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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前传

我已很久没有看到日出,我的生活通常伴随着繁星满天的时刻才开始,白天好像不太属于我,大部分时候的白天我都在看桃花,看日渐炙热的太阳与午后泛着亮堂微光的河流,白天过于浮躁,我在白天思考的大部分东西都虚无缥缈得不切实际,只有当黑暗来临,我才能守住自己,才能回归灵魂最本真的自我,所以我对夜色情有独钟。

如果没有夜色我想我肯定忘了该如何表达自己,我仿佛也有很多年没有回顾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日渐胆怯,我不太敢再肆无忌惮地叙说自己那些不着边际的心事与情绪,对于一个年近而立的人,过于暴露或者太容易被人看穿,越来越感觉是一件令人羞耻的事情。这年头似乎不允许人有脆弱和悲伤,但人怎么可以这么假,我并不是一个拧上了发条往前奔跑的机器人,有一段时间我习惯于晚上坐在楼顶上看夜景,看空无一人的街道和偶尔奔驰而过的车尾灯,看对面河岸上月影中身形诡异的杨柳在微风中飘动,我很想理一理那些让我无眠的心绪,但我也知道我在逃避,我在刻意回避过去,假装对一些不知所云的美好露出一两声空洞的笑声,不过它掩盖不住我的孤独。

我在习佛,佛家说尘世轮回,人都有自己的今生与前世,我想我的前世一定是一个不长命的王子,人若有过于繁重的牵绊,红尘只是一张了无趣味的白纸,这也其实是我写给《清明》的结局,《清明》还没有结束,它是我写给南唐后主李煜的一本传记,越写到后来我越发诡异地觉得那是在写我自己,所以中间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无法持续写下去。我很少会跟人讲我这种根本无可叙说的心得,因为那是一个我自己都很难攀爬出来的深渊,它成为长在我心中的一个黑洞,时时都能听到磅礴的大风从我胸膛里呼啸而出。我尽力不让它把我的灵魂带走。

我想我很快会停止这种状态,对于过度深入地剖析自己,这是一件相当残酷的事情,当然,我知道我写出来的东西有很多朋友很多关心我的人都在看,但我并不建议我的朋友们从我的文字中来了解我辨别我,不过或许也可能是我多心,我的朋友大多知道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文字中的东西通常都是一个不被触及的另外一个我,我所说的剖析,那些血肉模糊的兵马战将,那些花前月下的春华秋实,那些静静流淌的岁月流逝,其实只是我给自己的一个交代,大多数时候野性难驯是我的一个致命的弱点,我通常因为过于自负过于清高而给人留下愤世嫉俗的话柄与坏印象,我在学着变得更加沉稳,同时我也在担心这是否会让自己变得更加狡猾与世故,但无论如何比我的文字亮堂,迟早有一天我会结束自己笔墨生涯,我会告别这种随着莺飞草长而起伏不平的忧伤,避免自己沦入嗜黑成瘾的万世深渊。

所以很难描述我的现状,我知道人不可以老是回顾过去,但我似乎也不太能看得清自己的未来,这让我的现在有点尴尬,庆幸的是我身旁有一群朋友与前辈总是给我无私的关怀和帮助,指点着我该如何继续下去,尤其是在我失魂落魄的那一段时期,我随黑夜一起沦落,有人在我心中点亮了微光,把我从困境中拉扯了出来,这在后来让我学会了许多,让我学得对什么也不在乎,下雨了天还会再晴,人走了还会有人再来,只是偶尔我会在午夜梦回之际,一身冷汗地从噩梦中惊醒过来,恍惚地面对着巨大的黑幕,心中空洞零落,曾经誓死要相守的人,此时一个也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吧,曾经有人说过,过去的记忆没一样是真实的,或许这句话是有道理的,或许对未来的遐想也是不真实的,所以我比较专注于现在,现在我在听着伍佰的一首老歌,叫做浪人情歌,曾经我觉得是不知所云的旋律此时让我感慨莫名,现在流行的那些让人反胃的情歌太多,而伍佰是一个经历过故事的人。

不要再想你不要再爱你//让时间悄悄的飞逝抹去我俩的回忆//对於你的名字从今不会再提起//不再让悲伤将我心佔据//让它随风去让它无痕迹//所有快乐悲伤所有过去通通都抛去//心中想的念的盼的望的不会再是你//不愿再承受要把你忘记//我会擦去我不小心滴下的泪水//还会装做一切都无所谓//将你和我的爱情全部敲碎//再将它通通赶出我受伤的心扉//让它随风去让它无痕迹//所有快乐悲伤所有过去通通都抛去//心中想的念的盼的望的不会再是你//你会看见的把你忘记//我想到了一个忘记温柔的你的方法//我不要再想你不要再爱你不会再提起你//我的生命中不曾有你

如果能哭一场,那就哭一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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