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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直面内心

亚历山大是埃及的第二大城市,也是一座国际性的大都市。这座城的名字与古代欧洲的一位著名的帝王相同,这无疑增加了它的知名度。亚历山大不仅是埃及最大的海港,同时也是一座历史名城。历史上,它曾经是古埃及托勒密王朝的都城,一度成为地中海东部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城郊多有文明古迹,享誉世界的“古代七大奇迹之一”的亚历山大灯塔就竖立在这里。从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亚历山大凭借其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获得了快速的发展,如今的它已然成为埃及最重要的港口城市,埃及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外贸物资都要经过此地。

这里的文化气息也十分浓郁,亚历山大图书馆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图书馆之一,拥有最丰富的古籍收藏,据说其中甚至有上古典籍的存在。这座图书管曾与亚历山大灯塔一样驰名于世,被称颂为“人类文明世界的太阳”。只可惜它后来毁于战火,无数珍贵的手稿被付之一炬。这件事成为人类文明史上一个重大的悲剧性事件,也是埃及文明衰落的标志。

由于亚历山大图书馆在古代文明中对全人类发挥过重大影响,它于1995年得以重建。这次重建工程不仅是埃及的重点建筑项目,同时也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世界范围内的重大科研和建筑项目,包括中国在内的很多国家都捐献了大量的藏书,使得重建后的亚历山大图书馆仍然是世界上最大的图书馆之一。

上述信息来自开米尔这个专业导游的解说,事实上,开米尔对埃及几乎所有的景点都了然于胸,介绍起来也是声情并茂。当谈到亚历山大图书馆的兴盛时,他讲得眉飞色舞,神情振奋;而当说到图书馆遭遇战火被焚毁时,他整个人都沉浸在痛惜之中难以自拔。

方诚对埃及的了解并不多,通过金字塔的一番经历与开米尔的讲解,他深深地意识到埃及历史的厚重与沧桑。单从金字塔“借天之力”的建筑方式与亚历山大图书馆中竟收藏有上古典籍这种珍贵文献,就让他打心底里感到震撼。然而,如此辉煌的成就却终究没能传承下来,埃及文明的中断让今天的埃及人失去了祖辈们拥有的最重要的东西,只能通过种种遗迹对曾经的辉煌进行缅怀,至于文字、语言、知识、技能,已经彻底淹没在历史长河中了……

对埃及的认识越是深刻,方诚就越是庆幸自己身为中国人。他是一名道士,传承的是正统的中华文明,与眼前沉浸在历史中的开米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虽然开米尔拥有一份体面的工作,享受着不菲的薪水,但方诚却从内心深处对他产生了一丝同情。这种感受十分微妙,却真实的存在着。

好在开米尔作为专业导游,对自己的情绪有着很强的控制能力,他很快就从缅怀中回过神来,说道:“不好意思,我刚才失态了。”

方诚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不介意,他的注意力已完全放到了面前的这座城市上。随着距离的接近,方诚得以更加直观地观察这座埃及第二大城市。

在方诚看来,面前的亚历山大完全没有千年古城的样子,如果非要形容的话,方诚只能想到“现代”这个词。与开罗和吉萨不同,亚历山大完全是一座现代化的城市,这里的道路四通八达,建筑风格时尚前卫,整体的色调明亮欢快,完全没有开罗的那种沧桑感。

进入市区之后,开米尔便放慢了行驶速度。或许是职业习惯,每经过一处建筑,他都会简短地做出一番解说,这样一来倒是让方诚对亚历山大增添了不少了解。

不过,快乐的时间终究是短暂的,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将方诚与开米尔从轻松的氛围中惊醒。开米尔关上了车窗,随后凝重地接听了电话:“我已经到亚历山大了,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方诚坐在后排,隐约可以听见电话的对面是一个女声。她似乎特意压低了声音说话,因而方诚根本听不清楚电话的内容。只听开米尔的神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口中不时发出“嗯,明白”之类的话,似乎是在接受对方的指令。

大约五分钟过后,开米尔挂断了电话。他的神情有些凝重,一边开车一边说道:“我们被美军盯上了,暂时还不能与他们会和,必须先甩掉他们才行。方诚,待会儿你一定要跟紧我,千万不能走失了!”

方诚自然清楚“被盯上”是什么意思,他可不想重演被麻醉弹击中的惨痛经历,听到开米尔的吩咐,方诚立刻毫不犹豫地点头,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开米尔依然保持着慢悠悠的车速,他从后视镜中看到方诚的表现之后,微笑着说道:“你不要太过紧张。追踪我们的只是留守亚历山大的小分队而已,他们力量薄弱,应该只是跟踪,不会对我们动手的。我们在海军陆战队的精锐赶到之前,将跟踪的人甩掉就行了。”

开米尔的话让方诚心下一松,他假装漫不经心地回头瞥了一眼,却见后面车流滚滚,所有的车看起来都差不多,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知道自己看不出什么,方诚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却听开米尔忽然开口道:“眼下还有时间,有些话我也必须要说了。你知道了钱诗韵的算计,自然应该明白她在之前的布局中完全把你当成了弃子,这样的遭遇对任何人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如果你因此提出与我们分道扬镳,我与王斌都会理解。四十分钟之后刚好有一架飞机会经亚历山大飞往中国的S市,王斌事先已经为你买好了机票,你可以凭证件登机离开。只要操作得当,我完全可以在摆脱追踪的同时将你送上航班。但是,机会只有一次,一旦行动开始,就再也不能反悔……你还有五分钟的时间考虑,好好想一想吧!”

方诚心动了,他的确不愿意再搀和下去了。这段时间他每天心惊肉跳寝不安席,天知道留下来的话会发生什么危险的事情?更何况,开枪杀人的感觉很不好,一想到留下来就难免要开枪,方诚的心里就感到不安。借这个机会离开埃及,回到国内过贫苦但宁静的生活,这对方诚来说的确是一个很大的诱惑。

然而,方诚终究还是拒绝了开米尔的提议:他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如果说因为遭到钱诗韵的算计而选择分道扬镳,那么这个理由在王斌将他从袭击中拯救出来的时候就已经不成立了。面对为接应自己而暴露身份的开米尔,方诚更加难以做出离开的决定。虽然相识不久,方诚却深切地感受到开米尔心中的那一份炽热的爱国情怀。开米尔为了接应自己而被迫离开他深爱着的祖国,这份恩情是方诚所不能承受的。如果在这个时候选择离开,那以后方诚就再无颜面去面对开米尔了。万一开米尔因此受到伤害甚至失去生命,方诚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方诚出身贫苦,混迹社会的这段日子更是艰难之极,但他从未觉得自己低人一等,更没有自卑自贱,只因他心中自有一份坦荡:哪怕生活过得再艰难,他也从没有做过一件违背良心的事。

方诚知道,如果他今天选择了离开,那么这份坦荡将从此离他而去。方诚一贫如洗,心中最珍视的就是这一份坦荡,失去了它,方诚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想到这里,方诚的内心渐渐坚定起来。见开米尔转头看向自己,方诚微微一笑,说道:“我要和你们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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