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别打开,礼物的缎带,最初充满期待,最后都腐败……
初识这句歌词,她了然一笑,只是了然,却未曾体会。如今,她笑不出来,因为……属于她的礼物已经腐败,留给她的,只是一盒子的尘土与讥讽。
睁开眼,头顶是她极熟悉的纱缦,层层叠叠,飘逸,安然。
“蜜儿……”
一个男音传来,让她心神一动,转头,却发现是一脸憔悴的蔚相愿。
呵……她到底还在期待什么呢?轻扯嘴角,嘲笑自己的痴心妄想。
“大熊,我是不是很可笑?”无神地望着头顶的风景,江蜜忽然觉得茫然。
经历了这么多,她到底为的是什么?她自以为抓到手的爱情,到头来不过是一个玩笑而已。她宁愿自己不要那么让他感到新鲜,宁愿自己做个千依百顺的江蜜,也不要被他一句腻了、倦了就像甩包袱一样甩掉。
伸手,拂过颈间的一条红绳,缠缠绵绵地拉扯出一枚刺眼的钱币。
哈……什么佳五矢止,唯吾知足,都是骗人的,骗人的!也只有她会傻傻地当真,还傻傻地因此想要为他不顾一切。
木然一笑,纤长的手指细细地拂过钱面上的字眼,然后她忽然以手狠狠的抓住它,然后竭力往外拉扯。
“啪”……轻轻的,红绳应声而断,而她白皙的颈间也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红痕,隐隐透着血色。
“蜜儿,你这是干什么?”
蔚相愿不再开口叫她王妃,也许,他只是在以最隐晦的方式告诉她——你被休了,被抛弃了,再也不是这个府中的什么人了。
“呵……不要紧张,只是断掉一些早该断掉的东西而已。”垂手,任手中的钱币滑落在地。
不要了,她什么都不要了,统统还给他,统统还给他……
“大熊……”
“我在。”
“帮我去他的书房,把那幅画取来可好?”他的书房里只挂了那一幅画,所以她不担心蔚相愿会找不到。
“这……好。”有些犹豫,但是他终究还是没能拒绝她。
话落,蔚相愿起身向外走去。
待他走后,江蜜缓缓地坐起身,木然地下床,木然地转头……团团地看了这个房间一圈。然后,她的视线停留在梳妆台上,那里放着一把剪刀、一把桃木小梳,旁边还有一个精致的梳妆箱,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方蓝色锦缎。
伸手,拿起小梳,细细地梳起自己的一头长发,然后在颈间以那方蓝色锦缎束住。好快啊……原来她的头发已经这么长了。自她醒来后,他总会时不时地替她束发,而且一律用这块锦缎,那时,他还笑说:这可算得上是他们的定情信物。
那么,这也还给他,都还给他。
再次伸手,放下手中的梳子,转而拿起那把怂人的剪刀。
“卡擦”一声,干净利落,自锦缎中间裂开一道缝隙,让一头黑发与主人分离。这锦缎,这发,就如同他们之间的感情,再也回不去了。他不用也不会再为她束发,而她……从今以后也无须再束发。
风,从窗间飞入,带动她齐肩的发,也让残留的半截锦缎也翩然落地。
“蜜儿,你……这是干什么?”从王爷书房匆匆拿了挂在墙上的唯一一幅画回来,他生怕离开太久蜜儿就会出什么事。而他刚踏进房门看到的竟是她背对着他坐在梳妆台前,身后落了一地散发的情景,更可怕的是,她的手中俨然拿着一把锋利的剪刀。
“我干什么?”木然回头,看到站在门边的蔚相愿,她忽然轻笑了起来,“呵……别担心,我只是剪个头发而已。”原来这世界上还是有人担心她的。
说着,她放下手中的剪刀,起身向他走去。
“画……你拿来了?”定定地看着他手中的东西,她知道她在明知故问。
“嗯。”见她真的没有什么想不开的举动,蔚相愿顿觉松了一口气,把手中的话递给她。
只是,她这次真的被伤得很深啊……深深地看了一眼落了满地的黑发,蔚相愿轻叹了一口气,坚毅的嘴角抿出了一抹苦涩的滋味。
“大熊……你猜得出这画中人是谁吗?”接过画,打开,江蜜幽幽开口。
明明是在问他,她却没有等他回答又径自说了下去:“她是我,我是她!怎样,像不像?你知道吗?念岚那个小鬼居然看不出来!他很笨对不对?”
“蜜儿……”
“对了,我现在把头发剪了,所以她不像我了,我也不像她了……”呆呆地看着画中仍旧笑得灿烂的人儿,江蜜忽然轻轻吐出这么几句话,“那么……它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话落,她狠狠地将画撕开。
她像疯了一样地撕着画,一点都不顾蔚相愿的阻拦,只是径自撕着,就像是撕烂她自以为是的爱情,一片一片,碎成千万。
“没了……真的没了。”看着满地的纸屑,她忽然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只是愣愣地看着还留在手中的碎纸缓缓飘落在地上。
“这样……我就可以安心离开了。”喃喃的吐出这句话,轻得像是在说给自己听。然后,她转身,经过蔚相愿身边,向外走去。
“蜜儿,你要去哪里?”他显得有些无措,看着如此痛苦的她,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实情告诉她。
“去哪里?我不知道呢……只要不是这里,去哪里都好。”受了伤的动物,总会找个隐蔽的地方疗伤,而现在她感觉自己受伤了,很重很重的伤,所以……她要找个地方疗伤,好好疗伤。
“那我带你去东街可好?那里我有几个熟人……”
“好。”去哪里都无所谓,只要让她看不到关于他的一切。
“我们现在动身?你要不要理些东西?”
“不用,我没有东西好理。”是的,她没有东西好理,当初她就是带着一本教科书出现在这个世界的,现在它不知道去了哪里,那她就没什么东西好带的了。
“那……我们走吧,后门有马车。”
“好。”
话音落地,她毅然决然地跟上蔚相愿的步伐。
从今以后,他们就真的天涯陌路,各不相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