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走了，如风一般悄然消失，若不是二人的目光一直放在他身上，很难想象这里还有第三个人。
邹明雪长舒口气，目光写满苦涩。她看着展卫，却发现展卫也看着她。
冗长而幽暗的走廊内，二人相对沉默。良久，一个声音响起。
“红莲寺，是什么地方？”
邹明雪摇摇头，掏出一瓶药水在地上喷洒。水过之处，腥臭全然不见，只留下风声呜呜不息。
“你不必知道。”
她语气淡然，却有一分坚定的笃然。
“你不会去那里，永远不会！”
展卫继续沉默。
他本就不是多话的人，既然邹明雪不愿说，他也不会多问。
他转身离开，孤单而落寞。邹明雪目送他远去，眼神复杂。只是在想到那个身影时，她才有所坚定。
他承诺，会让展卫拥有最光明的未来。
他阴狠毒辣，一张微笑的脸上，永远没有半分火气。
她唯有相信，只因她别无退路。
香气与腥臭混杂，她从未意识到，这种味道会如此恶心。
她逃难般离开了这里，只余下一缕风声，在走廊间缓缓萦绕。
……
当邹明雪来到府主府内，坎罗正背对房门，面向书架，幽幽地叹息着。
“学府越来越没落了。竟然会与黑帮同流合污，这要放在刚建会时，根本是想都不敢想的。”
邹明雪淡淡地道：“时代已经改变了。”
“是啊，改变了。”坎罗叹息道：“单纯的不再单纯，纯粹也一去不复返。黑帮这种东西，哪会是一帮老师碰得的？”
他苦笑着回过头：“有事？”
“17来了。”
坎罗皱紧眉头。
“他来找展卫。”邹明雪为自己冲了杯茶水，端起茶杯，住嘴不喝，却望着袅袅生起的雾气发愣。
坎罗问道：“他有什么事？”
“红莲寺。”邹明雪终于抿了口茶，唇齿间一片苦涩。
“他在代明哲向展卫发起邀请。看来，我的时间不多了。”
“是吗？”坎罗陷入沉思。
邹明雪看着他，良久没有答复，忍不住说道：“其实明哲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展卫只有五年可活，你给他又能怎样？更何况，源火珠还是东派的东西。你把他留在学府，总有一天会出事。”
双眸间闪过一丝黯然。
“十年，坎罗，我不知道还等不等得起。”
房间里一片沉默，坎罗静静地看着她，神色间滑过一丝痛苦。
“明雪，你变了。十年前的你，不会说出这种话。”
“每个人都在变。”邹明雪苦笑道：“正如你，想利用展卫打入玄术大赛前十，令草案通过。你明明知道他只有五年可活，但现在……”
她的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声音戛然而止。
二人相对沉默，嘴角渐渐扬起一个苦涩的弧度。
“我不会再等第二个十年，坎罗。”她的声音轻轻的，却又带着无比坚定。她抬起头，清澈的目光像是直射他心底。
“展卫，我一定会带走。”
坎罗继续苦笑。
“另外，那群人的身份，我已经帮你查到了。”邹明雪将一叠资料放在桌上，轻轻道：“我只有一部分资料，还有一部分，或许在白袖身上。”
坎罗诧异：“白袖？”
“自从黑虎帮覆灭后，白袖就一直作为幕后老大，暗中操纵这些黑帮。三花会虽然神秘，但也逃不过白袖的眼睛。”
她笑道：“只是，她贵为游离名下第二门生，行踪又多神秘，你想请动她，只有从叶长青身上下手。”
坎罗眉毛一挑：“哦？”
“何问天不理世事，长年在大雪山修养。白袖与他关系亲密，但也不过是普通的学长学妹。能唯一让她改变心意的，只有叶长青。”
坎罗心神略动：“白袖和叶长青……”
“叶长青出外游历十年，天资虽高，天纹却不过三阶。但我相信，叶长青的实力应该不止这么点。毕竟何问天和白袖，都是超过六阶的高手。”
坎罗疑惑：“这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
邹明雪说道：“大雪山与东派紧密相连，他们或许有不为人知的秘术，可以压制天纹发生改变。而叶长青在外游历十年，按理来说，别人早该发现他的实力与天纹不等。但结果，却没有任何消息。”
她笑道：“纵使大雪山地位超然，也不可能拥有让所有人闭嘴的能力。所以……”
坎罗看了她一眼，接口道：“黑帮！”
邹明雪点头，应道：“就是黑帮。只有黑帮才能令这些人闭嘴，他们的势力或许并不广，高手也不多，但情报网却是独一无二。而实力方面……有白袖出手，这些人还有活路么？”
坎罗终于露出释然的笑容：“不错。”
他喃喃说道：“如此一来，白袖的行踪就说得通了。她并不是刻意隐瞒，而是只对叶长青隐瞒。她想暗中保住叶长青，就只有跟随叶长青一起游历……难怪她忽然出现在天纹协会上，我还以为她玄术大成，破关而出呢！”
他又皱紧眉头，道：“叶长青并不蠢，白袖跟了他十年，他又怎么可能一无所知？”
邹明雪白了他一眼：“年轻人的心思，你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会理解么？”
坎罗哂笑：“既然这样，那我尽早出发，把这件事办妥。”
邹明雪冷笑：“就你？”
“呃？”
“静院是大雪山最隐密的地方。别说你，就是红莲寺也束手无策。你和游离关系匪浅，可到底这是静院，他会让你乱闯么？”
坎罗沉默。
“想不进静院找到叶长青，只有一个人可以做到。”邹明雪静静地看着他，目中波光流转。
坎罗沉吟稍许，摇头道：“他虽是15岁，但手段、城府却比常人更可怕。游离不会放我进去，更不会放他进去。”
邹明雪冷笑：“看来，你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像表面那么好啊！”
坎罗默然。
“不过，展卫却是个例外。”邹明雪淡淡地说：“就算他不去找叶长青，叶长青也会回来找他。游离手下三大记名门生，号称最有天赋的叶长青，会被一个小小的静院所阻么？”
坎罗笑了，只是这一次，他的表情意外地有了一分艰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