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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剿神团杯弓蛇影 归山寨入口添丁(1)

却说赵三多练神拳时,烧香画符,紧闭双眼,凝神运气,默念咒语,一时间浑身乱颤,刀枪不人。用洋枪打在他裸露的肚皮上,只留下一个黑印。

老百姓见状,十分佩服赵三多,纷纷跪倒叩头,跟他习练义和神拳,人数达到一千余人。赵三多公开树起“扶清灭洋”大旗,率义和拳民焚烧洋教堂,杀掉洋毛子和二毛子。紧接着,孙六龙也0封大师兄,在山东济阳县组织义和拳,攻打洋教堂,杀掉洋毛子和二毛子。

常氏见状,欣喜若狂,在解甲村扯起“黄三仙姑”神幡,组织起红灯照。红灯照都是大闺女、小媳妇,个个头扎红巾,身穿红衣,手持大刀、长矛,煞是威风。常氏与济阳义和拳往来呼应,兵合一处,将打一家。在常氏撺掇下,史怀祥、史虎也投身义和拳,拜孙六龙为师。

山东巡抚毓贤见义和拳打出“扶清灭洋”的旗号,心中大喜,下令招抚义和拳,改名为义和团。义和团得到毓贤的支持,在济南、东昌(今聊城)、泰安、武定(今惠民)、临清、兖州、沂州(今临沂)、曹州(今菏泽)、济宁、登州、青州(今益都)、胶州(今青岛)等府州蜂拥而起。他们见到洋房就要烧掉,见到洋物就要毁掉,见到洋人就要杀掉。洋毛子被义和团吓坏了,向慈禧太后提出强烈抗议,逼着慈禧太后撤掉毓贤,改派袁世凯率武卫右军去镇压义和团。慈禧太后抵挡不住,只得派钦差带着懿旨,屈尊降临小站。

袁世凯闻讯,赶忙在武卫右军督练衙门大堂摆下香案,跪接懿旨。钦差打开懿旨,朗诵道:“奉天承运慈禧皇太后懿旨:着袁世凯署理山东巡抚,即日内率武卫右军驰抵济南,接印视事。该地民教不和,中外纷争,该抚亟宜持平办理,徐筹劝解镇抚之方。”

袁世凯听罢,叩头谢恩,三呼万岁,接过懿旨。他摆下筵席,款待钦差。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钦差已是酒足饭饱,带着礼物,心满意足地离开小站。

袁世凯送走钦差,当即带着全部人马,离开天津小站,打着黄龙旗,杀气腾腾地赶到山东省会济南府,走马上任。

袁世凯坐着八抬绿呢大轿,冯国璋、段祺瑞骑马紧随其后,进了济南府外城济安门,从磴道登上门楼。他拿起八倍光望远镜,抬眼仔细观瞧,但见济南府城有内、外两城,内城墙高三丈五尺,宽七丈五尺,周长十二里,全部用青砖条石砌成,有济川、泺源、历山、汇波四个城门。城门位置因地形设立,其中泺源门在西偏南方向,历山门在南偏东方向,济川门在东偏北方向,三座城门都建有瓮城。内城北城墙与外城北城墙重合,夹在三娘子湾和大明湖之间,这里建有汇波门。汇波门是一个水门,在正北方向,本是大明湖的泄水口,平日里门闸不开。在内城东、南、西面城墙外,黑虎泉、趵突泉、五龙潭环绕,泉水源源不断地注人护城河里。外城墙高三丈,宽七丈,周长三十六里,全部用青砖条石砌成,有岱安、永固、永靖、永绥、永镇、济安、海晏七个城门。有当时民谣为证:

泉城有内外,内城两大怪,四门都不对,北门就不开。

袁世凯看罢,放下望远镜,沿着城墙转了一圈儿。他点了点头,从济安门门楼上下来,对冯国璋、段祺瑞说道:“将全部人马驻扎在省城里,派重兵把守城门,防止‘拳匪’混进来。”

冯国璋、段祺瑞跪在袁世凯面前,大声答道:“是,大帅。”

袁世凯下了外城墙,穿过内城泺源门,进了西辕门,来到巡抚衙门(今院前街),走马上任。巡抚衙门就是珍珠泉园林,袁世凯来到珍珠泉旁,抬眼仔细观瞧,但见泉水清澈透明,不时地从地下涌出,在阳光照耀下,好似串串晶莹剔透的珍珠,汇集成一亩见方的水池,向北流入大明湖。看罢,他迈进巡抚衙门大堂,坐在太师椅上,下令改变前任巡抚毓贤的招抚政策,让段祺瑞、曹锟、张勋带着武卫右军士兵,端着曼利夏洋枪,出城到各府州巡逻,对义和团实行剿杀。

袁世凯还从各府州团练中挑选精壮士卒,改编成巡防营,封悦嗣冲当巡防营营务处总办。

倪嗣冲,字丹忱,本是安徽颍州府(今安徽阜阳)人。长得尖嘴猴腮,穿最小号军服还大五圈,天生鼠窃狗盗尊容。他率领的巡防营仍然使用大刀、长矛,但个别士兵也使用洋枪、洋炮,负责配合武卫右军镇压义和团。

这一天,倪嗣冲派人赶到济阳县,给孙六龙送来请帖。孙六龙接过请帖,打开仔细观瞧,但见上面写道:“三日后,本帅专候大驾,瞻拜刀枪不人神功。”

常氏胆大心细,智虑过人,在旁边劝解道:“大师兄,请小心行事,避免上当受骗,吃倪嗣冲的亏。”

孙六龙听罢,仰头哈哈大笑,用嘲弄的口吻答道:“你太高看倪嗣冲啦,凭俺的本事,还怕他掉鬼。”

孙六龙把常氏训斥一番,带上史怀祥,跟着倪嗣冲的信使,来到济南府巡防营营务处。倪嗣冲早已等候多时,当即在签押房摆下酒宴,款待孙六龙师徒二人。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孙六龙酒足饭饱,打着饱嗝,带着史怀祥,出了签押房,来到操场上,表演刀枪不人神功。他烧过高香,光着膀子,挺着肚皮,双眼紧闭,凝神运气,默念咒语,登时浑身肌肉乱颤,据说已请来二郎神神灵附体。

倪嗣冲朝巡防营士兵摆摆手,那个士兵手持洋刀,扑到孙六龙面前,猛砍他裸露的肚皮,可惜拼命砍了半晌,却刀枪不入,只在肚皮上留下几个白印。孙六龙睁开眼,瞧着沮丧的士兵,哈哈大笑。

紧接着,他又闭上双眼,继续凝神运气,默念咒语,要请孙大圣神灵附体。倪嗣冲见状,暗自冷笑,手持毛瑟手枪,瞄准孙六龙裸露的肚皮,扣动扳机。随着砰的一声,孙六龙肚子被打穿,一个大窟窿鲜血淋漓,当即倒地。

史怀祥见势不妙,撒开脚丫子,扭头就跑。倪嗣冲手起枪响,也送他见了阎王。

这一回,轮到倪嗣冲哈哈大笑,他得意扬扬地对巡防营士兵们说道:“妹妹的,啥刀枪不人,全是鬼把戏,孙六龙表演用的洋枪子,都把弹头去掉了。”

倪嗣冲来到巡抚衙门,跪倒叩头,向袁世凯报告详情。袁世凯听罢,不住声地夸奖倪嗣冲一番,让他将孙六龙师徒二人的脑袋割下,把辫子系在一起,挂在济南府济安门上示众。

常氏见孙六龙跟着信使远去,实在放心不下,便乔装改扮,尾随他们直奔济南。眼看大师兄进了巡防营营务处,时隔不久,就见巡防营士兵提着师徒二人首级,挂在济安门口,旁边还贴着袁世凯的布告。

常氏溜到布告前,抬眼仔细观瞧,但见上面写道:“本院巡抚山东,特出示晓谕军民人等。查孙六龙拳匪本是左道斜门,‘黄三仙姑’更属妖言惑众,此辈皆是邪教余孽、发逆同伙,自当铲除干净。自此凡有练拳或赞成拳党者,杀无赦;父兄纵听子弟练拳,除将子弟正法外,该父兄拿获监三年,家产尽数没收人官;四邻明知不举者,按窝留处置,窝留与匪犯同罪。特此布告天下,咸宜禀遵!”

常氏看罢,心中大骂袁世凯阴险狠毒,转身挤出看热闹的人群,朝解甲村奔去,暂且按下不表。

且说解甲村老百姓都说,关帝庙是块风水宝地,地下埋着一个金马,具体位置谁也说不好,只有懂法术的洋毛子知道。所以洋毛子乔神父要拆毁关帝庙,改建洋教堂,目的就是要盗宝,把金马弄到外国去。常氏得知,怒不可遏,当即在庙里设下神坛,聚集七百红灯照和义和团民,专与乔神父作对。这“黄三仙姑”面罩黄纱巾,身穿黄布衣裙,无人能识其真面目。她宣称自己法术高强,煞是厉害,一旦降神附体,就能手执灯笼,驾云升空。到那时,洋毛子就要倒地身亡,洋炮就要关闭火门,洋船就要失火自焚,是真是假,众说纷纭。反正乔神父得知红灯照和义和团昼夜不息地在关帝庙里练拳,马上逃往济南,去找袁世凯交涉,再也不敢提拆庙。

袁世凯见乔神父发怒了,吓得赶紧赔礼道歉,封张勋当行营中军官,率领左翼步兵第二营,前往解甲村,镇压造反的“黄三仙姑”。

张勋,字绍先,江西奉新县人。他长着五短身材,小脑袋后面拖着大辫子,骑在高头大马上,十分滑稽可笑。他率领第二营士兵,陪着乔神父,一边走一边聊,筹划拆毁关帝庙,改建洋教堂。待到他们打着黄龙旗,端着曼利夏洋枪,来到解甲村外,常氏、史虎早巳闻讯,带着红灯照和义和团,在寨墙上巡逻把守。

眼见第二营士兵来攻,红灯照和义和团手持大刀、长矛,齐出杀敌。老百姓也在寨墙上摇旗擂鼓,呐喊助威。第二营士兵惧怕义和团刀枪不人神功,掉转头逃命。乔神父从马上跌下来,成了常氏刀下之鬼,只剩张勋单人匹马,狼狈逃回济南。

张勋狼狈不堪地跑进巡抚衙门,跪在袁世凯面前,结结巴巴地说道:“报告大帅,第二营士兵惧怕‘拳匪’妖术,吃了败仗,乔神父遇害。”

袁世凯听罢,当即把张勋大骂一顿,厉声训斥道:“没用的东西,‘拳匪’都是盗贼,竟敢害死乔神父,必须痛加剿办,不能姑息养奸。你带上大炮,炮轰关帝庙,不要怕杀人,造孽由俺承担。”

张勋不停地点头,从地上爬起来,大声答道:“是,大帅!”

张勋率第二营和炮兵第三营,带着六门克虏伯过山炮、十二门克虏伯野战炮,飞马杀回解甲村。张勋把十八门大炮,一字排在黄河大堤上,装上开花炮弹。这种炮弹口径五十七厘米,重达几百斤,落地开花,威力无比。

炮营士兵测定方位,将大炮瞄准村外寨墙。张勋抽出洋刀,一声令下,众炮齐发,猛轰一个时辰,寨墙几乎被夷为平地。义和团刀枪不人神功失灵,四百余名红灯照和义和团团民被洋炮放倒,身首分离。剩下的人也是个个身负重伤,苟延残喘。紧接着,第二营士兵端着曼利夏洋枪,从正面冲向村外寨墙,一时间枪弹齐发,喊声震地。

“黄三仙姑”身负重伤,见寡不敌众,率残余红灯照和义和团退守关帝庙。史虎刚刚关上关帝庙山门,开花炮弹就铺天盖地般飞来,密密麻麻地落在庙里,整个庙宇建筑大都被摧毁,只剩下断垣残壁。激烈的炮轰过后,“黄三仙姑”不知去向,史虎见局势危急,忙扎进死人堆儿里,企图蒙混过关。第二营士兵呐喊着,端着曼利夏洋枪,冲进关帝庙庭院。见红灯照和义和团团民大多被炸死,只剩下三十余人,身负重伤,垂死挣扎,躺在断垣残壁中。王氏和该村百姓见敌人攻过来,吓得拖儿带女,跑到村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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