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展卫身世

死，是对天纹没有生命特征的一种形象的说法。没有反应，没有任何特征，却能够拥有高阶天纹，毫无疑问，只有已死的天纹才会出现这种特性。

可是，已死的天纹又怎么会为玄术所用？

坎罗记得很清楚。在展卫向他攻击时，他所用的玄术，是二阶天纹无疑。

悖论！还是悖论！

坎罗简直无法想象，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天纹。明明已死，却在宿主极度恐慌时出现生命波动，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人死不能复生，天纹，同样如此。

他挠着头皮，脑海中灵光一闪。

极度恐慌？

他回忆着展卫的表情。在看到大炽的火光时，展卫很害怕，很恐惧，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嘴里还念叨着三个字。

不是我。

不是我？那又会是谁？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要说不是我？

他隐隐觉得，这会是解开展卫天纹谜团的关键。

但是，他为什么要害怕火？他所使用的，不也正是火吗？

坎罗头痛。这场检查，简直比他参加过的所有战斗加起来还要激烈。他完全搞不懂这是怎么回事，一个怕火的人，竟然还用火？叶长青也用火，他为什么不怕叶长青？

身世！该死的身世！

他扒下衣服，愤愤地摔在地板上。当日青青询问他是否要查展卫的身世，他一口回绝，就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不会有答案。

东派的人，并不是说每个都身份神秘。但私自查探东派的人，却是非常要命的。

东派，是强大的代名词。他们拥有着西派所不知的神秘体术，以及神秘血脉。他们是上天的眷顾者，天生的幸运儿，仿佛从一生下来，他们就含着一颗藏有无尽宝藏的金钥匙。

坎罗不会蠢到为一个学生去招惹东派。虽然东派已经没落，但轻易去碰，很有可能扯出了不得的东西出来，这正是他最为忌惮的。

四大学府，没一个敢去动东派。但不查，他又怎么解开展卫身上的天纹谜团？

他扶着额头，用力砸着桌子。一下，又一下。

该死的身世！该死的东派！

他毫不掩饰地发泄自己的愤怒，而这一切，都落在青青眼里。

展卫怕火？

他既然怕火，就应该明白，用火，对他有多大的不利。大战中，未战先怯，这无疑是非常致命的。

她不由看向躺在手术台上沉睡的展卫，目光闪过一丝复杂。

学府里那么多优秀的老师，叶长青不挑谁，偏偏挑没有天纹的她？

她觉得自己好像理解了，又好像不理解。

但这一切，都会随着时间淡化。当展卫醒来时，坎罗已经离开了检查室，身边只有神色复杂的青青。

“老师……”他低下了头。

青青苦笑：“你这么怕火，怎么还敢玩火？”

展卫默然不语。黯淡的手术室中，他的目光闪烁着黯然。

“我父母，被火烧死……”他艰难地说，青青静静地听着。

“我不知道放火的人是谁，我只知道，我身上很热，很烫，像是随时都会燃烧起来。我想把他们救出来，可身体却僵住了，一动也不能动……”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在火场中，我也好像要死了。我放弃了抵抗，直到我醒来，身边的一切已经化为灰烬。”

他的眼泪簌簌落下，打湿了衣角。青青疼惜地看着他，问道：“那你怎么又说不是你？你做了什么？”

展卫摇摇头：“我什么也没做。”

“那你……”

“事后，我在火场中找到了他们的尸骨。再找其他的东西，已经全部没有了。连桌子上放着的珠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拿走。”

他抬起头来，目光涣散地盯着远方，他的声音是幽幽的。

“我直觉感到，或许就是我，亲手杀死了他们。”

青青看着他的双眼，忽然打了个寒战。

“但是，绝不可能是我。我不可能杀他们，我没有任何理由这么做。”他直起身来，双手紧紧抱着她的双臂，平日里的冷静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有一双堪称绝望的双眼，绝望得令青青恐惧。

她从未见过，人的目光会变得这么可怕。只是一眨眼，她的心就被那双眼睛所慑，空洞、绝望，充斥着无力的身体，令她遍体生寒。而在那绝望之下，却是近乎乞求般的可怜。

“老师，你一定要相信我。不是我杀了他们，对不对？我没有任何理由这么做，对不对？一定是其他人杀了他们，然后嫁祸给我，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我只知道不是我……对，不是我！”

他猛地抬起头来，幽幽的黑暗中，他的眸子亮得惊人：“不是我，对不对？不是我，一定不是我！我怎么会杀死他们？我没有理由，我……”

青青几乎要疯了。她感觉自己也像这双眼睛的主人一样，变得疯狂而无力。她满脑子充斥着一个声音，幽幽的，仿佛来自九幽地狱，令人不寒而栗。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啊！”她发出一声惊叫，惊慌失措地逃离了现场。黑暗中，展卫的双手没有了可以依靠的肩膀，无力垂下。

“不是我啊！”

一行清泪，缓缓滴下。

青青尖叫着逃离了检查室。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她风一般跑开，用力敲打着坎罗的木门，大叫道：“大人，快开门！大人，快开门啊！”

“别烦我！”里面传来一声暴喝。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一个重物倒地的声音。

青青却犹自不知，她无力地捶打着门，她快要被身后那双眼睛逼疯了！

“不是我，不是我……”

“啊！”她再度尖叫出声，整个人几乎要蜷缩成一个肉团。坎罗不耐烦地打开木门，一道青影猛然蹿起，伏在他的肩膀上嚎啕大哭。

坎罗怔了一下，疑声道：“青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