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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四方聚合

彩绫、傲松和云帝尧一路朝炎谷而去,彩绫以御剑术带着傲松,云帝尧似乎也曾学过御剑,踏着一柄宝剑往前飞着,一天之后,终于到了炎谷上空。彩绫想起以前傲松也曾带过自己,当时还被他嘲弄了一番,本欲此番扳回来,但云帝尧飞在一旁,她又不好开口。在她心灵深处,毕竟已经当傲松为夫,夫郎的父亲面前她怎肯留下坏印象?因此一路上乖乖女一般什么多余的话也没说。

傲松本就尴尬,彩绫不说话,他也乐得装傻,沉默得像个入定的道士。云帝尧过来之人,看看两人,知道此刻而言,自己多说无益,何况他心里还在担忧着玉灵和凌稀漫若阻止妻子复生该当如何是好,因此也是沉着脸一路前飞。

自天空俯瞰,神农山、炎谷皆是荒凉,然而不远处的垣地却是绿油油一片,地火带出的灰尘是极其优良的土壤,神农山附近的老农们皆是经验老到,利用这些地火的恩赐,培育着自己喜爱、需求的庄稼。

三人落在山脚,云帝尧望了望神农山巅,眼眸中似乎有着无限地缅怀。过了许久他突然道:“神农山又要爆发了!”

傲松不解地问道:“爹,你怎么知道啊?我看这里尘灰新积,流岩初冷,分明刚刚爆发过,怎么可能又爆发?”

云帝尧似乎对傲松的说法很不以为然,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神农山的地脉与别处不同,我多年观察,知道此山爆发有既定的周期规律,一般而言,是每隔三年便有两次,而这两次又只相隔两日上下。看这里的流岩,当是前日发作的,今日定然再发!”

“云伯伯在此观察多年吗?”彩绫有些疑惑地问道。陡然又一想,发觉自己这问题问得极傻,赶忙闭上了嘴。

云帝尧一愣,有些不自然地掩饰了一下,这才道:“松儿他娘被封在这里,我自然要上些心!”

彩绫认为理所当然,于是点了点头。傲松心里却在想,此事自己怎么越看越不懂了?从自己出发寻四方诛神玉起,他心里就有了很多疑惑。当时老爹给了自己一封似乎很久以前便写好的信,显然他是早有救娘心思和准备。后来自己又从凌药王的口中得知,老爹交给自己的朱雀诛神玉是老爹历经千辛万苦,诛遍妖魔,九死一生之后方才得来,这就更使他坚信自己的父亲将娘看得珍贵无比。再后来,自己入了凌稀漫制造的杨林幻境,听到了母亲吟的那首诗竟和自己出发前在弄月楼娘的卧室里老爹吟的一模一样,凡此种种,都显示出,老爹更在乎的是娘啊!如今看他对炎谷附近的地脉情形如此熟悉,显然时刻心系此处,对母亲浓浓的关爱眷念之情溢于言表,可为何自己听到的又是另一回事呢?

这些日子来,他已经知道,父亲最爱的人是天仙白凤凌稀漫,相伴最久的是母亲百羽仙衣风笑容,阴差阳错附带的是月宫仙子玉灵前辈。可照今日这番气象看来,却又颇有蹊跷。父亲对母亲反倒似乎最为上心,对玉灵前辈是极为疼心,对凌稀漫嘛,自己虽未亲眼所见,但据自己了解的事也知道,父亲对她似乎并不怎么好。傲松想了许久也没想明白,只得大叹情之一物,果然玄妙啊!

傲松自己当局者迷,评点起他老爹的风流韵事倒是头头是道。他心里暗自琢磨着,或许老爹一开始确实是喜欢凌前辈,但到后来就移情别恋到自己母亲身上了,当然这个变化或许只有老爹自己才知道,甚或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与他同样胡思乱想着的自然还有彩绫这个小丫头,她天性就喜欢凑热闹,挖掘一些秘事,云帝尧和三位武林奇女的情路轶事她怎会不去想,不去琢磨?她此刻就非常令人咋舌地想到:“云伯伯应该有极为厉害的御女术,否则怎么可能能消化三位武林神话级的前辈,还使她们一如既往倾心了这么多年?”她很欣赏自己的想法,暗道,烂饭桶定然是习了他老爹的这门功夫,这才使毕方、凤姐姐和自己堕入情网,无法自拔。

一想到这里,彩绫心中陡然紧了起来,看来自己以后得少和那家伙接触了,自己再这么沉沦下去,被他卖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要说彩绫平时也是七窍玲珑,细细一想,就能发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幼稚,可她此刻正需要一个忘记傲松的理由,加上身陷情网,便认上了死理,钻进了牛角尖。世上本无路,走得多了就成了路,彩绫这里也是一样,本来没有的事,她越想就越觉得有道理,越想就越觉得非此不能解释现在的状况,于是她决心一下,心道自己怎么着也要疏远烂饭桶了。

傲松此刻哪会想到小丫头竟有了这种心思,犹自沉浸在自己父亲和一个母亲、两个天仙级美女前辈恩怨纠结,爱恨缠绵的故事里。良久他才问道:“爹,那当年您怎么狠得下心将娘给封印的呀?”

云帝尧的眼睛里略带了一丝感伤,道:“不封印又能如何?看着她终日受寒冰之苦,我心何忍?当时四玉未聚,龙凤双使,灵儿,还有蜀山那群人谁都不欲救你娘,我能有何办法?唯有暂时封闭她的灵识,求龙凤双使将她封印于这个烈炎纵横之地,徐徐后图了……”云帝尧似乎有些悲愤,但又有些无奈。

傲松知道,依着云帝尧那份如山似岳的霸气,却有着此刻这番伤感情怀已是殊为不易,这也就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老爹最爱的绝对是母亲!

傲松正自唏嘘感概,却听云帝尧话锋一转,脸上也带上了一丝欣喜:“然而天可怜见,让你聚齐了四方诛神玉,漫儿也答应助我开启龙凤阴阳印,引出你娘体内的玄武……”云帝尧刚毅的脸上渐渐爬满了笑容,只听他长须一口气道:“我们一家人总算可以团聚了!”

傲松也被他老爹说得一阵心潮澎湃,他对一家团聚,尤其是有个疼自己的母亲尤为向往。他虽未真正意义上见过自己的母亲,但也有杨林幻境和封神梦境中两次相遇,深深体味到风笑容对自己的爱怜,他心中清楚,这个母亲必定会是一个极疼自己的母亲。因此他也甚为欣喜地应和着他老爹道:“不错,我们一家人终于可以团聚了!”

彩绫心里却是暗恨着瘪了瘪嘴,心道:“这个云伯伯这么快就把师父抛诸脑后,真是个没良心的家伙!烂饭桶真不愧是他儿子,这些天来没跟我说几句话,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彩绫责怪云帝尧是假,责怪傲松才是真的。女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一方面她自己想要把一个人忘记,但另一方面又不想那个人忘记自己,自相矛盾之事,实在太多太多。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便是一阵地动山摇。傲松身体未好,被这山一摇,便摇摇欲倒。彩绫见状,忙施手一扶,傲松一个趔趄,便倒在了彩绫胸口。

彩绫水眸一圆,血气顿时上涌,满脸飞霞,说不出话来,感受着心爱男子传来的气息,彩绫只觉心神俱醉,刚刚升起的要疏远傲松的念头立马便被扼杀在了萌芽状态,她只想着,要是能永远这般,那该多好……

彩绫早已将身子交给了傲松,此刻这番情景,她除了觉得兴奋,倒也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傲松却是大不一样,他闻着彩绫的体香,只觉就要迷失,可双凤的脸又不期然地浮现在了眼前……虽然傲松安心于这个怀抱,但又想到自己马上要和凤儿成亲,这让老爹发现了自己和小丫头的关系,那还得了?因此再如何不舍,也只好探出头来,借着彩绫一只玉手站稳。

两人都似做了贼似的望向云帝尧,却不料云帝尧凝望着远处的山洞,竟似没有看到一般。傲松长吁一口气,暗呼幸运。彩绫虽也暗呼运道好,却也带着一点点淡淡地失望。

云帝尧面色如水,沉声道:“松儿,他们已经开始开启龙凤阴阳印了,我们也该下去了!”云帝尧倒并非没有看见,他是拽着聪明装糊涂,自己昨天才亲口允诺了凤儿和松儿的婚事,此刻自己又能说什么?难道跟这小姑娘说,绫儿啊,我看你和我们家松儿也是情意相投,不如就和凤儿一起过门算了吧!

云帝尧是个情种不假,但也是个坚定的唯一主义者,情感上他虽然已经做不到唯一,但婚姻上他却固执地一定要坚持。因此这番话,他决然是说不出来的,只好视而不见。

至于他为何非选双凤不可,一来是他从性格互补这方面的考虑,二来是他从傲松用情深浅这方面考虑,而这三来,他还有一个偿还沈乘龙的心思在。毕竟当年如果不是自己横插一杆子,他与凌稀漫龙凤呈祥的佳话指不定就成了。自己拆散了他们,最终却又没和凌稀漫在一起,惹得他也跟着受罪,云帝尧心里多少也有点过意不去,因此他总想着该为沈乘龙做些事,弥补一下自己的愧疚。无奈沈乘龙青年俊彦,天下奇人,自己能做的事,他自己基本上能做,自己不能做的,他基本上也能做。当然他最为渴望的是凌稀漫能爱上他,但这又是无法勉强的事,因此云帝尧终于也放弃了弥补自己过错的想法。

不料老天也端是奇妙,自己这一辈没法办的事,下一辈却有幸赶上了,因此云帝尧在得知傲松和沈乘龙义女相恋时,便立马毫不犹豫地拍了板。虽然显得有那么一点点出卖子女感情的小人作风,但云帝尧素来不拘小节,想着如果傲松和双凤不是相恋在前,那自己也没办法强拉呀!因此在他看来自然也就没什么了。

傲松和彩绫终于定了定心。彩绫羞红着脸站到一边,轻咬着樱唇什么也不说。傲松只好小心翼翼地赔了个不是:“彩绫,对不起啊!”

彩绫本来心中已定,听傲松一说话,顿时又翻腾起来,答话也显得有些不自然:“没、没关系!”答完,立马把头埋到了胸口。

云帝尧不由得好气,这小子果然是个沾花惹草的主儿,他自己母亲的事都到这份上了,他居然还有心思打情骂俏!能逮到凤儿和绫儿,确实有点实力!云帝尧浓眉倒竖地骂道:“你这臭小子,我与你说话,你聋了不成?”

傲松不由得心里一阵惊慌,老爹发威,他的潜意识里毕竟都还害怕着的,听云帝尧一骂,傲松立马战战兢兢地问道:“爹刚才说了什么?”傲松刚才神思恍惚,倒真是没听到云帝尧说了什么。

云帝尧瞪了他一眼,却也没做计较,风笑容复生在望,自己决然不可再生事端,便道:“这次先记着。我说封印你娘的龙凤阴阳印正在开启,我们是时候进炎谷神农洞了!”

傲松陡然一惊,暗骂自己马虎,忙道:“好,爹,我们下去!”

神农洞底,暖玉棺上散发着一寒一热两种气息,两种气息都很强,似乎在进行拉锯一般,棺上一会儿一层寒冰,一会儿迅速蒸发掉,又变得炙红无比。

沈乘龙和凌稀漫各站在暖玉棺一头,面面相觑,他们方才已经撤除龙凤阴阳印,只待云帝尧父子到来。不料这暖玉棺竟生出了如此奇变!

“玄武之气当真太过歹毒!”凌稀漫看着暖玉棺上的剧烈寒热变化,心中不知为何生出了一股不祥之感。

沈乘龙亦是默然无语,谁能想到,即使以暖玉棺之热力,吸收以流岩之火,竟然依旧无法抵御玄武的玄冰之气!

破晓站在暖玉棺一旁,心里也暗暗心惊。他其实早便赶了过来,只是他心中明了,自己师父和沈乘龙久别重逢,必然多有话说,因此知情识趣地消失了。

此刻龙凤阴阳印已经被撤除,复生风笑容只待云傲松到来,他自然要来看看有何可以帮忙。

破晓沉默了半晌,才道:“看来,这十八年来,风前辈定然都是在冰封当中,暖玉棺并未起到应有的作用!”

沈乘龙赞同地点了点头道:“如果我没猜错,此刻暖玉棺中定是一层厚厚的坚冰。哎,风笑容当真受苦了!”

破晓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只听他道:“师父,沈前辈,如此状况,要救风前辈,也太过不易。风前辈此刻是腹藏玄武,外结玄冰,即使三玉齐来,只怕也无法引出玄武玉啊!”

沈乘龙奇问道:“以烈火融之便可,何言无法引出玄武玉?”

凌稀漫却是赞同徒儿之见,蹙眉道:“龙哥,玄冰遇火不融,破之本就不易,加上风笑容体内玄武之力源源外供,破冰几乎等同神话!”

沈乘龙也是眉头一锁,他也立马想到了这个问题,玄武之力乃是魔兽之力,其阴寒歹毒,确实世所罕见。如今它深藏风笑容体内,又在外结了一层厚厚的玄冰,三玉无法与之感应,又如何能将它引出来?

“莫非我们多年准备,就如此功败垂成,付之一冰?”沈乘龙醉心医学御兽,对这些奇事,倒不如凌稀漫师徒知道得多。

凌稀漫道:“那倒未必,玄武之力虽强,但克制之法并非没有。只要找到这个克制之法,风笑容复生还是大有可能!”

沈乘龙却是有些苦笑道:“若有克制玄武之法,当年云帝尧何至于将风笑容封印于此?”

凌稀漫笑而不语,将晶玉般的眼睛投向破晓。破晓会意,向沈乘龙道:“以前没有,不代表现在没有!”

“哦?”沈乘龙眼中精芒一闪,问道:“江师侄且说说,有何克制玄武之法?”

破晓道:“玄武至阴至寒,只有至阳至烈的天炎方可匹敌。天炎烈烈,焚遍万物,小小玄冰,何足道哉!”

“照江师侄所言,天炎如此强悍霸道,谁堪承受?又如何能将天炎带到此处?”沈乘龙不了解天炎真气,自然有此一问。

破晓久与傲松相处,对天炎真气倒也知根知底,于是道:“只要有人生俱火神之骨,便可吸纳天炎!”

沈乘龙见破晓脸上有笃定神色,脸色微变:“你是说,天下当真有一个生俱火骨之人,修有天炎之气?此人是谁?”

破晓点了点头:“风云两位前辈之子,云傲松!”

沈乘龙一愣,望向凌稀漫,见凌稀漫微笑着点了点头,心中一时不知涌起了一股什么滋味。良久他才朗声大笑:“天理循环,今日始见!哈哈,巧!妙!”

凌稀漫笑道:“谁能想到,世间竟有如此巧合之事?这难道不是天意要让风笑容复生?”

突然,洞底上方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老者之声:“果真如此,贫道和玉灵掌门倒要见识一番了!”

沈乘龙、凌稀漫和破晓朝上望去,只见一青衣老道和一位轻纱女子从天而降,正是元华真人和玉灵。

凌稀漫见玉灵到来,冷哼一声,别过脸去。她虽然修为是高了,但心性改变起来不易。她原本就不太喜欢玉灵,觉得她太过冰冷,就像是个冰雕一般,加上她还与自己共同喜欢着一个男人,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她就更加不想多和她说话。

元华真人冷着脸朝龙凤双使施礼道:“一别多年,两位可好?”元华真人对凌稀漫极是不喜,若不是他敬重沈乘龙悬壶济世之胸怀,这个礼他只怕都省了。

沈乘龙忙微笑着回礼道:“托真人挂念,乘龙实在惶恐。元华真人驾临神农洞,有失远迎,实在惭愧!”说罢,又朝玉灵一礼:“玉灵掌门别来无恙?”

玉灵轻纱袂袂,款款一礼,却也并不多话。她又朝凌稀漫福了一福:“凌姑娘!”迎来的凌稀漫一声冷哼,便也不再说话。凌稀漫好恶之心极强,玉灵其实也一样。只不过,凌稀漫的好恶之心在个人喜好,玉灵的好恶之心在善恶之别。玉灵知道凌稀漫是个好人,因此对她这一冷落也不以为意。

元华真人看了看棺上结起的霜雪,花眉不由得一皱,问道:“两位既然开启了龙凤阴阳印,却为何是这般结果,如此炙烈之处,竟还有霜雪覆盖?”

沈乘龙道:“玄武玉实在厉害,地火之气已难控制,只能等到天炎之气到来,或可引出玄武!”

元华真人花眉一扬,问道:“乘龙是说,要等云傲松来?”

凌稀漫在一边哂笑道:“云傲松身怀天炎真气,手执三块诛神玉,他不来,我们能救人吗?”她对这位以前经常数落她的老道半丝好感都没有,因此说话也也老大不客气。

元华真人见凌稀漫羞辱于他,不由得怒火中烧:“你……”

正欲开口回驳,却又听到洞口,一声长笑:“元华真人请息怒!”声如雷霆闪空。

众人一听,自然知道谁来了,除了元华真人,众人面色不一但都不由自主的望向洞口。如此霸气雄浑,舍云帝尧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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