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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女人的眼泪最能打动男人心,死者毕竟已经死去,最该怜惜眼前人,就连他也没想到已经存活了上千万年,历经沧桑的龙女会为了自己方才的几句话如此悲痛的哭泣。他绝对相信,或许即便亲眼看到母亲被烧死,看到弟弟被抛弃是她都不曾这样流泪。到底为何呢,是因为善心,她的心灵深处毕竟还埋种着从未枯萎的善良。

但不容否认的,在她的眼中人就像是人眼中的蚂蚁一样,渺小不堪。

清珑看向了那株黑莲,凝视着蓝婴,他们又做错了什么,或许唯一的错误就是出生在这个世界。又回想到自己,反思着莲姬的话,确实,我算是么东西,我又凭什么与冥渊相对抗,我连自己的妻儿都保护不了。

“你怎么还不走!”莲姬停止流泪,见清珑在发愣一句话将他骂醒,双眼已哭得红肿,“我不需要你可怜,我也不需要你拯救,你也休想能够说服我,反正我是这么做了,不仅是人,大涣的所有生命我都用来喂我弟弟,你想怎么样,为他们报仇就尽管来。”

“何必呢!”清珑凄惨一笑,将目光从莲花上移开,痴痴呆呆地看着莲姬,“不说这些废话了,我们开始吧。”然后他变身凤凰,吐出了无尘和紫云,将情况简单讲述一遍。

虽已有准备,但亲见了如此惨象紫云当时就呕吐,看到蓝婴时更是险些昏厥,无尘则将眉头皱到一起,看也不看莲姬一眼。

“你怎么能这样,你到底还是不是人?”一向温柔如同母亲的紫云愤怒了,但她不会骂人,才说出这句话来就又陷入喘息之中,又看到莲子中的蓝婴,终于忍不住泫然落泪,手攥得紧紧,手心里全是冷汗,清珑怕她承受不住急忙将她转过身来面向自己,为她输入寒冰灵力以缓和她激动的情绪。

莲姬还只是笑笑,脸上毫不愧色,无限疲倦道:“谁说我是人了,我根本就不是人。”

“对你不是人。”紫云提起白玉洞箫指着莲姬,愠色道,“你连畜生都不如,你简直就是个魔鬼。”

莲姬一再遭到指责谩骂,已是忍无可忍,欲要发作时,清珑看出她眼中杀气急忙道:“紫云姐姐是曙光女神,你要想救你弟弟少不了她的帮忙。”

“我也不是魔鬼,我是精灵,比畜生还要可怜的精灵。”莲姬酷酷一笑,然后竟是跪在了紫云仙子的面前,“婢女夜莲姬叩谢曙光女神陛下对我弟弟的眷顾,无论您对我有任何惩罚,莲姬都绝无怨悔。”

此举令紫云大感意外,不知所措,然后她做出一个更为惊人的举动,她掺起了莲姬,然后竟然也跪倒在她的面前:“我会尽全力救活你弟弟,可是请你先放过我妹妹。”

此言此行令三人都大感震惊,莲姬哽咽道:“蓝婴,她是你妹妹。”

紫云点点头,起身又看向蓝婴道:“她就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她的母亲是我父亲的女间。”

清珑过来将紫云扶起来:“你早就知道了吗,当你看到她肩膀上那片紫色羽毛的时候。”

紫云还是点点头,她褪去右肩的紫衫,也露出一只紫色羽毛形的纹身,含泪解释道:“这是我羽绒家族特有的纹身。珑儿救救我妹妹好吗,我就她一个亲人了。”

“你还有我,我也是你的亲人,我是你的弟弟。”清珑看向莲姬,“我们开始吧,你能不能先解除这个结界。”结界解除后他又问道,“你弟弟现在是否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我们要救他出来得经过他同意才行。”

“他虽然认得我,不过现在的他也只是一个胎儿,没有思维能力,只有最原始的本能,所以我们的任何异常举动都有可能触动他,以他的力量即便是你也抵挡不住。而且,他的三魂七魄都已经进入到蓝婴体内,与她的孩子溶合为一,我实在没办法分开,不过蓝婴可以保住,只是她的孩子已经,被我弟弟,吃掉了。”

紫云身子一晃清珑连忙将她扶住,欲加安慰却苦无言辞,只能感觉着她全身痉挛,渐渐变凉。

“我有办法。”紫云用祈求的目光看着清珑,“需要你帮忙。”清珑立即答应,可是紫云仍哀求道,“你必须帮我,我要你发誓。”

“我答应你,就算拼了性命我都会帮你,你需要我怎么作。”

“与我合体。”清珑的身子果然轻微一颤,紫云追逼道,“你答应了我的,简单说来就是借腹生子,你让我怀孕在让我们的孩子快速长大,然后再把婴儿的孩子导入我体内,让他吃掉我们的孩子,你可以的,我也可以的。”

“可是。”清珑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种方法,尽管他也了解只能如此,“我,我不能,姐姐我真的不能。”

“你答应了我的,你明明答应了我的。”紫云紧紧抓住清珑的手,“珑儿我知道这样对你是很过分,可是,姐姐求求你,帮帮我,救救婴儿,我绝不会把这事说出去的,你心里也千万不要有什么愧疚。”

“不是的姐姐,我——”清珑看向无尘向他求助,可是无尘却用一种幸灾乐祸的眼神表示了拒绝,然后表情就变作了漠不关心,“这样不公平,对我们的孩子极不公平,而且每一个肉体对应特定的元神,万一他们发生排斥的话——”

紫云的面容扭曲了,心痛到无法忍受,她努力不哭出声,自杀般扑进清珑的怀里:“我知道,我知道。”她已心痛到窒息,脑海中一片血色的模糊,“我没有办法,我要我妹妹,你答应了我的你不能骗我,我们只能试一试。”

“让我来。”就在此时,莲姬挺身而出,鄙视着清珑决然道,“我也是女人我也能生育,你选择吧,是我还是她?”

“我们并不是没有选择,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如何分离你弟弟和婴儿的孩子,原始生命源自于鸿蒙意识的衍化,后天生命是以肉体孕育元神而得,最困难的是圣灵的元神过于强大,他的三魂已经将那孩子的三魂所吞食,最终将随着肉体的完成化进神脉,而他们的七魄也将化进六脉与眉心。最危险的是,现在的元神与肉体几乎已经完成了溶合,一旦贸然分离出来又找不到新的寄体很可能导致元神的熄灭。但是寄体也不一定非要是肉体,还可以是仙孪。”

听言莲姬恍然顿悟:“对了,真人修成仙人正是突破肉体的束缚,将元神直接化入灵源合成仙孪,可是我们没有仙孪,而且每一个元神也都对应着特定的仙孪,万一不能相互溶合的话同样会导致元神破灭的。”

“我们有,我这里刚好有三颗龙珠,正好做他们三个的仙孪,所以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如何将他们的元神分离。还有就是脱离了黑莲的保护婴儿的身体会变得很虚弱,也必须想办法保住她的性命。”

“你确定这样可以吗?”莲姬不相信,更不敢冒这个险,“我不相信龙珠,要是可以我早就用我自己的了,何必等到现在。”

“可我绝不会与你作那事。”清珑无比坚决,微微一笑,“也因为这方法根本不可行,圣灵元神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他对身体也有自己的选择。脱离了肉体的元神就像是脱离了蜡烛的火苗,瞬间就能熄灭,即便你真的怀孕了,只怕也不足以维护圣灵元神。龙珠则不同,因为净水和金泽本质上并非龙珠,而是直接由凤皇神的灵魂分裂而来的本真元神。

“史前文明一夜灭亡,不光是人,所有的生命都在瞬间死亡,因为他们的元神都受到冥渊的吸引,被他吞食。但是他们并非什么都没有剩下,他们唯一的遗留就是这龙珠,每个生命的体内都有曙光,而这龙珠正是生命在肉体死亡后,元神进入游离状态时所归还的曙光的凝聚,只是受到冥渊的同化而表现为龙珠。龙珠的力量得源于曙光,所以它能接受并孕育任何的元神,我可以性命担保。”

“我信你!你说我是曙光女神,可我究竟能做些什么?”紫云随即说道。

“相信我。”清珑想以微笑安慰姐姐但神情却刹那凝固,突然冷声问莲姬道:“这朵莲花为什么是黑色的,是不是因为你弟弟吸食了太多的戾气导致他被魔化了。”

莲姬无奈的点点头,不得不承认:“我弟弟在宇宙中流浪的这七百万年里不知吸收了多少宇宙灵力,也不知吸收了多少宇宙戾气,还有不计其数的星云、星尘,所以他现在是圣灵还是魔灵我也不能确定,而且照此说来他的修为虽然是圣者,但力量早可能已经超越了神,我不想瞒你们。”

“可你为什么不早说。”清珑莫名悲愤,眼眸里充满责备的寒光,“这下全乱了,曙光不仅能加速生命的进化,还能开启生命最为高尚的潜能和意识,如果控制不好,你弟弟的修为也将突破神,七百万年,我实在猜测不出他已强大到何种程度。所以——”

莲姬哀声接话道:“所以我弟弟的诞生就有可能会惊动神族,遭到天谴。我不能瞒你们,可是我不想放弃。”

“不放弃又能如何,你有把握对抗天劫吗,我选择放弃,我还不想也不敢公开与神为敌。”

“骗子,懦夫!”

“你懂什么?”清珑莫名愤怒,祭出火麟剑抵在莲姬咽喉,“我不是骗子,我也不是懦夫,别挑战我的忍耐力。”他收回火麟剑,又对紫云道,“我也不得不放弃婴儿和她的孩子,我不想我们的世界成为刑场。”

紫云背过身去,背影是死一般地静。她在看着蓝婴,自己的妹妹,只想在多看她几眼。

“我们可以选择放弃,可是圣灵也会自行与那个孩子完成合体,然后重生,这样也同样会找来天劫。”无尘一句话提醒了众人,他继续说道,“而且冥渊一定不允许这种情况的发生,不知他会不会在乎这个世界的生死。”

“不会,绝对不会。”清珑说道,“他本来也就是要吃掉这个世界的,而且他应该更不在乎儿子的生死。神以圣食,我开始怀疑他之前没有阻止他的自我完善,说不定就是要等他出生,然后再把他吃掉助自己成神。”

“你不必怀疑。”莲姬肯定道,“所以我们根本就别无选择,倒不如把我弟弟放出来,让他为我母亲报仇,吃掉冥渊。这才是我的本意,你现在知道还不晚。”

“好,好啊!”清珑凄惨地笑了,拳头在攥紧,“好伟大的创意,原来你们早就把我逼到了绝境,让我在刑场与战场之间作选择。可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了,把这个世界又当成什么了,又把十亿人和无数生命的生死置于何地!我选择战场,不过我还没有师傅那样制造圣域的力量,只好把他带到外太空。谁敢阻止我,死!”

无尘紫云当然不会,莲姬犹豫了片刻也只好选择了默认,她早有预测,这是不可避免的战争,只是没有想到会牵扯进圣子。

“既然如此那就请回避吧,姐姐你跟我来!”清珑把紫云叫到一旁交代起后事,紫云一个劲地摇头,将他抱了一遍又一遍。

莲姬看着好笑,便问无尘道:“你猜他都和她说了什么,至于这样死去活来的。”

无尘笑了笑,好奇地看着莲姬:“看来你真是无情,不过即便我也根本就不了解圣子。他很冲动。”

“冲动是要付出代价的。”莲姬叹息道,“我真是想不明白他究竟对她说了什么,他究竟想作什么,难道要同时向我弟弟和冥渊挑战!”

清珑对紫云又是搂又是抱的,就像在安慰着一个小孩子,然后只有他一个人回来,比之方才更加的从容坦然:“二哥就请你保护好女神吧,至于你——”清珑看着莲姬,邪邪一笑,“你愿意嫁给我吗!”

莲姬呆住了:“你说什么?”

“我是说我在向你求婚,希望你答应。”清珑放肆地牵起莲姬的手来,无比柔情地对视着她碧蓝的眼眸,“这是我对你最后的希望,我不知道还能不看见明天的太阳。”

“你究竟想怎么做,我不答应。”莲姬甩开清珑的手,后退一步目含敌意地看着他,“如果你想杀死我弟弟除非先杀了我。”

“你有几分自信能够阻止我。”

“我可以拼命,与你同归于尽。”

“你现在是碧仙人,正在向青仙人突破吧!”

“关你什么事?”

“你也是大限将至,如果不能成功的话就会神行俱灭。你也不想你弟弟成为孤儿吧,在这世上他可只有你这一位亲人了,可是如果我们成亲他就又拥有了我,我可以帮你完成第五次重生,而我也绝不会对自己的小舅子不利。”清珑又牵起莲姬,“可是如果你不答应我就没有理由帮你们。”

“你这是在威胁我,就连你也威胁我。”

“彼此彼此。”

这一次莲姬没有松手,目光摇曳道:“可是我凭什么相信你。你到底决定了什么?”

“你别无选择。”

“好,我答应你。我愿意嫁给你并且遵守妻子对丈夫的一切承诺,履行对你的责任。”

然后四人便来到外太空,清珑与莲姬换上新装,正式成亲。

除了紫云以外就只有三个人知道清珑的决定是什么,冰莲、琳瑶和怜曦。

事情之严峻超乎想象,怜曦立即带着琳瑶找龙族圣女月瞳求助。怜曦直接问道:“冥渊是谁?”

“冥渊!”月瞳颇感惊讶,她取出《圣经》查看一番解释道,“有了,冥渊是我龙神族第二十七位神帝传人,现在还是龙神太子,于一千万年前开始修神,大限将至,按照天数十八年前他就应该成神了,不知为何又推迟了二十年,你怎么突然问起他来了。”

“没什么,只是在聆神玉柱里看到了这个名字,龙神太子与我凤凰族有莫大渊源,所以特来向姐姐求教。”

三族就有各自的聆神玉柱,均由本族圣女掌管。

月瞳点点头,将《圣经》合起化入身体里:“冥渊已得知我族星帝被害,等他正式成神之时他将派来使者化解我族劫难,还说这个人与传说中少桓的救世主有莫大的渊源,不知怜曦妹妹有没有得到相同的提示。”

“有,而且此人我已见过。”然后怜曦便把清珑的少桓之旅简单叙述一遍,见月瞳看到琳瑶在场稍范犹豫便道,“他的事瑶儿也全部知道,所以我们不必对她隐瞒什么。”但她却万不能把清珑此时的决定透露丝毫,只好转移话题道:“姐姐既为龙族圣女,不知你打算拥护谁为帝位继承人。”

一言至此,月瞳脸上忧愁蔓生,不免哀叹;她与怜曦自小相识已是知己,决定对她知无不言:“这件事我当真感到了为难,现在九子争帝已成定局,而神族又没有给我什么暗示,所以我也不知该作何选择。单以实力而论当属三皇子,可是族里公认七皇子才是最合适的人选。星帝被害凶手至今查无所获,这实乃我族千万年来最大的耻辱。现在长老会决定谁能擒获真凶就推选谁为星帝,对此九位皇子也没有异议。但不知凤凰上族对此有何高见。”

“不敢,龙族本族之事我们不好干预,我父皇已有公告,我族上下定全力协助龙族缉拿真凶,我也可以向你保证我族定绝对遵守与龙族的同盟关系,但是具体大事也只有等新龙帝继位才能决定。”

“我明白。现在麒麟星帝正在闭关修仙,麟族长老会已被巨麟王暗中操作,九州新月大陆他已完全控制了黄州、神州、青叶和金盾;还有麒麟族圣女至今也未出现,族中再没人能够制服他,他才是我们最大的威胁。”

“你的意思是说巨麟王图谋造反取星帝而代之。”怜曦以腹语相问。

月瞳以点头作答,又以腹语道:“这是龙帝陛下临终前的遗言,绝对可靠。”

怜曦也点点头,不再追问,龙族星帝既然知情必定与此事有脱不开的干系。可如此一来形式更加严峻复杂,不知巨麟王会采取怎样的手段。

这时琳瑶耐不住了,站起来道:“两位姐姐咱们先不要管巨麟王他想干什么,清珑要向冥渊宣战,我们怎么帮帮他。”见月瞳震惊她再也顾不得什么一把拉住她的手跪下哀求道:“我不骗你,那个救世主清珑是圣子,是我族前任圣女在紫清天界生的儿子,他现在要和冥渊决战生死,只有你能阻止他们了。”

“瑶儿住口。”怜曦拉起琳瑶来,重重的一个耳光将她扇倒在地,威颜厉声道,“不许你再胡说,否则就给我滚回去。”然后忙向月瞳解释道,“姐姐别听她胡言乱语,她只不过做了些奇怪的梦就信以为真了,整天这样大惊小怪的。”

月瞳见怜曦莫名发怒正感惊恐,听她这样解释又怎能相信,于是默然点头,小心地掺起琳瑶来,凝视着她的双眼道:“梦不一定都是假的,瑶儿妹妹能不能告诉我梦见了什么?”

怜曦见识过月瞳的读心术,担心她探知到清珑的秘密,急忙向琳瑶体内注入一股灵力封印住她的念力,推卸道:“梦就是梦,能有什么真假之说。月瞳姐姐打扰了,我们还有些事要做,就此告辞。”

月瞳察觉出怜曦有意在隐瞒事情真相,料自己也问不出什么,只好送她二人出宫去。然后急忙来向聆神玉柱请求神旨。可是聆神玉柱以星象所昭示的预测反令她更感迷茫。

因为星空之中竟然出现了一个盲点,隐藏下一切的凶险和生机,就如同棋局之死穴,而以前的盲点只有一个,银河之心的黑洞。

显然谜底就在于这个盲点,可是它究竟代表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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