟早也是要交给你管的,老呆在家里可不行。”
“爹,娘女儿正有一事向爹娘禀明,今天镇上有一个灯会,女儿想去看看。”
孟尚德说:“好啊,不过,灯会上一定是人多,要注意安全,阿云,你和阿金一起陪小姐去。”
阿金是孟云的同乡,也是相好,能和阿金一起去看灯会,当然最好。
“是,老爷!”
“灯会,一定很热闹,我们跟过去看看。”空明说。
“是很热闹,也很有情调。”孟婆神说。
“我老家也经常举行这类活动,不过,名为经济文化交流会,实则是给年轻的男女们提供情感交流的机会。”
清灵说:“我猜啊,孟婆神在灯会上一定遇到了意中人,是不是?”
孟婆神说:“是情劫。”
空明说:“他们三个走了,我们快跟上。”
在镇上,这灯会是一年举行一次,每次三天,灯会上展出各式各样的花灯近千余种,象龙灯,宫灯,纱灯,花蓝灯等,所以既是一文化盛会,也是一经济交流会。
“小姐,去那边,那边很多人呢。”孟云说。
“你就爱凑热闹,我们还是边走边看,一路看过去吧。”孟姑说。
“就是嘛,这边有个花灯,很好看呢。”阿金说。
“我们就看看这个,看看上面的灯谜的谜底是什么。”孟姑说。
“这叫什么灯啊,小姐?”孟云说。
“这叫……”
孟姑的话被打断。
“这是宫灯。”
三个人循声望去,一个头带披巾,手拿折扇的青年男子迎面走来。
孟云识得此男子,他是孟云外婆家村里的一个穷秀才,叫白文杰。
“白秀才,你也来了?”孟姑说。
“是啊,这么热闹的场合,我怎么不来呢?”白文杰说。
孟姑朝白文杰瞧了一眼,突然觉得心惊肉跳。
莫非这白文杰就是自己的意上人?孟姑想。
这小小的动作当然是瞒不过孟云的眼睛。
“我来介绍,白秀才,这是我家小姐,叫孟姑,小姐,这是白文杰。”
白文杰双手抱拳,一拱手,眼睛还偷看孟姑。“文杰见过孟小姐!”
孟姑脸一红,也行了礼,“见过白秀才。”
孟姑见状,明白这两个有意思,便想给他们单独的空间,“小姐,我和阿金去前面看看,一会儿我来找你。”
孟姑“嗯。”了一声。
白文杰和孟姑两个对视,好久没有说话。最后还是孟姑先说话了。
“白秀才,这宫灯真好看。”
“是啊,这宫灯是不错。孟小姐,你知道这宫灯是怎么做来的吗?”
孟姑当然知道,不过,他想了解一下这白秀才到底有多少文才,便说:“小女子从不出闺门,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出门呢,当然不知道,请白秀才讲解。”
白文杰素闻孟姑的名气,当然也明白这是礼让之法,不过,在这么漂亮的女子面前炫耀一下,也未尚不可。
“那小生就卖弄了。”白文杰说,“这宫灯的制作其实是很复杂的,光材料就很讲究,得上好的雕木,雕竹,镂铜作为骨架,再镶上纱绢,玻璃或是牛角片,灯上要绘山水,花鸟和鱼虫,人物等等,形状更是多种多样,有方形的,圆形的等,当然还要配上谜语,才上真正的花灯。”
孟姑说:“那这盏花灯叫什么名字呢?”
白文杰说:“这款叫六宫灯,是上品。”
孟姑说:“白秀才真是博学多才,看来,这一个小小的宫灯要融合雕刻,给画,书法等艺术呢。”
白文杰说:“还有文学艺术,你看上面的灯谜,谜底都是歇后语呢、成语或者是诗句呢。”
这宫灯上写着的是:不妨走步跳马棋,打一成语。
这谜底对于琴棋书画都精通的孟姑来说,当然是小菜一碟。
“白秀才,谜底是什么?”
白文杰笑了笑,说:“这谜底与象棋有关。象棋步法里有马跳日头象飞田,这手拿棋子,对着一‘日’字,当落子后,就完成一步,该是指日可待了。”
孟姑一笑,说:“白秀才真是多才。”
白文杰一笑,说:“希望这成语有更深一层的意思。”
孟姑心领神会,但仍是一笑,说:“是吗?我们去看前面的花灯吧。”
白文杰说:“孟小姐请。”
这边孟云和阿金也在看灯谜呢。
“阿金,你说这是什么,谜面是‘八面秀风’,打一歇后语。”孟云说。
阿金一笑,说:“别看我没念什么书,可是这个我一猜就中,这八面透风,就是风从各个方向吹过来。就是气不打一处来。哈哈,这还真合我现在的心思。”
孟云说:“你心里气啊?”
阿金说:“当然,和你相爱这么多年了,你什么时候才嫁给我啊?”
孟云说:“我也想嫁啊,可是我是小姐的丫环,小姐没嫁,我敢嫁啊,再说,小姐嫁到哪,我就得跟到哪,难不成你也跟着啊。”
阿金说:“哎,阿云,你看小姐和这秀才,好象有点意思。”
孟云说:“这秀才太穷,就怕小姐看得上,老爷和夫人看不上。”
阿金说:“老爷的夫人不是嫌贫爱富之人,不然今天那个媒婆也不至于灰溜溜地走了。”
孟云说:“说得是啊,我看白秀才穷点没关系,说不定被老爷招成上门女婿,我也不必离开孟家了,我们不就不分开吗?”
阿金说:“这倒是两全齐美的法子。”
孟云说:“看你高兴的样子,我们去找我家小姐吧,小姐要是弄丢了,老爷不拔了我们的皮才怪。”
阿金说:“嗯。”
孟姑和白文杰正在一个花灯下谈得眉飞色舞,孟云突然叫道:“小姐,不早,我们得回去了。”
孟姑瞪了孟云一眼,说:“不能小点声吗?都吓我一跳,你看这么多人,你也不顾女子的矜持。”
孟云拉着小姐的手,说:“这里也没有多少人认得我们,怕什么?”
孟姑朝白文杰一看,说:“也不怕白秀才笑话!”
白文杰说:“不妨事,阿云天性率直,难得一见。孟小姐,既然你们要回去,我也不打扰了。这手上折扇是我的心爱之物,就送给小姐作个纪念品吧。”
这说不定是送定情信物呢。孟姑接过折扇,说:“白秀才,来而不往非礼也,我这里有个玉佩,是我娘在我过十五岁生日时送给我的,我现在把送给你。”
孟云从身上取下玉佩,说:“拿着吧。”
白文杰说:“多谢孟小姐割爱。小生告辞了。”
看着白文杰远去的背影,孟姑竟是发呆。
“小姐,不要看了,人家走远了,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