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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原来你还记得他

碧然山庄虽坐落在近郊的位置,但也靠近市区较繁华的地段,周边大多是一些普通民房,再往前不远,就是中央广场。

大多年迈的老人,都喜欢居住在这附近。几个相识的老朋友聚在一起聊天、散步,好不惬意。

这是伊然夏最初的愿望。能够和近邻旧友,在午后一起谈天休闲,享受平淡无奇的生活,和心仪的人,携手漫步在街头,欣赏夜色朦胧。

她以为,只要温顺地附和其他人,就能够换来这样平凡的幸福,可现在……

她垂眸望着自己洁净的掌心,望着身上名贵的衣服。她此刻的人生,早已被冠以了明炎一的名字。就连灵魂,也出卖了最后的底线。

“俪俪?”

一记轻柔的叫唤,将她从万千思绪中抽身回来,熟悉的面容,霎时间映入眼帘。

“小琳……”

顾之琳提着几袋蔬菜水果,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看样子,是刚从市场买完菜。这么说,尹曜他们应该也是住在附近了?

“上一次见到你这个样子,还是高中那会儿吧?”

伊然夏端详着她这身便装,不禁回想起三个人小打小闹的那段日子,便也不打算对她隐瞒假身份。

在他们三人的世界里,纵使其中一人彻底变换了容貌,他们也能认出彼此。

“没想到,你还会记得我这号人物。”来者,并非如往日一般,缠着她的胳膊大侃心事,而是带着讥诮的笑意,对比着二人的差距。

伊然夏的目光中,不免多了一份失落,“你还在恨我?”

问出这句话的伊然夏,心底莫名其妙被什么东西敲击了一下。看着眼前这个逐渐成长成娇俏佳人的女子,已然和小时候那个可以一起戏闹的马尾辫小女孩,有了天地之间的悬殊。

不过,即使是彼此的模样没有丝毫改变,现在相见的两人,又不可能恢复原来就差合体进化的哥们关系。

即使再是如何的不情愿改变,终会被时光所改变。彼时的误解,早已在她的心底盘踞扎根。不仅是一时间加剧的地位悬殊,更是……

“我不恨你。”顾之琳脸上的表情,静如止水。“我恨不起。”

时间,仿佛在她二人之间画上了一道无形的沟壑。一旦有人越界,就是对自我的一种伤害。

“你知道,我和莫索西之间并没有……”

“你没有资格提到他的名字!”不等伊然夏解释,她就兀自扼住了她的后话。

提着水果篮子的手颤抖中逐渐握紧,为了防止泪腺如此轻易被破坏,她更是咬紧牙关,强忍了好一阵子。

“俪俪,我现在好害怕见到你。”

也许是完全止住伤痛,还需要一段时间,她的泪水,仿佛决堤般泻下,淌过冷漠的面颊。所有的苦涩,都纠缠作一团,连同着往日的美好,一并融合。

“你的城府太深,骗走了大家的信任,抛弃了所有的亲人。如今终于摇身一变,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真是恭喜你。”

“信任……”

伊然夏喃喃自语地重复着,任凭她的说辞再怎么刺耳,也并没有半句反驳。毕竟大家心知肚明,她伊然夏,是靠什么手段上位的。

顾之琳看她默认了,却哭得更伤心了。“当初,就不应该等你的!”

当初……等她?

伊然夏飞快地在脑中寻找着过去的点点滴滴,无法明了小琳的这番话语,究竟是什么意思。

或许是这四个字的分量太重,伊然夏心里的苦涩又蓦然加深了许多。“当初”两字已然足够自己承受,更何况从顾之琳心底,还沉淀着“等你”两字。

虽不明何意,但她依然愿意把它看成她们友谊的结晶与结束。

“别以为我现在这样,就是认输了。”顾之琳不甘地拭去泪痕,伸手从购物袋中掏出了一个新鲜的苹果。“要知道,真正的大明星,一定是我顾之琳!”

伊然夏看着她脸上倔强的神情,仿佛是透过它看见了当年那个积极向上的小姑娘。她还和原来一样,一股脑儿的就想着成名,就希望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大明星,记得在家里看我的电视剧啊。”伊然夏勾起嘴角,接过了她手中的苹果。

“哼,你才是,别丢脸丢的太早!”她不服气的别过脸去,说着就迈开脚步想要离开。

伊然夏深谙,这已经是顾之琳最大的让步。或许,作为朋友,她们之间还有太多的猜疑和误会,但这长达数十年的羁绊,早已深入了彼此的血脉。叫人无法不去牵挂,这样一个朝夕相处多年的同伴。

她本想叫住她,再多问一句,可话到嘴边,又连同着一番焦虑一并咽回肚里。

午后的阳光,不偏不倚地照在伊然夏的身上,驱走了几分微凉。

伊然夏捧着手中不大的苹果,正巧走到了中央广场,便就近找了一处休闲座椅坐了下来。

这里已经算是接近主城区了,街对面排列着大大小小的商场高楼,最大的一家百货商厦的大屏幕上,正播放着非零集团最近的一款戒指的广告。

荧幕上的女艺人,是尚影事务所的招牌御姐。成熟的女性魅力,正是为这款别致的戒指增添了不少光彩。

“既然捡起来了,那就是你的。”

耳畔边,不知为何又响起了那个鬼魅的声音。包括那张俊秀诱人的面孔,也像是浮现在眼前一般。

他的脸上,依旧带着嘲讽的笑意。他还是穿着随意的休闲装,姿态慵懒,却不乏凛然之势。似乎,她只要静下心来,就会陷入一个又一个回忆之中。

现实,在逼迫她成长,而回忆,又充满了悲伤的色调。

她低垂着眼睑,一片阴影倏尔罩下,遮蔽了暖人的阳光。“看样子,你很清闲呐。”

身前的男子一手拿过她怀中的苹果,继而凑在鼻尖,闻着果皮表面散发的香气。“捉迷藏的游戏,该结束了吧?”

“俪俪……”

又是这可怖的声音!

伊然夏蓦然抬起头来,正对上莫维那张噙着邪笑的脸。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她就足以感受到他那双犀利的眸子,正洞悉着她内心所有的思绪。

她的恐惧,显而易见。

莫维似是非常满意她现在局促不安的样子,侧身在她的身旁坐了下来。“老相识见面而已,何必这么紧张呢?”

“是你指名让我签约,代言非零的?”她现在还能深刻记得,明炎一口中的莫先生,除了莫家的大少爷莫维,还会有谁与她这样的泛泛之辈有所交集。

“生意归生意,交情……还是得慢慢算的。”莫维漫不经心的说着,意味深长的抬起狭长的眸子,正巧捕捉到她慌张的神色。

“是莫总抬爱了。”伊然夏连忙低首客气道,犹豫着要怎样开口,才能尽早离开这个危险的角色。

余光之中,刹那间晃过一片银光,轻巧的引去了她的注意。莫维勾着项链的一端,看着光线从这金属的边角,反射出夺目的星芒。“这是刚做出来的样品,戴上试试。”

“西城俪人!”她惊愕地看着他手中的项链。虽说这实物她并没有见过,可它最初的设计理念图,她至今还保留着。

看见她如此讶异的表情,莫维更是心欢,故意将那项链滑入她的掌心。“它现在,叫Banshee。”

Banshee……

她即将代言的珠宝?

伊然夏惊觉地望着他,心中的胆怯不自觉上升着。

“索西……他还好吗?”

云淡风轻,行走的情侣们依旧谈笑着,窝在路旁的小猫充满惬意的伸了个懒腰,学素描的学生还是面带笑意,感受着城市的生机盎然。

“原来你还记得他。”轻描淡写的一语,却在她心口的伤痕上,又添加了一笔殷红。

掌心中的项链,始终不带丝毫的温度。冰冷如初,是它特有的属性。

“既然这样,那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他轻挑起眉梢,看似建议的口吻,却带着不容反抗的力量,而她只是愕然的僵在原地,沉默着找不到回绝的借口。

“走吧。”

他的语气,还是那么的亲和,可面容上,却永远戴着冷冽的面具,寻不见丝毫的温情。

一路的死寂,伊然夏保持着默然的神情,只是偏头望着车窗外点点飞逝的景色。莫维也只是专心开着车,不打算打破这个绝佳的气氛。

“下雨了?”

毫无征兆,从缓缓而泣变成撕心痛哭。车窗外的世界在短短几分钟,就隐藏在雨帘之中,辗转旋上的寒气在玻璃窗上,印刻下或深或浅的掌印。

她看着车窗上零星的雨花,只是须臾,整个S市的上空,就弥补起层云。

如同那一日般,倾盆而至的大雨,像是某种事件的象征,或是专程迎接他们的标志,厄运的预兆。

“到了,下车吧。”

车子驶出不远,就在某处地势较高的地方停了下来。

伊然夏张望着四周陌生的环境,只觉一阵阴冷之意,伴着雨水和寒风,一并灌进了她的衣襟。

“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她颤着身子,看着这大门上赫然立着的几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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