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慕容手持拂尘,自青牛背上一掠而起,直奔玄武山而上。
沿路之上,有玄武山弟子挡道,毫不客气,一手拂尘,尽皆将玄武山道德宗弟子打飞。
那种心急如焚,可谓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不曾有一丝顾虑。
玄武山道德宗不乏高能异士,所谓一入四象便神仙,四象镜高手世间万中无一,但茫茫大一座玄武山,却存在数位四象镜高手,四象分四境,凤鸣、龙脊、四海、天地神。
当日千岛湖上,两位棋圣生死相搏,一位凤鸣镜,一位伪龙脊镜,天人交战,“远影岛”碧雪楼上的儒生及侠士,眺目远望,天地异象生,却都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当真是所谓的一手遮天,改天换地,不正是世人口中所谓的神仙神通么。
小太监慕容虽然一只手已经快触摸到四象镜门槛,但失之毫厘便谬以千里,如今依然是一个凡人一个神仙的区别。
只是这一路之上,尽皆打翻玄武山道德宗弟子。
山上的老怪物们,却没有一人出手阻止。
哪怕是隔空一指,便可要小太监慕容粉身碎骨。但小太监慕容却畅通无阻的直上玄武山道德殿。
黄亭山与周凤夜恰好自道德殿中走出。
看到周凤夜那一脸愤怒却又惨淡的面容,小太监慕容二话不说,直接一指劲气,直取黄亭山。
黄亭山不躲不闪,只是笑眯眯的看着脸色苍白的小太监。那指劲气直直打在了黄亭山身上,如同石牛入海。
小太监慕容大惊,气机耗损过度,却依然强提,将自身气机提升至巅峰,便欲来个彗星撞地球,玩命的一拂尘撩向黄亭山。
黄亭山一指伸出,在身前画了一个小小的圈,小圈如同一个肥皂泡,晃晃悠悠,看似弱不禁风,却也被小太监慕容一拂尘劈碎。
小圈消失的瞬间,本还急若闪电的小太监慕容,整个人突然定在了原初。一身浩然正气,再次骤然消失。
黄亭山依然笑眯眯,“习武修道之人,讲求的是细水长流,你如此过度的损耗自身气机,岂不是可惜了自身这身大修为。”
说着又是一指,小太监慕容青衫无风自鼓,发丝飞舞,一瞬间,那苍白无血的面容,渐渐的有了血色。
小太监慕容一脸惊诧,似是不解,却更多的是惊喜。
那一身的浩然正气,瞬间回到了自身体内,略一提气,小太监慕容便发现,自己离那四象镜,似乎又近了一些。
周凤夜向前一步,怒斜视了黄亭山一眼,看着小太监慕容,随即笑哈哈道,“杀了几个道德宗弟子?”
黄亭山一阵哑然。
小太监慕容也是一愣,随即摇了摇头。
周凤夜故作失望,“啥时候变得这么仁慈了,多杀他几个道德宗弟子,牛鼻子老道便是怒了,还有当今皇帝那座大山压着呢,怕什么。”
小太监慕容生硬的笑了笑,眼神上下打量着周凤夜。
周凤夜不耐烦道,“人好的很,不仅一根头发丝未掉,还得了份道家的九皇天阙,这回又是稳赚不赔。”
小太监慕容神色一松,却又突然一紧,奇怪的问道,“殿下,你的修为,体内的浩然正气为何没了?”
周凤夜苦笑一下,而后自嘲的笑了笑,“浩然正气吃腻了,想换换口味,吃一把紫气东来。”
看小太监慕容一脸疑惑不解,周凤夜没好气的道,“这么不放心,要不你跟这黄掌教打一架,也好为本王出这口恶气?”
小太监慕容当真要动手,可谓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吓得周凤夜赶紧一把拉住。
周凤夜瞪着黄亭山,怒道,“赖在这不走,想找事是不?”
黄亭山笑了笑,说道,“老道我明日再来。”
言毕,周凤夜一眨眼间,这一身八卦道袍的老头,瞬间消失于眼前。
“哞……。”
一声牛哞。
那自称李耳的道童,骑着那头拥有金刚不败之身的大青牛,慢慢悠悠的登上了玄武山。
李耳自青牛背上跳下。又是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李耳轻轻拍了一下青牛的脑袋,说道,“青师叔,辛苦您了,您先回青竹峰吧,师侄晚些再来陪您。”
青牛哞叫一声,算是回应。慢慢悠悠,转身离去。
“再次见过晋王殿下。”李耳手持横笛,隔着大老远便笑脸灿烂道。
周凤夜眯起丹凤眸,笑眯眯的看着近前的李耳。一身朴素青衫,相貌端正,唇红齿白,当真是生的一副好皮囊。
还有十丈的距离。
周凤夜突然提气,探出右臂,五指成爪,飞身前掠,再次突袭李耳。
当初的儒家四河雅正镜,臻至巅峰,可一步八丈,如今,仅是道家四河瞑眸镜,周凤夜这一步,不足两丈,仅是不费力而已。
速度之慢,连周凤夜自己都感觉丢人,心里直骂娘。
可便是这速度,在未入武道一途人眼中,依然是快若疾风,因为周凤夜虽一步不足两丈,但迈步的频率,却不是常人可以比拟的。
一丈距离。
李耳依然未曾动作。
不足半丈,周凤夜依然未感知到李耳身上的气机波动。
似有不解,周凤夜前掠身形一个侧偏,双脚随即锁地,一个陀螺旋,卸去上半身前冲之力,身形站定,与李耳几乎肩并肩。
周凤夜打量着这位皮囊不逊色于自己的小道童,好奇的问道,“李道长道德经修为了吗?”
李耳耳根一红,略显尴尬道,“贫道还未入武道一途。”
周凤夜一阵哑然。
随即笑哈哈的一把拦住李耳肩膀,道,“原来是同道中人啊,李道长莫要难过,虽然根骨不佳难入武道一途,但李道长莫要灰心,本王与你一般大的时候,也是个门外汉。其实你我都是大器晚成之人而已啦,本王看好你哦。”
李耳却尴尬道,“是师傅不让我入武道一途的。”
周凤夜再次愕然,看着这个满脸真诚与善良的道童,不解问道,“你师傅不让你入武道一途,啥意思?”
不等李耳说话,却又大骂道,“你师傅是不是那个姓黄的牛鼻子老道,这家伙一脸坏笑,笑呵呵的便将你带进了坑里,害自己徒弟也就罢了,还来害本王。妈的,修这个九皇天阙,这得十几年不能近女色吗?”
李耳傻愣着看着破口大骂的周凤夜,一时无语,周凤夜骂够了,突然又嘿嘿一笑,道,“这回舒坦多了!”
李耳涩涩的笑了笑,才说道,“师傅不让我入武道一途,是为了我好,师傅说过,儒道佛三家,修为高低皆以武道评判,武道巅峰,是有毁天灭地的大神通,在小道眼中,这种大神通不能造福世人,却是一种无妄的修为。”
“小道愚昧,曾跟师傅说过,儒家的浩然正气,修的天地正义,正义为的是天下无冤屈,无昏庸无道者,如今儒家走的却是武道一途,不是小道心中的道。”
“道家的天道无音,修的是天下大道,与佛教的天音梵唱一样,为的是天下苍生,以普渡众生,为世人驱除疾苦,但却与儒家一样,两教走的也是武道一途,也不是小道心中的道。”
“李道长心中无道?”周凤夜不免有些腹诽。
李耳挠了挠头,笑了笑,略显尴尬道,“我还在寻找我心中的道。”
周凤夜却突然问道,“道士可以娶妻生子吗?”
李耳却给了周凤夜一个惊天雷回答,“师傅说不可以,但小道觉着,是人当有七情六欲,这是上天赐予人类的,无论修的何道,回归本源的道,才是真正的道。娶妻生子,也是修道的一部分。”
周凤夜闻言大喜,笑嘻嘻的说,“如此甚好啊,李道长生的如此俊俏,本王有一女弟子,生的也是国色天香,放眼我周牧国,当真是无人能出其左右,不如我这个做师傅的给她做个媒,就嫁给李道长如何啊?”
李耳脸一红,连连摇头,瑟瑟道,“万万使不得。”
周凤夜乐开了花,“也许有了媳妇,李道长就可悟出自己的道了。”
说着周凤夜看向小太监慕容,笑呵呵的问道,“你“小师妹”呢?”
“走了。”
“走了?”周凤夜一愣,随即笑容骤消,严肃问道,“怎么回事?”
小太监慕容一五一十的如实相告。
周凤夜闻言大怒,指着小太监慕容骂道,“不给我杀几个道德宗弟子,还把我徒弟给弄丢了,枉费我一心为她找婆家,好不容易给她谋了一个如意郎君,新娘子却不在了。”
李耳听的一阵心惊肉跳。
小太监慕容却是一脸委屈。
周凤夜没好气的说,“委屈个啥,堂堂镜气镜高手,一个女子都搞不定吗,我还不知道你心里那点小心思。我那乖徒弟应该在赶来的路上,还不快去给我护着点。”
翌日。
周凤夜得知。
秦香儿人并未至玄武山。
小太监慕容自那小溪处带回一封信,乃秦香儿笔迹,心中说,她与周凤夜师徒缘尽,家族传信来要她回去,若周凤夜看之此信,便就此别过。
小溪边,两匹马健在。少了秦香儿那一匹。
周凤夜看着这条绵延向远处的溪流,两边绿油油的草丛。
看向远方,叹气声起,“她还是相信了那句话,我是晋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