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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清凉寺

削发披缁已有年,唯同诗酒是因缘。

坐看弥勒空中戏,日向毗卢顶上眠。

撒手须能欺十圣,低头端不让三贤。

茫茫宇宙无人识,只道颠僧绕市廛

————颠僧

且说众人进了三阳洞,胖子没有跟去,坐在悬崖边上,然后将背包打开,掏出了些零食,还有一壶酒,悠哉悠哉的一边往嘴里塞着东西,一边饮着酒欣赏这四周的黄阳景象,从早晨到中午,云雾渐渐散去,太阳爬上了头顶,整整的一包东西仿佛被吃完了。

看了看前面的三阳洞没有什么动静,胖子一阵发困,竟然靠着岩石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胖子醒了过来,伸了个懒腰,抬头望天,只见这时,黄阳山的“白帽”开始了神奇的变化:它一会儿就象开了锅的豆浆一样,从山顶往四下流溢;一会儿,又象有人往这溢锅的豆浆中浇了一瓢凉水;外溢的白色浆汁又急骤向回收缩;忽而,又象天空中有一只看不见的神手,要摘黄阳山这顶云帽一般,由是,帽子由扁平变高尖,并慢慢离开山顶,眼看就要飞到天上去。但是,升起的白帽到了一定的高度,又像摘帽的人和黄阳山开玩笑,把手一松,帽子又由空中落下,依旧扁平地戴在了黄阳山的山头上。这种情况有规律地交替出现,直到太阳西移,闷热稍减的时候,黄阳山头上的云帽才浙渐由扁平变直立,形成一个云柱,升到黄阳山上空,化作一朵白云。这朵白云一升到空中,便上下翻腾、滚动,很快变成了灰色,并迅速向四外膨涨,扩展,又在不断的扩展中变成了黑色;当乌云铺满了半个天空的时候,云层底下开始出现一缕极白的云彩,急速地飘飞翻卷。这时,便伴有习习凉风吹来,紧接着,电光闪闪,雷声隆隆,狂风大作,沙石飞起,转眼之间,暴雨便倾盆而降,千沟万壑浪挤涛奔。

胖子一个哆嗦,挤进了悬崖旁边一个凹进去的避雨之处。惊奇于这天气的变化多端。

过了没多久,雨过天晴,天空象刚刚擦过的明镜一般,蓝得透明;山川村庄,像刚洗过澡一样,干净、水灵;空气中灰尘少了,清新得透人肺腑;太阳将要落山,借助它的光辉,东方的天空出现了两条彩虹,半圆落地,一内一外,赤橙黄绿青蓝紫,分外好看!胖子一时竟然呆了,鸭脖子沁在嘴里,忘了拔出,嘴上哈喇子流了一地。正待蹲下去包里哪些纸巾来擦,突然后脑勺一阵剧痛传来,然后昏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雷风缓缓的睁开了双眼,看了看四周,只见庙堂之上,供奉着一尊大佛,佛像面如满月,额广平正,双耳垂肩,慈颜微笑,顶部肉髻螺发。青莲花眼,眉如初月,线条柔和,两眉之间,有一白如珂雪丶软若棉花的毫毛,向右旋转。右手手掌纤长圆润,柔中带刚,示「施无畏印」,左手下垂脚上,反掌向外,指端微微向下,称「与愿印」,佛陀结跏趺坐於莲台上,犹如莲花出污泥而不染,正是释迦摩尼佛祖,两旁各陈列五个神态各异的佛陀,雷风竟一时看的痴了。正在这时,一声咳嗽传来,像是某人因吃食物噎住了。雷风收回目光,看了看四周,自己竟然躺在一个寺庙里。而旁边,一个破帽破扇破鞋垢衲衣的僧人正在那里一边饮酒,一边摇着个破扇子在那里斗蛐蛐,刚才咳嗽的声音,仿佛就从那里传来。

胖子坐了起来,摸了摸疼痛的后脑勺,“敢问大师,这里是哪里?”

“哎呀,你个小贼,终于醒了。”僧人转过身来,看到胖子醒了回了一句。

胖子这才看清,一个和尚,瘦骨嶙峋的和尚,穿着一身破烂的僧衣,头戴一个满是补丁的僧帽,左手拿着个酒葫芦,右手摇着个破扇子,蓬头垢面的,一嘴的油光。

“大师,你怎么没有南去,这里很快就会被地火湮灭了。”胖子问道。

“哎呀,这不是等有缘人么,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来了。”僧人摇着扇子,然后拿着破扇子指着雷风,竟呵呵呵呵的笑了起来,好不疯癫,吓得胖子倒退了一步。

“大师,你嘴上红红的是什么?”胖子问了一句。

“有吗?”僧人一阵心虚,忙用破烂的油光撒亮的袖口擦了擦嘴道。

“我怎么会在这里?”

“哎呀呀,你这种人,和尚我见的多了,是不是想偷偷的到三阳洞里刻什么到此一游呀。恩呀爱呀的,我老和尚可是曾经答应过那几个老牛鼻子帮他们守好那个破洞的。岂不知,出去云游了一段时间,竟然被糟蹋的不成样子,不成样子呀。”和尚摇了摇头。

“这么说,是你敲晕的我。”雷风一脸的愠怒。

“阿弥陀佛,是棍子打得你,可不是和尚我,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和尚竖起扇子一稽首道。

“看来那道山径也应该是你整断的了。”雷风忽然想起那三阳洞前断裂的山径,问道。

和尚没有回答。

“我的包呢?”胖子左右瞅了瞅。心里想着,此地不宜久留,还是早些回去。

“在那里。”和尚拿着扇子指了指墙角。

胖子一把拿过,里面已经空空如也,额,不是还有一壶酒,好几包鸭脖子和鸡翅吗?胖子又翻了翻包,不敢相信。看了一眼和尚,和尚好像很心虚似的,趁胖子不注意,又狠狠地擦了擦嘴道,“我没偷,我没偷。”忙又捂住了嘴。

胖子哼了一声,自认倒霉,又自担心谭静雅几人,遂挎起背包起身要走。

“哎呀,不要急,不要急么,不就几个鸭脖子,鸡翅什么的么,我是看你与我佛有缘,不如入我门来,老和尚教你佛法如何?”和尚挡住了胖子的去路,摇了摇扇子笑道。

“不学,不学,和尚有什么好当的,不能吃肉,不能喝酒,不能娶老婆的。”雷风摇了摇头道。

“哎呀,施主,这你就想错了,酒肉乃是身外之物,我老和尚可没有那么严格,所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心诚就行。那些个修口不修心的假和尚,才,才注重这些,每日里吃斋礼佛,其心却无意向善,还不如我这个颠和尚嘞。”和尚摇了摇扇子道。

“有什么好处没?”胖子想想不用剃度,不用戒烟酒,顿时来了兴致。

“学了你就知道了。”老和尚说着从脏兮兮的衣服里拿出一本书递给胖子。

胖子接过一看《镌峰降魔录》,感觉跟看武侠小说中的得到武林秘籍似的,一阵欣喜,却又冷静了下来,这疯和尚不会是诓我吧。

“你有什么好诓的。”和尚笑道。

胖子一愣,我没说出口呀,真仙呀,赶忙跪拜。

癫和尚扶起了雷风。

“有啥法宝没?”胖子想起道一的光芒万丈的斧子和道青的一柄仙剑,嘴上不说,其实心里早已羡慕许久。

癫和尚想了想,将自己的扇子扔给了胖子。

胖子眼睛那个瞪得溜圆,看了半天。一把又将扇子扔给了和尚,怎么看怎么觉得这老和尚是个老骗子。

和尚弯腰捡起了扇子,呵呵笑了一声。“你不信,好。玛尼玛尼哄。”癫和尚轻念佛语,破扇向着雷风扇了过去。

旁边兀自撇嘴的雷风,陡然感觉一阵大力传来,一个没站稳,被大力推了出去,摔个了嘴啃泥。

胖子哎呦了一声,缓缓地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还是不信。

和尚恼了,一手掂起雷风,扔出了寺庙,然后口中念道,“玛尼玛尼哄。”然后扇子一扇,只见风乍起,一个山头竟被生生轰去了一半。山石四处滚落。

摸了摸摔得疼痛不堪的屁股,雷风正要骂这老和尚是疯子,当看到老和尚一扇之力,竟然将一个山头轰了下去,顿时傻眼了,妈的,好厉害,这比火箭炮还厉害呀,简直是顶一个导弹的威力了。

雷风顾不得身上剧痛,扑通一声又自跪下给老和尚磕头道:“师父教我,师父教我。”

“好好。”癫和尚将手中的破扇子递给了胖子。旋即又从后背拿出一把扇子。摇了起来。

胖子一愣,看了看自己的残破的扇子,又探出手摸了摸癫和尚的扇子,额,一模一样。

“哎呀呀,法宝乃身外之物,关键还是看自己的修行。你看,”说着扇子一闪,飞沙走石。

“师父,我看武侠小说里面和尚都有法号,要不,您也赐给我一个法号?”雷风转头问道。

“嗷,你想要法号呀,要什么样的?”癫和尚又傻傻的笑了起来。

“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胖子学着癫和尚扇着扇子,竟然有点冷,才想起这还是春天。

“哦,你原来叫什么名字?”癫和尚哦了一声,问道。

“嘿嘿,雷风。”雷风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道。

“嗯,雷风是个好同志,你以后法号就叫慧风吧。”癫和尚笑着,用扇子拍了一下雷风的脑袋。

“慧风,汇丰,奶奶的还不如雷风呢?”胖子念叨了两句,一阵胸闷。

“来乖徒儿,随我来,为师教你降龙伏魔扇的无上佛法。说着引着胖子进了内庭。

天色已是大亮,癫和尚伸了个懒腰,喝了一口酒,“哎呀呀,此间事情已了,我老和尚要云游四方渡化世人,想想又是一场浩劫哦,这天,啧啧。”说着摇着扇子,就要离去。

胖子一夜太过兴奋,方知癫和尚实乃大才,不世之高人。忙跪下磕头,再抬头时,哪里还有癫和尚影子,连个法号都没问的。

雷风追出了寺外,只有那声音越来越渺茫的偈语从远方传来,“一生都是修来的------求什么,他家富贵前生定------妒什么;今日不知明日事------愁什么,前世不修今受苦------怨什么;岂可人无得运时------急什么,世事如同局一棋------算什么;人世难逢开口笑------苦什么,聪明反被聪明误------巧什么;”渐渐的声音也消失在这庙门外的远山之中。

胖子思索着,眼中有了一丝明悟,摇对着癫和尚声音传来的地方跪下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来,看天尚未破晓,遂转身回了寺庙里,继续参透起《镌峰降魔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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