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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场景:安陆县

角色:百里屠苏、风晴雪、方兰生、襄铃、红玉、尹千觞(主角)

涵素真人、陵越、芙蕖、韩云溪、楚蝉(配角)

周大厨、石开、小娟、葛大爷、石源、鲁梁、许进其(龙套)

百里屠苏:……休想我会输你……

【百里屠苏醒转过来】

百里屠苏:……

百里屠苏:……阿翔?

【阿翔开心地叫】

红玉:百里公子,你终于醒了。

百里屠苏:……狼妖呢?这是何处?

红玉:公子放心,那狼妖已死,诸人均安然无恙。

红玉:眼下在铁柱观西北面的安陆,常言大隐隐于市,料想天墉城的人若要寻你晦气,于闹市中也须有所顾忌。

百里屠苏:师兄他们——

红玉:走了,走得一干二净,不过可没说不再来。

百里屠苏:我记得从水底出来,意识全无,后来发生何事?

红玉:我与猴儿赶到那会儿,铁柱观禁地已是塌了,天墉城的人想将你带走,我们自然不让。

红玉:观主感激你斩杀狼妖,除去大患,也不肯相帮天墉城,那些人只得走了。

红玉:说起来多亏你这海东青聪明,当初在甘泉村见你们几人被带走,大概便偷偷跟着,到铁柱观后又回头寻找我与猴儿,好在我俩仍在村子附近,未去得太远。

百里屠苏:未去得太远?……可有救回欧阳先生?

红玉:……追丢了。

红玉:倒是小瞧青玉坛弟子,他们在村外还有接应之人,身法均是诡迷莫测,我们追去没多久,便失了踪影。

百里屠苏:这却糟糕。

红玉:百里公子莫焦急,雷严既是想威逼少恭为其所用,定不会轻易伤他。

百里屠苏:那要寻回先生,岂非全无线索?

红玉:确是不易……

红玉:那几名青玉坛弟子由少恭身边搜得两枚玉横碎片,喜不自胜,似是说道待所有碎片集齐后便要去某地重塑玉横,可惜不知究竟何处。

百里屠苏:……

红玉:百里公子静养为先,切莫过于担心,料想少恭暂无性命之忧。

红玉:过几日我们便启程去衡山,寻一寻青玉坛所在,这修仙门派多半有些隐蔽之法,说不得得费些功夫。

【方兰生走进屋来】

方兰生:哈?木头脸真的醒了!

红玉:猴儿才来,怎地要你办个事儿慢慢吞吞,半点也不见利落~

方兰生:你这女妖,把本少爷当跑腿的使唤,还嫌这嫌那!古人说的太对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忽然觉得不妥,连忙解释】

方兰生:襄铃我、我可没说你!就说她!

襄铃:……

红玉:我估摸着百里公子也该醒了,便让猴儿去买些米粥,公子饿不?

百里屠苏:并无胃口。

方兰生:什么?!死木头脸,本少爷辛辛苦苦熬的粥,你敢不喝?!

红玉:哟~原来是贤惠猴儿亲自熬的,我说呢,老远就闻着香味,客栈里的厨子可不一定做得出这好东西。

【方兰生挠头】

方兰生:我、我……我不过看他被妖兽打得可怜,才随便做做,没特别花心思!

方兰生:那什么……子曰“苟志于仁矣,无恶也”,我这叫心胸宽广,不计较他以前那些恶行!

百里屠苏:……

百里屠苏:……多谢。

【方兰生大吃一惊】

方兰生:你你你……对我说?!

方兰生:谢我?!

方兰生:完了完了!木头脸被妖兽打坏脑袋了!

百里屠苏:……

红玉:吵死了,闹个什么,大惊小怪!

方兰生:……真不是我听错?

方兰生:那你再说一遍!

【百里屠苏低头沉默】

方兰生:什么意思?

百里屠苏:好话不说两遍。

方兰生:你——!气死我也!

方兰生:死木头就是死木头,别指望开出花来!

红玉:可笑死我了,百里公子也变得这么有人情味,学会使坏了呢。

百里屠苏:……

【襄铃面色犹疑】

襄铃:屠苏哥哥,我……

百里屠苏:平安便好。

襄铃:……

百里屠苏:……为何独不见晴雪?

红玉:公子也晓得妹妹那性子,来了安陆瞧着什么都新鲜,一个没留意就不知跑哪里去了。

百里屠苏:勿要相瞒,她受了伤?

红玉:……唉,就知道骗不过。

红玉:实不相瞒,在客栈住下后,公子忽然发热不止,药石惘医,把我们都吓坏了。

红玉:后来是妹妹一直渡气给你,将你体内那股煞气暂且压制,方才慢慢好转,她不眠不休熬了两天夜,实在太倦,今晨刚睡下。

方兰生:哼,你可要好好谢谢人家,不然说不准小命已经没了。

百里屠苏:……人在何处?

红玉:公子想去见晴雪妹妹?

红玉:就在邻着的房间,去便去吧,不过总要把粥喝了才是,空着肚子乱跑却是不行。

【百里屠苏来到晴雪房间门外】

红玉:不必敲了,多半还睡着呢,想进去望一眼求个安心便去呗。

【百里屠苏点头,推门进屋】

【方兰生和襄铃来到屋外】

【方兰生趴在门缝偷看偷听】

方兰生:已经进屋了?

红玉:去去去~是百里公子探望晴雪妹妹,猴儿掺和个什么劲儿?

方兰生:我就不能关心一下?

方兰生:切,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百里屠苏进屋,来到晴雪床前】

风晴雪:……

风晴雪:……是苏苏?

百里屠苏:嗯。

风晴雪:你醒过来了?太好了。

百里屠苏:……红玉说是你救我。

风晴雪:啊?……什么救不救的?

风晴雪:要没有苏苏,我和其他人早被那头大狼“啊呜”一口吞了,是苏苏救了大家才对呀。

百里屠苏:……你若疲累,还是躺下歇息,我先走了。

风晴雪:别担心,我身体好着,睡一觉就什么事儿都没了~

风晴雪:倒是苏苏你,干嘛不多休息一下?

百里屠苏:……

风晴雪:你……怎么了?还头疼吗?

百里屠苏:……仍是连累他人。

风晴雪:什么?

百里屠苏:本以为我与门派之事,不会牵连如此之多,结果却令诸人身处险地、危及性命。

百里屠苏:……是我太过自负,不知进退。

风晴雪:苏苏你再这样说自己,我要生气啰。

风晴雪:已经发生的事没办法再变了,可后来你不是一直努力挽回吗?

风晴雪:我想,那种煞气在身体里翻腾的感觉一定很痛苦,一定比我小时候被毒虫咬了还痛很多很多……是别人根本想不到的,苏苏连命都不要了在救大家,这样总比出了事情却没法弥补要好吧?

百里屠苏:……又如何?诸事因我而起。

风晴雪:哎,你太死脑筋了,就算一人做事一人当,可再厉害的人也不能把所有事情都往身上揽啊。

风晴雪:再说,要是苏苏这样事不好,那我和你一样不好,一样坏。

风晴雪:火是我点的,不也犯了大错?

百里屠苏:怎能相提并论?

风晴雪:还没说完……

风晴雪:我、我还偏心,我做不到完全不偏袒朋友,眼下才会和你讲这些话。

风晴雪:假如那一天真的有人被大狼杀了,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安心说出这些……

风晴雪:幸好……幸好大家都没事,都好好地活着,这才最重要,是最好的结果,不对吗?

百里屠苏:……

风晴雪:苏苏不能只看到坏的事情,有好的事情,也应该高兴起来。

风晴雪:别闷闷不乐了,红玉姐说你是杀死铁柱观大狼的英雄,哥哥讲过,英雄就是很了不起的人~

百里屠苏:……你,喜欢英雄?

风晴雪:嘻,不过——

风晴雪:只要是我的朋友,不管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百里屠苏:……

风晴雪:咦?苏苏你刚才是不是笑了一下?

百里屠苏:……

风晴雪:是不是?我眼花了?

百里屠苏:……

【屋外】

方兰生:切,看不出……木头脸这家伙跟女孩子还能有说有笑的。

红玉:酸死了,猴儿嫉妒人家桃花开得旺便直说~

方兰生:切~

方兰生:哼哼,我干嘛嫉妒他?我比他——

【远处传来客栈厨师铜锣般的吼声】

周大厨:方、兰、生!

方兰生:周、周师傅……有、有何贵干?

周大厨:什么鬼干人干!

周大厨:老子答应借你用一下厨房,可你得收拾干净,结果你小子把火炉灶台都弄得乱七八糟!

方兰生:我……我忘了……那个……

周大厨:少废话!快过来弄干净了!再敢溜掉,小心老子霹雳大菜刀伺候!

方兰生:好吧……我去、我去……

方兰生:诶,要不是为了那死木头脸,哪惹出这堆事……

【方兰生跟着周大厨去收拾了】

红玉:哈哈,猴儿忒傻了~怎地做什么都会惹到别人?

襄铃:……

红玉:小铃儿怎么了?这几日似是特别安静,可不比寻常。

襄铃:……

红玉:有什么心事不如和姐姐说说。

襄铃:……我……

红玉:放心~姐姐担保不与别人乱讲。

襄铃:……红玉姐姐,我……

襄铃:我对不起屠苏哥哥。

红玉:为何这样说?

襄铃:……在铁柱观的时候,我好害怕好害怕……

襄铃:屠苏哥哥从水里走出来,身上都是黑气,眼睛红红的……襄铃忽然全身发冷,吓得整个人都动不了了……

襄铃:那个时候,我觉得……屠苏哥哥比那只黑色的狼还要可怕,像是会把人撕碎……

襄铃:只有……只有晴雪走过去了……

襄铃:和她一比,襄铃太没用……可是,我也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

红玉:小铃儿本是妖兽,对危险比人更显敏锐,会那样害怕并不奇怪。

襄铃:……直到现在……襄铃看到他,还是会怕……

襄铃:……我……也许我根本不配喜欢屠苏哥哥……

红玉:傻孩子,喜欢就是喜欢,有什么配不配的?

红玉:只不过你年纪尚小,什么是真正的喜欢,却还不一定明白。

襄铃:这还有真的假的?

襄铃:襄铃是真的很喜欢屠苏哥哥啊……

红玉:那小铃儿为何会钟情于百里公子呢?

襄铃:……我、我也不知道。

襄铃:看到他的模样、听到他的声音,就会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这不就像榕爷爷说过的我爹和我娘那样,命里注定好的?

襄铃:而且……屠苏哥哥那么强,襄铃觉得,被他关心、被他保护一定是一件好开心的事情。

红玉:所以说你还是个孩子呀。

红玉:喜欢一个人,是想对他好、保护他,让他永远没有忧愁烦恼,而不是被他保护。

襄铃:襄铃也会护着屠苏哥哥的,不让别人欺负他!

红玉:可你最先想到的却不是这个,对吗?

襄铃:……

红玉:若百里公子永远也不回应你,小铃儿还会对他始终如一吗?

襄铃;我……

红玉:小铃儿好好想想吧。

红玉:无论是人是妖,活一辈子要遇到多少姻缘起伏,真心喜欢的,一个就够了,可是许多时候,你眼下认定的,未必是你会携手一生之人。

襄铃:……我……襄铃没有很懂……

襄铃:要去……要去想一想……

襄铃:红玉姐姐……谢谢你……

【襄铃走开,百里屠苏从房间出来】

红玉:与妹妹说完话了?

【百里屠苏点头】

红玉:看样子还说妹妹知心~

红玉:百里公子进屋前与出来后的神采可是全然不同,莫不是说了许多暖人心的体己话?

百里屠苏:……

【百里屠苏扶额】

红玉:嘻,不逗公子了。

红玉:红玉也去四处走走。公子醒来不久,还要多歇息才是。

【回到房间休息,一夜过去】

【翌日】

方兰生:今日风和日丽,天气甚好~我们几个干嘛要闷屋子里,不去外面走走?

红玉:猴儿真会顾左右而言他,之前不知是谁先说要来探望百里公子,到了这儿又装作一副不相干的样子。

方兰生:我哪有装作不相关!不,我是说,那人是谁?!

方兰生:这么找没趣,要来瞧张木头脸,反正不是我!

襄铃:屠苏哥哥……你好些了吗?

【百里屠苏点头】

红玉:既是如此,今日再稍作休息,明天一早便启程去衡山。

方兰生:衡山离这儿好像挺远,这么多天,也不知少恭怎么样了!

方兰生:……唉,桐姨她……她又为什么会帮着那些人呢?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方兰生:那什么混蛋雷严要是敢害少恭,本少爷一定把他揍得连他妈都认不出!

风晴雪:少恭一定会没事的,那些人不是还想请他帮忙?

方兰生:什么帮忙?就是炼些伤天害理的破烂丹药,少恭才不愿意跟他们同流合污!

百里屠苏:今日便往衡山亦可。

红玉:我看还是莫要托大。

红玉:百里公子的凶煞之气发作起来委实吓人,早先昏迷了整整三天,不过昨日刚醒,若此时上路,我们也放心不下。

方兰生:对啊,我一直想问,那铁柱观的狼妖什么来头?

方兰生:该不会是木头脸你太弱了吧?随随便便就被打趴。

红玉:猴儿不懂莫要乱讲,铁柱观在诸修仙门派中虽声名不盛,却也并非默默无闻,尤其十七代掌门道渊真人乃众所皆知的道术天才,既能由他亲自出马禁于水底,定非等闲妖物。

红玉:百里公子独身一人将其除去,已是不可想象的惊人之举。

方兰生:……简单说,木头脸其实很厉害,要换了别人早死一百遍了?

方兰生:是因为所谓的“煞气”才这么强?听你们一直说,那到底是什么玩意?

百里屠苏:……

红玉:公子若有顾虑,不说亦是无妨。

百里屠苏:……我与师门之事,已将诸位牵连进来……自当讲个明白。

方兰生:哈,木头脸你早该开窍了,我们如今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呃,我是说那什么同舟共济,要夺回玉横、抢回少恭,哪还有遮遮掩掩的道理?!

红玉:猴儿少些废话,越发像江湖粗汉,好好的事被你说的如草莽匪贼。

方兰生:哪有,我这叫入乡随俗……

方兰生:木头脸,别理这女妖怪,反正我的意思你明白,快说快说。

百里屠苏:……

百里屠苏:……我幼时原本住在一个山中小村里——

【百里屠苏讲原委大致讲了一遍】

方兰生:……每到朔月都要发作?就没办法治好?

百里屠苏:不知从何而来,亦无从找寻治根良方,唯昆仑山清气与晴雪所习心法具抑制之功,另有焚寂亦可吸煞。

方兰生:哇!这也太胸闷了吧?

方兰生:要不就一辈子困山上,要不就一辈子和人绑一起——

风晴雪:绑一起?

方兰生:没没没,我不是说你人很糟,只是随便形容一下。

风晴雪:……?

襄铃:屠苏哥哥一点都不记得,是谁害了你们村子里的人吗?

百里屠苏:只得一些不甚清晰之印象。

风晴雪:……

红玉:百里公子曾见村人死后被吸走魂魄?

百里屠苏:脑中模糊记忆……与玉横吸魄情形十分相似,应是无疑。

红玉:那公子幼时可曾见过玉横?

百里屠苏:似有熟悉之感,其他的,却再也想不起来。

百里屠苏:欧阳先生说过,吸魂之术古来被目为禁法,我不希望此法再祸及他人,故执意与先生踏上找寻玉横之途。

百里屠苏:何况……即便没有吸魂,仍是飞来横祸,便如甘泉村中……

风晴雪:……村长……本来也是一心为村里的老人好……

方兰生:全是青玉坛那群叛徒搞的鬼,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百里屠苏:如今想来,不必细究,无非觊觎魂魄之力。

红玉:百里公子抱有仁慈之心,为避免更多惨祸而奔走,相信定能办妥玉横一事,说不得还能寻回些往昔记忆。

风晴雪:那天墉城的人为什么说那个肇临是被苏苏杀的呢?

百里屠苏:那夜,我与肇临师弟在经堂中抄写典籍,他忽而暴毙,却又查不出死因,我自然百口莫辩。

风晴雪:我看苏苏的师兄是个好人,他也不帮你吗?

百里屠苏:是时师父已经闭关,司刑法的戒律长老将我禁于思过崖,师兄身为小辈,若贸然出言,非但于我无益,反连他自己也洗不清了。

方兰生:天墉城那些人还会再来?

百里屠苏:多半如此。

百里屠苏:若不想再被牵连——

方兰生:想哪里去了?!本少爷岂是那种贪生畏死之人?

方兰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他们不成?!

百里屠苏:……

风晴雪:我们一定都是站在苏苏这边的。

襄铃:嗯……

方兰生:木头脸,还有那什么……劳生惜死,哀悲何益……

方兰生:你……你节哀……

百里屠苏:须行之事尚且许多,必不会耽于过去。

方兰生:对对对,这才是男人!

方兰生:虽说男人就是难,但还是得振作,所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红玉:好了好了,又犯话痨,这还让不让人清净?

红玉:今次已说了不少,莫再打扰百里公子歇息,若无事,便各自散了,睡觉也好,在城中走走也好,明日开始可又要奔波。

方兰生:哼,不说就不说,说了你也未必懂,女子不读圣贤书。

红玉:公子今日之内还是勿要妄动真气,小心为上。

襄铃:屠苏哥哥……

【红玉、兰生、襄铃离开】

风晴雪:苏苏,说出来了会不会好受一些呢?

风晴雪:天大的事情,只要有人愿意分担,也就没那么难过了。

风晴雪:我知道苏苏是个坚强的人,刚认识那会儿我就在想,这个人明明得了怪病,可一点不像别的病人那样总是一副痛苦模样,换了我,也许做不到。

风晴雪:可是,再坚强的人,偶尔接收一下别人的关心,偶尔软弱一下,也没有关系吧?

风晴雪:苏苏你说呢?

百里屠苏:……

风晴雪:别说出来,在心里偷偷回答我就好了~

风晴雪:我走了。

【天墉城】

涵素真人:……竟有此事?

陵越:弟子所言句句属实。

涵素真人:铁柱观所镇狼妖我亦有耳闻,百里屠苏单人孤剑将其斩杀,可谓惊人至极。

陵越:弟子实不知为何师弟体内会有如此汹涌煞气,力量爆发之时几可、几可——

涵素真人:几可与门中几位长老相较?

陵越:弟子斗胆!

涵素真人:……你与百里屠苏当年比试情形可还记得?

陵越:弟子惭愧,不过十招之内,弟子便觉五内俱焚、神识不清,待醒转后竟对当初一招一式无甚印象。

涵素真人:百里屠苏之事,紫胤曾与我透露一二。

涵素真人:本想以昆仑山清气一直其体内煞气,再寻化解之法,且多年来亦非全无眉目,只不过……

陵越:师弟体内煞气原是经年累月……师尊从未向弟子提及。

涵素真人:原是惊世骇俗,自不便多言。

涵素真人:罢了,紫胤既然闭关,一切等他出关再作定夺。

涵素真人:幸而听你所述,百里屠苏尚能控制凶煞之气,并未良知泯灭,派人将其带回天墉城静养便是。

陵越:弟子自请下山——

涵素真人:你重伤未愈,安心歇息,勿作他想。

涵素真人:铁柱观之事非你过错,责罚一说休要再提。至于山石崩塌后事,我自会派人相助明羲子。

陵越:……多谢掌门,日后弟子定然更加严以律己、修身洁行。

涵素真人:你这性子,委实与紫胤相向,也不知好还是不好。

陵越:弟子不明,求掌门赐教。

涵素真人:不明便不明,圣人尚且行不言之教,无为自化,清净自正,我等俗人又何须凡事都讲个明白?

陵越:……

涵素真人:若无他事,便退下吧。

陵越:……

涵素真人:可还挂心你那师弟?

涵素真人:我知此事涵究行事颇有不妥,他身居戒律长老之位多年,方正之气太盛,圆融宽和却显不足,届时我命他遣其三弟子陵端将百里屠苏带回,自不会再禁于思过崖。

陵越:陵越替师弟谢过掌门,只是陵端师弟——

涵素真人:我知你必有顾虑,不过让陵端下山历练一番也好。

陵越:……是,弟子明白。

【芙蕖于门外偷听】

芙蕖:师父要让那个陵端下山?

芙蕖:哎呀,这可怎么办?

【安陆,百里屠苏来到一处戏台前】

石开:我石家班初来贵地,半个时辰后便要在此上演一出《富贵青天》的好戏!

石开:届时请诸位父老乡亲多加关照,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多谢多谢!

小娟:爷爷,小娟想听戏~

葛大爷:好,等会儿再来听,把你奶奶也喊上。

小娟:嗯!

石源:阿开!过来替我整理整理东西!等会儿班主他们就要到了!

石开:好嘞!

【百里屠苏陷入回忆中】

韩云溪:小蝉别生气嘛……

韩云溪:下次我再带你去看好玩的东西,其实冰炎洞上面也挺有意思的~

楚蝉:小蝉再也不信云溪哥哥了!大骗子!

韩云溪:不骗你、不骗你!

韩云溪:前一天那是倒霉,不小心撞到熊,平时不会那样。

韩云溪:你看我,一直好好的~

楚蝉:……真的吗?

韩云溪:真的、当然真的!

韩云溪:要能去更远的地方,还可以买许多好吃的,在村子里你见都没见过,而且人家过节和我们不一样,会在河面上放花灯,漂亮得不得了!

楚蝉:漂亮的?

楚蝉:小蝉喜欢。

韩云溪:有时候还请戏班子进城唱戏,穿得花花绿绿,让人眼睛都看不过来~

楚蝉:那是什么?

韩云溪:就是一群人演故事给你瞧呗~

韩云溪:秋爷爷只能说故事给你听,多没劲,假如所有人都站这儿唱给你听、跳给你看,那可有意思了!

楚蝉:唔……好好玩,小蝉想看!

韩云溪:下回我们再偷偷跑出去吧,走得远些~

楚蝉:有多远?天黑前能回来吗?

韩云溪:大概……大概能吧,我也没去过。

楚蝉:那云溪哥哥怎么知道这么多好玩的事儿?

韩云溪:是大哥哥告诉我的……

楚蝉:……谁?

韩云溪:什么谁?大哥哥就是大哥哥,反正你也不认识。

楚蝉:村里的人小蝉都认识!

韩云溪:好啦,别问那么多,总之以后再和你出去玩儿~

楚蝉:嗯,说好了。

楚蝉:云溪哥哥可不许赖皮,赖皮是小狗!

韩云溪:哈哈,我不会赖,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

【戏台上人已散去,百里屠苏仍然呆立于此】

风晴雪:是苏苏?

风晴雪:你也来看戏?

风晴雪:不晓得好不好看,我还没见过呢。

风晴雪:对了——

风晴雪:有、有个东西……想要送给苏苏。

【风晴雪交给百里屠苏一个以他为造型的泥人】

百里屠苏:这是……

风晴雪:我……让捏泥人的老伯教我做的……

风晴雪:像不像呢?

百里屠苏:我——

【一旁传来嘈杂声】

石源:有贼偷酒!

石开:光天化日下做贼!你好大胆子!

尹千觞:诶,“贼”啊“偷”啊多难听~

尹千觞:酒放着~不就是给人喝?

尹千觞:你们台子边堆这么多坛,引人闻着香味,又不让碰,这哪里忍得住哟~

石开:混蛋!还强词夺理?!

石开:今日班主大寿,本想开场时请前来看戏的乡亲们喝上一碗,这下全给你搞砸了!

尹千觞:哦~~这好办!

尹千觞:我等下也看戏就是,就当先喝了不成?

石源:你!你这无赖!

尹千觞:小事、小事~是男人就别斤斤计较,才喝没几口,又没什么酒味,都淡出鸟来了,还不够润润喉咙!

尹千觞:走了,找个地方做下,等戏开锣。

石源:不许走!先把酒钱留下!

风晴雪:啊!

风晴雪:大哥?!

尹千觞:哟,这不是恩公?

尹千觞:哈哈,果真有缘千里来相会!

【风晴雪激动地上前一步】

风晴雪:……大哥?

尹千觞:……说我?“大哥”?

风晴雪:对啊,你……

尹千觞:……没印象啊。

尹千觞:我可不记得有这般年纪的妹子。

尹千觞:不过~仔细瞧瞧,小姑娘生得水灵,若要认我做个干哥哥,哈,倒也不是不可以。

风晴雪:……甘……哥哥?什么?甜的……?

尹千觞:说笑,说笑~恩公莫要当真。

风晴雪:……?

石源:你们认识这无赖?!那正好,替他把酒钱赔了!

百里屠苏:不认识。

尹千觞:恩公怎么见外了?

尹千觞:江都城赌坊外,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石开:你们到底——

风晴雪:我替他赔吧,要多少钱?

尹千觞:妹子心善!

尹千觞:哈哈,以后定会有好报,嫁个好人家!

百里屠苏:……

石源:你替他赔?

石源:那跟我来清点一下,三坛开封便是三坛的钱,四坛开封便是四坛的钱。

风晴雪:我去给钱,你先别走哦,要等我回来。

尹千觞:好、好~妹子去吧。

石开:晦气!开场之前竟遭了贼!等下可要问问班主,今天这戏到底还演不演……

尹千觞:恩公大概是我贵人,每次遇到你都有好事,不错不错~

【两位安陆县人走了过来】

鲁梁:可找到你这醉道士了!

许进其:城外这阵子出了大事,你收拾收拾,明日去捉鬼!

尹千觞:捉鬼?

尹千觞:不去,不去~这阵子只想喝酒,不想管事。

鲁梁:你这德性,哪天不想喝酒!

鲁梁:平日顶着道门俗家弟子的名号,十天半月来安陆做些小法事混酒钱,如今有多些钱赚,竟还不要?

尹千觞:多些钱?

许进其:够你买上三十坛好酒了!

尹千觞:那说来听听~

许进其:安陆附近有个自闲山庄你是听过的吧?

许进其:十几年前庄子里的人一日之内被仇家杀了,怨气散不去,简直鬼气冲天,没人想再靠近那里,又过了些年,碧山也成了一个乱葬埂。

许进其:后来有个云游道人路过,觉察怨魂霸道,就给自闲山庄施了个封印,困住那些厉鬼。

许进其:本来这些年倒也相安无事,虽然碧山乱葬埂时有鬼魂游荡,但常人却不一定看得见,就算见着了,你不靠近他,他也不伤你,自闲山庄那些厉鬼更是没见从庄子里出来。

鲁梁:可最近邪乎了,有些人途径碧山被鬼伤着,还有丢掉性命的,大伙儿怀疑那封印是不是没用了。

鲁梁:前些日子,我二舅还看到几个道士模样的人在山庄附近出没,其中一人手里拿着个发光的东西,周围有鬼魂被吸了进去,可是看那几人形貌,又不像是来除害的,倒有些鬼鬼崇崇。

百里屠苏:……!

许进其:这长久下去,总不是个办法,邻里间就合计凑了些钱,想请醉道士你过去瞧瞧怎么回事。

尹千觞:麻烦啊,和厉鬼相关的事儿,哪那么容易办?

尹千觞:好歹得加个十坛酒的钱吧……

百里屠苏:发光之物,确有其事?

鲁梁:你是……醉道士的朋友?

鲁梁:看打扮像江湖人,若能一起帮个忙是最好。

鲁梁:发光的东西,肯定错不了,我二舅年纪大,眼神却好着呢!可惜他去了外地,不然让他亲口告诉你们都行。

百里屠苏:由此地如何去自闲山庄?

许进其:从西北面出城,就是碧山了,沿路一直走,肯定能看到。

尹千觞:诶,恩公,你不会是想着多管闲事吧?那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百里屠苏:明日前往一探。

鲁梁:这么说是答应下来了?

鲁梁:好,报酬的钱先给你,乡亲们的心意,可一定得收着。

鲁梁:不过,大伙儿都不算宽裕,也不能再多了……

尹千觞:喂喂!多给少给是一回事,可刚刚不说那是我的酒钱?怎么随便就给别人?!

鲁梁:你俩不是认识?

鲁梁:好好好,给你就是,八成都要拿去换了黄汤,小心哪天淹死在酒缸里……

许进其:醉道士,可别拿了钱只顾买醉,大伙儿还等着消息呢。

尹千觞:我又没说要去……

尹千觞:算了,有钱买酒心情好~

尹千觞:明天去瞧瞧也成,辰时三刻与恩公在山庄门口相见。

【转身要走】

百里屠苏:慢——

风晴雪:等一下!

风晴雪:你怎么说话不算数?明明讲好会等我的。

尹千觞:小姑娘有什么事啊?不会偷偷瞄见我拿了钱,便要把酒钱讨回去吧?

风晴雪:你……你叫什么名字?

尹千觞:尹千觞~醉饮千觞不知愁哇,哈哈!

风晴雪:尹……

风晴雪:真的不是大哥?

尹千觞:小姑娘,原来我和你大哥长得很像吗?你在找他?

尹千觞:可惜啊可惜,我没那福气!

尹千觞:要是有你这样的好姑娘作妹子,我也挺欢喜,最好天天帮忙把酒钱付了,哈哈!

尹千觞:不多说~买酒去!

百里屠苏:真的那么像你大哥?

风晴雪:可是……感觉又不太一样,大哥不会这样哈哈笑着讲话,也不会穿戴这样随意,更不会喝酒,在我们那儿,酒是祭祀时才用的。

风晴雪:其实,我也认不准,毕竟过了好多年,样貌会变……或许只是一个长得很像的人吧……

风晴雪:要真是大哥,又怎么会不认识我呢?

风晴雪:哎,不想了。

风晴雪:苏苏,刚才你们说明天要去哪儿?

百里屠苏:安陆城外自闲山庄,青玉坛弟子似乎带着玉横碎片现身于附近。

风晴雪:真的?!发生什么事了?

百里屠苏:先回客栈,若是其他人也在,一并说了。

风晴雪:好。

【回到客栈,召集起众人】

红玉:百里公子是说,青玉坛门人将玉横碎片带去了自闲山庄?

红玉:莫非是以玉横吸取那儿的鬼魂?又或解了封印,纵鬼害人,坐收渔利?

百里屠苏:是否玉横尚不能全然断定,应是十之八九。

方兰生:自闲山庄这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

方兰生:……想不起来,不管了。

方兰生:反正肯定是青玉坛的人捣鬼,得去阻止他们!

红玉:权衡轻重,衡山之行只怕须得暂且阁下。

方兰生:唉,又要晚些才能把少恭抢回来了……

襄铃:少恭哥哥,不会……不会有什么事吧?

方兰生:哼!量他们也不敢动少恭一根毫毛!

方兰生:不过这心里还是忍不住急啊……

红玉:那位尹公子,也要与我们一同探查自闲山庄?

百里屠苏:不必多加理会。

风晴雪:他去也挺好~毕竟长得那么像大哥,看着都开心。

方兰生:那明天可得好好瞧瞧姓尹的,以后在大街上见着长得像的,替你多留心。

风晴雪:好啊~谢谢。

百里屠苏:歇息一晚,明日辰时便去自闲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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