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算知道什么叫做野小孩,已经四年了,牟芗竟然还不回家,等他回来,一定要狠灌他二百碗我吃的药,让他知道当野孩子的苦。
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刚这样想就看到牟芗。他此时正牵着几头毛色发青的巨大牛看山崖下的狼群。那群狼大约有上万只吧!可能说的太夸张,但我真的觉得有那么多,而且还围着一大群躲在火圈内牛马车中的人嚎叫。我猜那些人可能是迁徙的汉民,人数非常多,男女老幼加在一起不下千人之众,个个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眼中充满了惊惧和绝望。最内圈的几处火堆上正烤着肉,地上有不少张狼皮,几十个年轻力壮满身血迹的男子正躺的东倒西歪的沉睡,他们身上着到处是被血浸透的各色布条。即便在沉睡中,手里依然紧紧握着柴刀、锄头之类的器具。
一个大约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头发乱蓬蓬的,衣服补丁摞补丁,清秀的小孩满是泥灰。她大瞪着双眼,死盯着火堆不远处牛车辕上挂着的卖肉用的那种大刀,拖着左腿躲躲闪闪地奔近,拿下刀后就地滚进牛车底下,停了一小会儿后爬向车圈外的狼群。
好奇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惊觉过来,我知道她想做什么了,不由得心惊想大叫阻止她,却无能为力,因为她听不见我的声音。我求救的寻向牟芗,他不知何时失去了踪迹,消失在山崖之上,连同我头一次看见到的青色巨牛。
遥远的天边黄云翻涌,隆隆的巨响缓缓传来,撼人心魂。车圈中的人更惊慌起来,沉睡中的人也跳将起来,和众人一起爬上车顶向远处张望。狼群也变得躁动不安,小女孩也停了下来,在离火圈只有一辆牛车的地方。
黄云涌近了,可以听清是沉重的蹄声,我似乎看到牟芗正坐在一头最大的青牛背上,身后是数不清的牛只。我有些好笑,这个不知回家的混蛋小子,怎么办到的,哪找来的牛群,这下子狼群不退走也不可能了,牛群是会把挡在眼前的一切撞倒踏平的。单以形体来算面积,牛群的优势就太明显。牟芗这招高啊!可就是别虎头蛇尾的连人群也趟了才叫糟。
正着这样想着,突然看到天空中劈来一把巨大的电光,直袭向牟芗,骇得我放声大叫。
“牟芗,牟芗!”我猛的瞪大眼睛,脑中一片空白,不记得刚刚梦见了什么,愣愣得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正被旎香横抱着,头枕在她的肩窝。一抬眼看见绿珠正指挥着一群陌生的婢女跑来跑去不知在干什么。东玉跪在我的床上铺皮裘,金铃和晓叶、宣儿像是在挂纱缦,昭灵和翠姑正爬到梯子上换梁上挂着的灯和盘香,银子、月眉看出在做什么,而雁云和兰陵不见踪影。
我瞧到眼都要花了,可还是不知道她们在忙什么,只好问旎香:“都在忙什么?”
旎香被我吓的全身一哆嗦,但立刻惊喜地叫了起来:“啊,府主醒了。”
“嗯嗯,醒了!”我颇有些高兴没看到梅婆婆,转动着眼睛四下张望,却突然看见牟芗正眼神温柔的望着一个女子。我顿时呆住,牟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那个女人是谁?长的很漂亮,只不能和牟芗比。
嗯,她脚边趴的是什么?我用力瞪大眼睛,努力的想看清楚,看了好长时间之后,才终于看清,哇,是一头黑狼,额头上还有一声镶了宝石的银牌饰物,真威武!我就知道祢轲送给我的这个额饰只有黑狼带了才最好看,果然没错。哈哈哈,咦?不对啊,我没把祢轲送我的任何东西送过人啊,那个女人怎么会有和我一样的饰戴在她的狼头上?难道是牟芗送她的?
我怀疑地看向正依着大青牛逗几只小狼玩的牟芗,却一眼瞥见河对岸一排枝繁叶茂的大树上,支支寒光闪烁蓝芒吞吐的箭尖正指向牟芗的咽喉,我顿时冷汗直冒,尖声大叫:“牟芗,拉着牛和小狼左闪二十米,快!”
牟芗听见我的叫声表情不变的轻吹了声呼哨,带着额饰的黑狼立刻站起身子,张口咬住那女人的腰带,将她拉倒身体横悬着。同时,几只小狼全部跳起窜入牟芗打开的一只巨大藤筐中,就在牟芗盖上筐盖跳上牛背时,我听见无数的弓弦声。黑狼这时已跟着先朝左跑的牛只的方向冲了近百米,牟芗骑的牛冲出二十米的同一瞬间,他原先所在地的方园二十米以内,已插满铁杆箭特有的三羽箭尾。
呼——!太好了,总算来的及时!我终于松下一口气,站起身跺了跺脚,又大大得伸了个懒腰,一阵手脚发痒的对着身边的穿天巨树拳打脚踢,也不知打了多会儿,才宣泄够的拍了拍身上的花瓣,准备去找点吃的填肚子。
我答应过瑞儿和阿祥回去时一定要带一窝小灵狸给他们养的。现在太阳马上要下山了,我还没看见到灵狸的影子,抬腿踹了一脚睡觉睡的四脚朝天的金钱豹,在声叫着:“懒虫,又给我睡死了,快起来,快起来,你弟弟送山猪和梅花鹿回家,现在也差不多转回来了,叫两声招呼一下,它们走时我们可是在另一个山头。叫啊!快叫,不然我咬你耳朵。起来,大懒虫。唉!我也太会起名字,你那时才刚刚出生呢,怎么会这么的名副其实,天天除了睡觉就是睡,死懒不动,难怪你长的最肥。啊!竟然敢把耳朵捂起来接着睡。”
我火大的瞪着大懒虫,它刚翻了一下身侧躺着,用背对着我不说,还用爪子捂住耳朵,并且呼呼的打起鼾,我只觉得自己头顶烟雾蒸腾越来越浓。我弯腰趋近大懒虫的耳朵,扯着脖子大吼:“起来——!”
“啊!府主,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求府主开恩!”不知打哪儿冒出的几个小婢女,跪在我面前猛磕头。
我用眨了眨眼睛,脑子里一团大混乱,稀里糊涂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眼前的不应该是只巨大的老肥肥金钱豹吗?怎么会变成几只瘦巴巴的小叩头虫呢?
我转动着眼睛看向四周,是我住的邻虚境没错,那怎么会豹子变人呢?还好几个,分解的?咦?慢着,这不对呀!我这邻虚境什么时候有的豹子,我怎么都不知道?
难道是我看错了?我用力瞪大双眼看向四周,看到迷雾中一个身影向我奔来,渐渐清楚,是特兰伊,她手里拿着色泽罕见的艳丽花束。
“王,为什么您又放走西哥力斯尤拉这个坏蛋,他不会改好,还会再干坏事害人的。”特伊兰跪在我的面前,将花束放在我膝上,瞪大双眼看着我。
我拉了拉她的大耳朵,轻笑着说:“因为他的耳朵是全玛德丽美最大最厚实的一对,看起来就很令人心情愉悦,所以我舍不得杀。”
特兰伊立刻撇了撇嘴,不满的说:“王又在骗特兰伊,上次您说因为西哥力斯尤拉的脚特别粗壮,跳的高跑的快,说明脚筋特别有韧性,而且一定非常大,所以舍不得杀他。上上次您说因为西哥力斯尤拉的记忆力特别强,脑子太好,所以不舍得杀他。上上上次,您又说……”
“咳咳……”我用力咳起来,拼命忍住即将爆发的大笑,这个特兰伊太好玩了,怎么一点儿也没发现我话中的意图,耳朵是猪耳朵,不大不厚实怎么吃的的过瘾?脚筋要改称蹄筋名字才正确,蹄筋小了又没什么韧性吃起来怎么会香?猪笨的话,谁还会吃它的脑来滋补自己?哈哈……”
“特兰伊,不要总是缠着王,她需要安静。”不远处大树下,一个留了长胡须的威严男子轻声说:“王,我来接特兰伊回家,她的母亲病了。”
“噢!那就快回去吧!祝她早日康复。”我把膝上的花束拿起来递给特兰伊,“把这个送给你母亲,她会高兴的,精神好,病也会好的快。”
“谢谢王,祝您打败所有的候选人,夺回原就是您的一切。”特兰伊接过花,站起来快乐地说完,便跟着来人走了。
风中传来他们转柔的话语:“特兰伊,王在逗着你玩,以后不要在问笨问题,西哥力斯尤拉这件事非常重大,王不能说出真正原因,以后不要再去问。”
“为什么?”
“王和我王不同,她更伟大,像洁奥都娜和美迪依希斯大神一样,她的话总是含意深远。”
“父亲,您以前不是说大王子和三、四王子都很伟大,像洁奥都娜和美迪依希斯大神一样吗?那和王相比,谁更伟大?”
“王更伟大,她不但平息了王子们之间的仇恨,还揭开了西哥力斯尤拉的真面目,也保护了全玛德丽美的人民,再过几天王就要出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