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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烟雨弥天(三)

柯镇恶刚才出村时心中就一直不安,听到那汉子之言,大喝了一声,立即勒转马头,也不及理会乔山,立即策马回驰,那汉子看了一眼乔山,也不说话,同样勒转马头便走,两匹马一前一后奔入那道刚才还未消散的烟尘中,转瞬间便消失了踪影。

乔山呆在原地一时茫然无措,犹豫了一番,也勒转马头,向来时的七里庄方向飞驰而去。

此去七里庄不过三十来里,前方已不见人影,刚才滚滚烟尘仍然在前方移动,只是烟尘小了许多,想来是那姓韩的汉子放慢了速度与柯镇恶同行。乔山急急催鞭要想赶上,听得身后一声尖厉的哨叫,向上窜入半空之中久久不散,少顷前方传来一声长长的马嘶之声,随即烟尘腾起,又起向后滚滚而来,乔山不及细想,只管向前急奔,前方长草中忽然站起几名黑衣人,手执弯弓连连发箭向他射来。

乔山伏下身子,挥鞭用力催打马匹,那马似乎也知凶险在前,纵高伏低向前奔跑,避开了第一轮箭,越过了刚才发箭的人,听得利箭又从身后破空而来,这时前方草丛中忽然伸出几条长索上下翻滚,那马既要避箭,又要高跃跳开绳索,这等技巧绝非寻常骏马所能,未跑得几步便被绊马索夹住,前蹄一挫,跪倒在地上,将乔山摔落。又听得有人喊叫道:“摔倒一个,大伙儿快去捉住,切记要捉活的!”

转瞬间已见三四个黑衣人向自己这边扑来,便在此时,前方那股烟尘已翻卷到眼前,那姓韩的人和柯镇恶均在马上,那汉子伸手在乔山后腰一提便将他拉上了马,然后将马头一转,白马便向道路一侧的田地中跑去。这马载了三人,速度竟然也未丝毫降低,疾奔中田野间的枯叶泥土被它四蹄高高卷起,如同有数十匹骏马同时扬蹄一般。

后面又有数枝箭射来,但那白马实在太快,又卷起有沙土枯叶飘扬,那几名黑衣人失了准头,一半的箭偏向一旁,少数几枝射准头虽有却力道已弱,柯镇恶挥动铁鞭将箭枝一一击落。那汉子一边奋力策马一边高声哭喊:“呜哇哇!我的大黄!我的小花!天杀的贼子,害死了我的马……老子与你们誓不两立!”

白马在田野间左冲右突,上坡下水如履平地,马固然神通非凡,韩姓汉子的骑术亦是极佳,又熟知本乡地道路,片刻间抛开了埋伏之敌,奔入了七里庄,径直到了柯家院子之前。

只见院前的练武场中一片混乱,柯东岳的十多个徒弟与五六个黑衣人战作一团,另有三个戴了范阳斗笠的黑袍人却未加入战斗,只是负手在一旁观看,正是刚才在庄口撞见之人。

此时地上已躺下不少人,看服色打扮全是这村庄的乡民,柯家这些弟子大多是七里庄和附近村子的乡民,农闲时才在柯家习武,武功低微,临敌经验更是大大不足,虽然人数占多,却未能占得优势,武功稍弱者一遇真刀真枪的拼杀,便有了死伤,幸而柯辟邪在场压阵,又颇具组织之力,指挥众人分割包围,自己顶住一人,其它人以多攻少,人数紧紧收在一起,那些黑衣人便施展有限,加之敌方又有三名高手并未参战,当下虽处劣势,连连损伤,却也免于了短时间内被敌人尽数屠戮。

柯镇恶眼见自家人吃亏,哪里还耐得住性,大喝一声便从马背上跃起,挥动铁鞭便加入战团,乔山眼见如此状况,明白这群人十之八九都是因为自己引来,心中愤恨顿生,更是悔恨难当,也跳下了马。那姓韩的汉子道:“我先去把浪里白条藏好再来助你们。”轻轻一转,那白马便一溜烟地载他跑远了。

乔山从地上拾起一柄长枪,眼见柯辟邪正一人独战一名使虎头钩的黑衣汉子,左支右挡,甚是危急,冲上去对着那汉子连连刺杀,口中大声呼道:“柯老二,快来助你大哥,我们三人合力先击倒一人!”柯镇恶应身转过来,挥动铁鞭便向那人拦腰扫去。

长枪为百兵之祖,大开大阖,尤擅群战,但乔山从未练过长枪一类的兵器,此时临战也只知模仿乔家护院武师练武时那般不停地扎刺,诸如挞、抨、缠、拦之类的招数一招不会,那使钩的敌人武功甚是精强,在三人围攻之下,虽然守多攻少,仍能支撑应付,交手数招之后,一眼看出三人中乔山枪法最为糟糕,虎头钩一挑一拉,便将乔山手中的长枪钩住,顺着枪杆削了下来,乔山急急撒手,幸而此时柯氏兄弟已抢攻上来,那汉子收回虎头钩格挡,乔山手指才未被削掉。

他兵器一失,单凭拳脚却不敢冲入刀来剑往的战团之中,回首见那三人在一旁一副悠闲了得的模样,对那三个在旁观战的黑袍人吼道:“诸位有何见教,只需对我乔山一人,不用连累我的朋友!”

那几名黑袍人朝他看了一眼,却并不理会,乔山一眼瞥见旁边那兵器架倒于地上,那副昨日还射过的弓箭仍然挂在上前,忽然生起一念,冲过去拾起弓箭。

在他抓起弓箭那一刹那,忽然脑中嗡地一想,一时间心中大急,以为是那久未出现的怪病要在此时发作,倘若自己此倒下失去行动能力,那才是平生大恨。但这脑海之中的声音一响之后不绝于耳,手脚仍能动弹,想也未想便扣弦搭箭,对准在柯氏兄弟合力围攻下那使虎头钩的汉子一箭射去,眼见那枝箭徐徐飞出,那汉子却似乎毫无格挡闪避之意,利箭从他左肋下射入,那汉子身子一软,一脸惶恐不解之色,被柯镇恶一鞭打中后脑,这铁鞭力道甚大,将他半个脑袋也打飞了。

乔山一射得手不再犹豫,拉弓搭箭又向另一黑衣人射去,此箭飞出与刚才如出一辙,从那人后背射入,与他鏖战的几名柯家徒弟一拥而上,枪棒齐出,又将那人砍翻在地,如此场上局势立即扭转,柯氏兄弟与众人原本只是勉强支撑之态,眼下已转为攻势。

乔山心中一喜,待要射出第三箭,忽觉眼前一花,一条人影飞至眼前,伸手向还未拉开的弓抓来,正是那三名头戴范阳斗笠的黑袍客之一,此刻乔山已不及发箭,只得将箭抓于手中,双手执弓旋转横拉,这招是昨日才学会的乔家拳中的一式“分花拂叶”,柯东岳授拳时曾说此招可以运用任何长条状物品,如竹弓长凳等物,可以搅拉敌人手臂,那人爪已探出,忽见弓弦拉过来,噫了一声,只得将手撤回,乔山连续后退两步,又张弓搭箭在这咫尺之地又将箭射了出去。

只听得铛的一声,眼前白光一闪,那人手中发出一柄飞刀,便在这咫尺间将那箭击飞,但那飞刀来势凌厉,并不跌落,飘忽忽向乔山射来,乔山不敢伸手去接,自然而然举弓格挡,中原弓箭大多内胎为竹、外贴牛角、内贴牛筋,这飞刀异常锋锐,竟然将弓臂切断,余下弓体失去牵引之力,反弹回来差点打中乔山,那飞刀也受此一阻,斜斜地跌落下来。

乔山与那人均是一惊,再看周遭,乔山心中惊惶更盛,另外两名黑袍客已飞身跃入柯氏兄弟的战团之中,一人出掌出风,一人挥剑如雨,乔山猛然醒悟过来,这三名黑袍客极似那日在铁枪庙中被蒋柏青击败那三人,武功明显强于那些黑衣汉子,与柯氏兄弟更是不可同日而语,转眼间那十来名柯家徒弟受掌拍剑挑,已有五六人又倒了下来,不知生死。

柯辟邪暴吼一声,冲前几步与那空手的黑袍客斗住了一处,乔山高声喊道:“柯兄赶快后退,此人是千魔手,掌中带毒,切切不可接近。”那黑袍客发出一阵长笑,果然便是乔山数次听到的笑声。

对面那黑袍客缓缓取下头上的斗笠,露出一张冰冷的面孔,阴沉沉道:“阁下就是乔公子?”乔山红了眼昂然道:“正是。阁下想必是武林中的前辈高人,这些人只是练武强身的寻常村民,以强凌弱已是有辱身份,何必还要如此滥杀无辜,种种事端只与我乔山一人关联,直接叫平百城出来!”那黑袍客鼻孔中哼了一声,却不说话。

这时前方南湖方向嘭的一声,一条紫色火焰冲天而起,那些黑衣人见到讯号,均是一惊,乔山也是暗暗心惊,看来平百城果然行事先谋后定,步步算计,在庄口湖边皆设有埋伏,刚才若不是那位韩大叔骑术绝佳,马匹神骏,他与柯镇恶已被阻隔在庄外了,只不知这湖边的紫色讯号究竟是何意。

此时又听到前方竹林方向传来人声呼号,短短几声之后,一条人影如同弹丸般迅捷无比地从竹林中掠出,转眼已冲至柯家院前,一黑衣人挥刀迎上前正欲截住,只听得一声短促的号叫,那黑衣人不知为何忽然仰身倒在地上,看来已是气绝身亡,那条人影却并不停歇,又冲入了院内,众人正在惊疑间,柯镇恶大笑道:“是我爹爹回来了,大伙儿打起精神,不要让这些恶人跑了。”

柯辟邪也道:“的确是家父回来了,诸位师兄弟,请三人一组,靠背站立,护住自己紧要之处。”说是三人一组,院前也只余下六名柯家武功稍强的弟子,其余人等已是非死即伤了。

那空手的黑袍客依然纵声长笑道:“久闻当年百虎寨的柯东岳是山东绿林第一杀手,勇武果决,所向无敌,手上沾满了上千人的鲜血,老夫倒想与这等以杀人为目标的武功切磋切磋。”

乔山道:“尊驾的千魔手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武功,那日在铁枪庙被人点中穴道的滋味只怕也是切磋武功得来了吧,哈哈。”那黑袍客微微抬起斗笠的帽檐,一双如冷电的眼睛扫了一眼乔山,冷冷道:“刚才听闻阁下自称乔公子,在下却不敢相信,风流俊俏的江南四大公子之首,怎会是阁下这般奇异容貌。”

乔山正要反唇相讥,便听到柯东岳的声音道:“在容貌外观上斤斤计较,岂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柯东岳武功低微,可也不敢去练那些损及后代的武功。”那黑袍客听到此言,似乎怒气忽然上涌,双手不停颤抖,却未说出话来。乔山有所不知,修习千魔手极为困难,自此武功创出百余年来,极少有人练成,并非修习它需要奇高的天分毅力,也不是修习过程中需要服毒泡毒难以忍受,而是千魔手须得二十年以上的修习期,而从修习开始便不能生育后代,倘若强行生育,后代必是畸形,因此正常武林中人,无人愿意以断子绝孙为代价来修炼,通常修炼成功者,必是有难言之隐无法生育后代之人。

此时柯东岳一身湿透,全身上下处处皆是血迹,看来刚才在湖滨已经过一场生死搏杀,手中提了一柄不足两尺长的短刀,刀身乌黑,晦暗无光,刀柄系有细细的铁链,缠绕在他手臂之上。柯东岳缓步前行,沉声道:“我柯东岳虽出身绿林,但这几十年来,不问江湖之事已久,诸位何故如此屠杀我的弟子,我教他们习武,也不过是让他们强身健体,手脚灵便,他们只是务农捕鱼的寻常之人,又有何处惹恼了各位?人说身在江湖,身不由已。江湖之事,只由我柯东岳一人承担,戕害无辜,岂是男儿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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