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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有一个月了,只要一进入梦乡,我准会梦到那座后院门挂着梅花对心锁的庄园。一耸身,我便跃入园中。在交叉小径上徜徉,在春风花香中沉醉,不久,便是悦耳的环佩叮当声由远而近……

那天,我在龙门客栈病了。一病便是半个月,奇怪的是,病中再也没有出现那个梦。吃了一位江湖郎中的药后,病渐渐痊愈,我又继续赶路。那个梦仍未再现。我心中怅然。

一天黄昏,我踏入一片桃林,在满地落红中迷失了方向,不知不觉中走近一座庄园的后院边。猛抬头,我大吃一惊,呼吸乍然急促——虚掩的后院门上挂着一把梅花对心锁,这锁与梦中所见的一模一样!

我踌躇片刻,伸手敲门。很快,便有脚步声传来。我的心怦怦跳着。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探出头。当她看到我时,神色张皇地惊叫:“鬼!鬼!”

“老奶奶,我不是鬼!我是个读书人,这不,我正进京赶考呢。”

“不,你是鬼!你这个鬼,害死了我家的小姐!”

朱漆的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我怔怔地望着梅花对心锁,耳边不时传来一二声暮鸦凄凉的啼叫。

三个月前,我在一位猎人手里买过一只美丽的白狐,将其放生。

致命诱惑

你肯定不知道,无数个夜晚,我在偷窥你。

只要你出现,即使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我也知道是你来了。因为我太熟悉你那特殊的体香了。

你让我如此神魂颠倒。你知道吗?我多么想亲吻你啊,哪怕是亲吻你的脚趾头,也心甘情愿。

可是,我清楚地知道,你对丑陋的我不会有什么好感的。我只能将心中的秘密悄悄收藏。

我相信,总有一天,上天会赐给我亲吻你的机会。

那天,机会终于来了!喝醉了的你,身软如绵,斜倚在客厅的沙发上,嘴里喃喃呓语着“负心汉”什么的。我悄无声息地靠近你,痴痴地望着你的美丽香腮,情不自禁地亲吻你……

突然,一阵迅疾的掌风袭来。

“该死的蚊子!”

这是我死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名刀?神剑

八月仲秋之夜,江湖豪客咸集峨眉山。他们都想亲眼目睹一场期待已久的武林盛事。

十年前,武林中最负盛名的名刀与神剑,在峨眉山上比武,刀气冲天,剑气如虹,大战了三百回合,仍没分出高下,便相约十年后的中秋之夜,再上峨眉山比武。

江湖豪客们屏息以待。子夜时分,天心月圆。这时,一袭青衣的名刀飘然而至,接着,一袭白衣的神剑也飘然而至。大家惊愕地看着名刀与神剑——名刀未携屠龙宝刀!神剑未佩倚天神剑!

只见名刀与神剑相互作揖后,一起朝江湖豪客们环揖一番后,飘然而去。

正在大家错锷之际,一白眉老僧说:“阿弥陀佛,各位好汉都散了吧!名刀与神剑不需比了,因为他们都已臻武功化境了!”

“何谓化境?”有人问。

“刀在心中,剑在心中;人就是刀,人就是剑。”白眉老僧道。

血滴子

明末清初,古冶子避居深山,醉心于铸造兵器。除十八般兵器外,他还不断研制各类稀奇古怪的新兵器。

古冶子铸造的兵器,锋利无比。同行誉其为“兵圣”,前来拜访者络绎不绝。然而,古冶子有个怪癖,要见他,需携新奇兵器来交流观摩,否则一律拒见。

一日,一操关外口音、相貌古怪的老者携几件利器求见。徒弟入禀后,古冶子允之。

老者抽出一柄金光灿烂的金蛇剑,整柄剑乃一条蛇盘曲而成,蛇尾勾成剑柄,蛇头则是剑尖,剑身上一道血痕,发出碧油油的暗光,十分诡异。

古冶子不由暗暗称奇,心知来者不凡。他让徒弟从密室里捧出“冰魄神剑”。神剑出鞘,寒光凛凛,吹发立断,削铁如泥。

老者又从行囊中掏出“镏金五轮”,五只奇轮,轮生倒刺,五轮飞旋,金光炫眼,风雷突起。

古冶子心下一惊,脱口赞道:“奇器!奇器!”

老者说:“大师,可有与老夫这‘镏金五轮’匹敌之物乎?”

“师傅,弟子去拿——”

徒弟话未说完,古冶子以目止之。古冶子沉吟片刻后,摇了摇头。

老者面露得意之色,傲慢地说:“呵呵,所谓‘兵圣’,徒有其名矣!”

古冶子面色一凛,缓缓地说:“老夫倒有一件新兵器……只因其毒辣无比,故秘不示人。”

多日后,有来访者发现古冶子与其徒陈尸室内。

不久,江湖上出现一种令人闻之色变的杀人利器“血滴子”。据说,持“血滴子”的均为清廷鹰犬。

回家之路

夜色降临,小城的街上已很难看到车辆与行人了。

终于候来一辆的士。我招了招手,车停下来。

“师傅,能送我去葛镇吗?”

大胡子司机摇了摇头,说:“今天不营业了。”

“我付双倍的钱。”

“抱歉,我已答应了爱人与孩子,今天一定回家去吃年夜饭的。”大胡子司机一脸歉意地说。

“我已有八年未回家吃年夜饭了,求求你,送我回去吧。”

“八年?!”

“是的!”

大胡子司机犹豫了片刻,说:“上吧,还是按原价计费。”

车子向五十里外的葛镇驶去,夜色越来越浓。

突然,大胡子司机幽幽地叹了口气:“算上今年,我也有五年未回家吃年夜饭了!”

“谢谢您!”说这话时,我的心跳得特别厉害。

“没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你们在外头打拼更不容易啊!”

我默然无语,眼角的泪悄然滑落。八年来,这是我听到的最温暖的话。

在葛镇的十字路口附近,我下了车,紧紧地握住大胡子司机的手,激动地说:“谢谢您,将我送回了家。”

望着的士车灯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暗夜中,我走到马路边,从兜里掏出那把锋利的匕首,扔进了下水道,然后向一家旅馆走去。

果然

公司跟邻省某市一家单位撕破面皮后对薄公堂,官司打赢了,对方要赔我们500多万。欠钱是大爷,真要想讨回500多万,似乎比登天难不了多少。反正是希望非常渺茫。老总不得不亲自过问:

“为什么拖这么长时间?”

“太复杂,不好办!”手下回答。

“是程序问题还是人为因素?”

“程序问题和人为因素都有!”

“哪个占比更大?”

“应该是人为因素更多些!”

领导一拍桌子,站起身:“好,只要有人为因素就好!咱就怕他公事公办没人为因素!这就好办了!”

一屋子下属皆目光狐疑。

“给你们个任务,三天之内,务必给我打听出来该市法院主管执行副院长的相关资料,首先要搞到他爱人是干什么的?越详细越好!”

领导料事如神:副院长的爱人果然是干律师的!果然是揽执行这活的!

领导闻讯,兴奋地击掌而起:“这就好办多了!”

果然,数日后,公司不但少花近五十万而且比正常时间提前数周拿到了执行款!

多为自己考虑

就因多喝了一杯酒,上级领导一高兴,大手一挥,当场兑现诺言,交代身边工作人员:“回去就给孙书记拨800万!记住,一分不能少!”

周五晚上喝的酒,周六、周日休息,周一上班,财政局来电话,向孙书记汇报:“800万到账了!”

孙书记直挠头,这意外之财,怎么花呢?

召集班子成员开会,正事议完了,顺捎着把800万摆上了台面。

有人提议,这是咱们书记舍身“拼”来的善款,我认为,用在学校建设上比较好。

也有人提议,县政府大楼面前的市民广场有点落伍了,是不是用这笔钱稍稍弄一弄。

更有人进一步提议,要把树和草皮换一换,现在的树种太落伍了。

本来就不是一件“正事”,所以大家议论起来特轻松、特民主。

大家看到孙书记似乎眉头微皱,都噤声不语,准备倾耳聆听孙书记敲“定音锣”。

孙书记好像有点累,摆了摆手:“咱们年纪也都在这儿了,应该为自己多考虑考虑了……”

会场一片寂静。

数日后,800万一分为二,一半用在市第一人民医院老干部病房,一半用在市监狱308号监室(此处多用来安置具备相当级别的原领导干部)。

俺是个猪脑子

赵乡长给钱县长送了多年的礼了,一千两千,三千四千,五千六千,还有些搞不清真假的古玩字画什么的,可就是效果不明显,赵乡长其实也没什么野心,不过就是想调到一个油水比较足一点的乡。

可是一直没如愿。赵乡长认为自己花的功夫应该够了。可是问题究竟出在哪儿呢?有人告诉赵乡长:你和钱县长之间还有距离,光靠送礼不行,你得让钱县长把你当成自己人才行!

一日夜深,赵乡长独自在书房里读闲书,读着读着,一拍大腿,茅塞顿开:有了!

机会终于来了。一次外出开会,晚宴之后,赵乡长引着酒至微醉的钱县长回房休息。逮住时机,赵乡长终于说出了那句可以缩短距离的奴才话:“钱县长,俺这个乡长没什么脑子,可以说是个猪脑子,以后您咋说俺就咋干,绝对没二话!”

此话一说,果然灵验,赵乡长果然得到了钱县长的信任。

一伙的

赵老板开了个“美林大浴坊”。生意正做得风生水起时,来了群捣乱的,这帮家伙言语间透露出自己是“黑社会”的。

谁不想和气生财?赵老板强压怒火,小心上前,赔着笑脸:“各位借一步说话……”

对方言语很冲,说话直接:“我们是来帮你护场子的!”

赵老板先退一步:“有话好说,各位先享用一下本店的服务再说。”

一番折腾,对方毫无退意:“赵老板,咋说啊?”

赵老板绵里藏针:“实不相瞒,小店已经请了一路神仙了……”

对方执迷不悟:“我们不管他是哪路神仙,这活我们干定了!”

赵老板面露为难之色:“各位,我可否给那位弟兄打个招呼?”

对方颇为不屑:“赶紧打,我们忙得很!”

赵老板打通手机之后,说道:“老大,我这来了些贵客,您看……”

然后把手机交给对方一领头的:“我这兄弟要跟你们说句话!”

领头的骂骂咧咧接过电话,听筒一贴到耳朵上,马上身子站得笔直,然后马上又是一迭声说:“老大老大!是是!小的马上撤!是是!一分钱不少!”

放下电话,领头的双手一抱拳:“老哥,大水冲了龙王庙,差点重复收费了,得罪!”对方按价付钱,一分没少,然后痛快走人。

老板娘过来小声问:“你给钱局打的电话?”

赵老板长吁了口气:“我靠,他们还真是一伙的!”

拷问

这照片是被你随手抓拍到的。

先前你都没有意识到会是这样。那只是多年来身为记者的一种本能。收集能触动人心的美好,就“咔嗒”一下快门声,如呼吸一般自如无觉。

所以,当晚惨剧发生时,编导立刻敏锐地觉察到这张照片背后,有不可多得的新闻价值。凌晨时分的电话,急匆匆地响在你的枕边。那时,你才刚躺下不久,此前连续通宵赶稿,眼珠子熬得通红。

这张照片后来还得了行业内的年度奖项,但是你心里却一直不好受。虽然你明白迟早会有这一天。但,当真正面对一个鲜活的生命从眼前消失时,一种无形的压抑感还是铺天盖地涌来将你淹没。你总觉得是那个孩子的笑容和死成就了现在的你,以及这些荣誉和奖项。

坐在办公室喝茶的你,记忆总被一只无形的手拽到那个上午的那个时刻,那个回首而望的孩子,冲着镜头绽放的一脸纯真无邪的笑。这些无法改变的背景,就压在你办公桌的玻璃下,时时刻刻和你对峙,拷问。你总在想身为一个人,和作为一个记者的良知。

你怎么都无法原谅自己,当时为什么只是下意识地按了快门,而没做其他任何事。

人才

我是个人才。这是公司里面的老总亲口说的。那天刚走到老总办公室门口就听见老总对副总说,锐是个人才,要重点挖掘,重点培养。

我的脚步当时就飘了起来。老总说的那个锐就是我。我也相信自己是个人才。自从我来到这家公司后,公司的业务量蹭蹭地往上飙。好多客户都指名道姓地点我为他们服务。我的收入越来越多,当然,我的工作量也加大了。从早到晚我从没消停过。有时,甚至需要打着出租来回的窜场子。

如果你以为我是那个大牌明星你就错了,事实上我两个月前刚刚失业,是个地地道道的下岗女工。如果你觉得我长相漂亮那也错了,年近四十的我皮肤松弛、身材臃肿,实在没什么可炫耀的。

那天,得知下岗消息的我将自己灌得酩酊大醉,扑倒在人工湖边号啕大哭。我哭得地动山摇酣畅淋漓,围观的人更是里三层外三层。原本我打算哭完就直接跳入人工湖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是我还没哭完就被一个人扶了起来。

他递给我一张名片说,下岗有啥可怕的,现在可选择的职业很多,你到我的公司来上班吧,我可以给你开出超越你以前三倍的钱。我半信半疑地接过名片,上面写着:呼就来专业哭托有限公司。

电话又响了,我不敢怠慢换上一袭白衣悲痛欲绝地朝医院门口赶去。

玉殒

他爱她。

在她生日那天,他把我送给了她。

看见我,她惊叫起来:“天!正是我喜欢的那种!”我的心里,马上荡起了缕缕温情。

有时我会为她沏上清茶,有时我会为她调杯咖啡。她轻轻地抚摸我时,她的体温从指尖传遍我的全身。我感觉自己的每一寸肌肤,都在顺畅地呼吸。接触到她花瓣似的红唇,我的心也变得异常柔软起来。

后来,我跟着她,走进了一座城市。

再后来,她把我送给了一个陌生人,连同她的身体。看着眼前的她,想起远在他乡的他,我的心一震,碎了。

她遗憾地说:“可惜了,多好的一只玉杯啊!”

美女医院

说有病,我还真的就有了。但我的脑子还算清醒,在第一时间内,我去了美女医院。

美女医生让我躺到病床上,为我宽衣解带。她柔情似水地抚摸着我的胸膛,弄得我浑身燥热。她的纤纤玉指划犁着我的肌肤,让我的神经一次次充满电流。

美女医生说:“我已经摸到您的病根了,您密密麻麻的血管中,有3根正在向不良方向发展!别紧张,让我为您一一梳理!请配合一下,吸气、运气、吐气,走走走,好好好!放松,放松,完全放松!”

我身心清爽地走出了美女内科。可我刚走到门口,竟身子一软,不由得摔倒了!

两个美女护士跑了过来,将我抬进了手术室。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从沉睡中醒了过来。

一个美女护士告诉我,为了抢救我,她们十多个小时没合眼。又对我说,为了治疗我的外伤,先后有12名人员投入了工作。我身上连个伤疤都没有,这正说明她们的医术高超!我在美女外科享受了24小时26分钟的优质服务,根据电脑账单,该交费7200元。

7200元?这不是宰大头吗?我脚步踉跄着,来到了美女院长室。

美女院长听我述说了看病的经过。她轻启朱唇(绝对没抹唇膏)说:“我从电脑上调阅了您的病历,恭喜您了,您是我院第10000个荣誉患者!”

我“呵呵呵”大笑,肚子突然剧烈地痛了起来。

美女院长亲自把我送到妇产科做了检查。

美女院长不无欢喜地说:“先生,祝贺您,您怀孕了!希望您在我院生出来一个漂亮的小美女!您真的很荣幸,您将是世界上首位生孩子的美男子!”

卖“药”饼

又到卖月饼的时候了。张三来找我了,请我给他策划。“策划”这个词,过去叫鬼点子,现在叫有创意。

今年的月饼,不叫月饼,叫“药”饼!当我把创意说给张三时,张三愣住了:“你不是在玩概念吧?”

“怎么会呢?!‘概念月饼’,早就有人玩过了,吃别人嚼过的饼,有什么味道呢?”我盯着张三,“今年,你不要摆月饼摊了,你去药店租个柜台,卖‘药’饼吧!明白吗?”

“你是说,把月饼卖给买药的人?”张三狐疑地看着我。

“对,谁来买药,你就向他推荐‘药’饼。保健、补钙、补铁;滋阴、壮阳、排毒、养颜;防治高血压、高血糖、心脏病;增强免疫力、抗衰老……怎么谝,全凭你三寸不烂之舌了。”

“可人家是来买药的……”

“那就看你怎么忽悠了。你记住,没有不吃药的人,就没有不吃月饼的人!只要他来买药,就想办法让他吃上‘药’饼!”

张三哈哈大笑,兴冲冲地走了,卖“药”饼去了。

很快,中秋节过去了,没卖完的“药”饼该下架撤柜了。张三问我没卖完的“药”饼咋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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