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巧,顾天诚那天恰好有应酬,她也有些感冒,便没去成。后来她在报纸上看到过方静舒的演出照片,白色的裙子,曼妙的舞姿,哀怨的眼神,绝望的神情……直到现在,她还印象非常深刻,想不到一直做墓穴推销员的方静舒,还蛮有舞蹈天分的。可她没有再多想,过了一段时间,当顾天诚告诉她说买了两块墓地,以留到晚年用时,她心里虽赞他想得周到,但却不有。
“墓地?在哪里买的?”白若水好奇地问道。
“静幽公墓,怎么了?宝贝,不好吗?”顾天诚十分疼爱地望着她。
“静幽公墓?你怎么会想到跑到那里去买呢?”白若水疑惑地问道。
“怎么了?那里环境和风水都不错呀。”顾天诚解释道。
“可是我不愿意。”白若水撅着嘴说。
“为什么?”顾天诚笑嘻嘻地问道。
“因为它让我想起了一个女人。”白若水有些不高兴地说。
“你是说方静舒?”顾天诚脸色一变。
“对。”白若水点了点头。
“她早已经是我的过去了,不要这样计较,好吗,宝贝?”顾天诚哄道。
“可我心里总有些不舒服,要不你转让给别人吧,我们再到其他地方去买。”白若水想了想说。
“那好吧,听你的,谁让你是我的小宝贝呢?”顾天诚说着说着,便把白若水给逗乐了,白若水也没再把墓地的事放在心里。
这件事她很快就忘记了,一周后,顾天诚告诉她已经转让出去一块墓地,另一块墓地再慢慢托人转让。她一笑而过。
后来,她把这件事更忘得无影无踪了。可没想到,他还是葬到了这里。难道她和他始终都走不出人生那个怪圈吗?
白若水拢了拢头发,收回投向远处的目光,看了一下表,已经7点一亥了。这时,已经断断续续地有人来墓地上香了。她一见,心中不由得一紧,要是不赶快到顾天诚的墓上看看,等人多了,更不好办了。江山知道她想单独去顾天诚的墓前待一会儿,便在静幽公墓门外等她。白若水感激地望了江山一眼,便急步向公墓里走去。
A区,B区,C区。
白若水边找边来到C区前,然后又找到4排26号。当她的目光落到顾天诚的墓碑上时,她的眼泪哗的一下流出来了。
来之前,她曾不止一次地告诉自己,到了顾天诚的墓前,一定不要哭,不要流泪。可现在,她自己还是忍不住哭出来了。她知道,她欠顾天诚的情债,一辈子都还不清。
“天诚,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阿。”白若水擦了擦眼泪,然后把手中那捧白色的康乃馨,轻轻地放到了顾天诚的墓前。望着顾天诚墓碑遗照上那英俊的笑容,她更是心如刀绞。
是她害了他!真的,是她害了他!如果没有她的负情,他也不会死。想起以前的种种,想起他常会摸着她的小鼻子乐呵卩可地傻笑,想起他常常会送她小礼物给她意外的惊喜,想起他总是心疼地望着她,让她一定要吃饱,想起……可现在,一切都晚了,都晚了!
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把她从回忆中拉回到现实,她一抬头,正好看到离自己不远处一个打扫卫生的老太婆正用一种异样的目光望着她。她一惊,心想是不是有人认出她来了?可又一想,不会的,应该不会的,这里没有一个人认识她。
白若水再向那个老太婆望过去时,那个老太婆已经拿着扫帚颤巍巍地向远处走去了。她心放了下来,她弯身向顾天诚的墓碑鞠了三个躬,嘴里喃喃说道天诚,请原谅我。如果有来生,让我再做你的妻子吧。”
她说完,便闭上眼睛,双手合十,默默地祷告着。祷告完,她准备离去时,眼睛的余光正好看到顾天诚旁边的墓碑。她无意的一瞟,却吓得她整个人方寸大乱。
原来在顾天诚墓旁,还竖立着一块墓碑,那块墓碑上写着:爱妻白若水之墓。她摸着白色的墓碑,身子摇摇欲坠。她从来没有如此生气过,她一直以为自己亏欠顾天诚,可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可恶,他生前得不到她,死后竟然让她陪着他下地狱?
她是一个活人,不是死人!世上哪有给活人立墓碑的啊就算要立,可也要征得她同意才行。可连个招呼也不打,就要把她跟死人放在一起,这分明是不把她放在眼里呀?对于她来说,这不仅大大地伤害了她的自尊,更是给她抹了一层洗不掉的耻辱啊!这,这要比打她十个巴掌,还让她难过百倍。
白若水冲动地掏出手机,想打电话给她母亲白雅梅,问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狠狠地按了几个数字,却又迟疑地停住了。这个时候还是不让母亲知道她的处境好,否则她又要担心了。一想到母亲那花白的头发,她便忍不住心酸得要掉眼泪。她悻悻地放回手机,心里更加愤愤不。
太自私了!这种男人太自私了!幸亏当初她没有选择他,及时从婚姻的围城里退了出来。他这种人,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真想象不出他当时是怎么想的?她气得连连跺脚,这还不解气,她一把抓起放在顾天诚墓前的康乃馨,向那密密麻麻的墓地里扔去。
忽然,她身上的手机响了。她掏出来一看,见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心中不禁一阵奇怪。这么大清早的,谁会来打她的电话呢?何况知道她这个手机码的,只有江山一人。
“喂,喂。”她不耐烦地喊了两声,可电话那头竟然没人应声。
又是恶作剧吧?她气愤地刚想挂电话,电话那头却突然传来咔嚓昨嚓的响声,然后便是一阵充满诡异的阴冷的笑声……
“啊”
她一声尖,划破了天空。
当白若水缓缓从恐惧中苏醒过来时,她发现自己正尚在家中的床上,身劳江山一脸关切地望着她。
“你醒了?好点了吗?”江山轻声问道。
“嗯,我们才是不是又晕倒了?”白若水难过地问道。
“对,幸好我不放心,跟了过去,见你晕倒在墓前,可把我吓坏了,我便赶快把你抱了回来。”江山轻轻地点了点头。
“哦,又让你担心了。”白若水一脸自责,江山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他摸了摸白若水凌乱的头发,脸上不禁浮起了一丝忧虑。
“若水,你心中的愁,让我替你分担好吗?我不愿意看到你不高兴。”疼地道。
白若水一听,张了张嘴,想把她在墓前看到她墓碑的事告诉江山,可又一想,暂时还是别说了,免得他又为自己担心。
她支吾了半天,才说道:“小山子,你在墓前看到什么了吗?”
“你是说顾天诚的墓?”江山一怔。
“嗯,是的。”白若水答道。
“没有呀,怎么了?有什么发现吗?”江山疑惑地问道。
“哦,没,没有。”白若水慌忙说道。
她为自己的撒谎感到有些歉疚,可她实在不愿意再看到他为她费心了,想到连日来他为自己吃了好多苦,受了好多惊吓,她有些过意不去。
“对了,肚子饿吗我给你买了蛋糕和牛奶。”
“你想得真周,我还没吃早餐呢。”
“我就知道你会忘记。”江山说着,便把蛋糕和牛奶拿了过来。白若水接住蛋糕,幸福地咬了一大口,只听他又说道,“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好呀好呀,好想尝尝你的厨艺。哦,红烧排骨、蒜薹炒腊肉、韭菜炒蛋,还有冬瓜海螺汤。”她一口气报了一大串。
“好,你安心躺一下,我去给你做。”
江山很快便忙碌了起来。白若水望着他的身影,心想要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那她和他将会过着多么快乐的生活呀。可往往事与愿违,生活中充满了太多的不如意。
中午两人吃完饭后,白若水躺在床上,躺着躺着竟睡着了。睡梦中她竟然梦见顾天诚手里拿着一条白布,要来勒自己的脖子。
“啊,不要,不要。”白若水一惊,吓出了一身冷汗。她睁眼一看快5点钟了,她想自己可真能睡呀,本来是想睡一小会儿,谁想一睡竟睡了一个下午。
白若水懒懒地从床上爬起来,见江山不在房间里,便想他可能出去了吧。她洗了一把脸,整个人立即清醒了许多,她呆呆地望着镜子里憔悴清痩的自己,想起刚才的噩梦不禁心有余悸。她梳了梳头发,忽然又想起了早上所发生的事情。
墓碑?她的墓碑?她竟然和顾天诚葬到了一起?会不会是自己看错了呢?不,不可能。那会不会另有隐情呢?她犹豫了一下,决定再到顾天诚的墓前看看。
这次她轻车熟路地来到静幽公墓,远远地就看见顾天诚的墓前,站着一个身穿黑裙头披黑纱的女人。她一愣,连忙躲到了一个墓碑后。
那个女人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眼睛却一直盯着顾天诚的墓碑。白若水躲在一个墓碑后,因为离得太远,她看不清那个女人的表情,但是却觉得那个女人似乎很奇怪。
二十分钟后,那个女人默然地离开静幽公墓,在马路边招手上了一辆出租车,向北绝尘而去。白若水也赶快上了一辆出租车,在后面偷偷地跟踪着。
白若水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跟踪这个披黑纱的神秘女人,凭感觉她觉得这个女人不一般,可是她为什么要到顾天诚的墓前来呢?她跟顾天诚是什么关系?
不知为什么,她隐隐觉得这个女人的身影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到过,可又一时想不起来。猛然间一个女的名字跳到了她的眼前??方静舒!她越来越觉得这个女人的背影有些像方静舒。她虽然和方静舒没见过几次面,可是她对方静舒的印象非常深刻,当初她能够得到品位很高的顾天诚的喜欢,看来她不简单口阿!
只是方静舒为什么要打扮得那么神秘呢?如果方静舒仅仅是来祭奠一下死者就好了,可为什么她竟然给她一种奇怪的感觉呢?白若水想着想着,方静舒乘的那辆出租车在一家名叫“西堤岛音乐咖啡厅”停了下来,然后她看到她下车走了进去。
白若水悄悄地跟在后面,她看到方静舒上了三楼,直接来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对面的男人抬起头,向方静舒笑了笑。
她一看那个男人,浑身不由得一颤,然后惊得目瞪口呆。
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江山!
白若水气得差点儿晕了过去,江山?那个男人竟然是江山?她真想扑过去,在他的胳膊上狠狠地咬一口。原来他也有秘密瞒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