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犀利的气息从破风而出——
风似游魂,有一阵没一阵,渐渐地愈吹愈厉,现出了厉鬼的本性,所过之处,飞沙走石,空旷的城堡中立时哀声遍野,真如魔咒解除后,激活了万千愤怒的孤鬼。
阿莱克斯震惊之余来不及拔剑,只得直接用右手挡下攻击,两下相撞,长剑居然迸出点点星火。
“你来真的?!”他紧紧握住剑刃质问道,“我不想这样,瓦伦汀,不要逼我!”
骑士团长刚毅的面孔上掠过一丝痛苦,如雪泥鸿爪,难以觉察。
此刻,在场的人们满心恐惧,再不敢想城堡中是否有勇士丽人了,只能俯卧高台上,任风吼沙舞。
“你还不够格,阿莱克斯!”他撤剑抽身,发梢衣裾无风而动,身体笼罩在淡淡的光晕中。
——出现在阿莱克斯面前的是一个身被金羽的天使,横翼为盾,长枪在手,峥嵘屹立。
“瓦伦汀……连你也……”
“束手就擒吧,恶魔!”
金色羽翼卷起风刃扑向阿莱克斯,后者却纹丝不动,昂首怒视半空中的天使。
撕裂声起,血花四溅,阿莱克斯的身体被割伤无数,破碎的红衣兀自猎猎舞动。
“看看你自己,瓦伦汀,与恶魔有什么区别?!”
天使以怒吼作答,长枪突风破空,如流星坠地般与空气高速摩擦,顶着一抹高热扑面刺来!
然而仅仅将桥面穿出一个大洞,阿莱克斯在枪尖触及前千分之一秒突然消失。
在后面!
瓦伦汀看也不看,回盾格挡,却又迟了一步!阿莱克斯出现在右方,挥动噬魔剑发起攻击!
不是一下,而是一片带着青蓝色残影的寒光。在普通人眼中这数十刀仿佛同时出手!
瓦伦汀将长枪回旋如风车,噬魔剑刃在其中擦出白炽火花,与此同时他横盾向对手膝盖削去。
阿莱克斯借长枪的离心力飞身跃开,于半空中拔出黑色神幻开火——往自己身后,后座力将他反向推回。
瓦伦汀腕、肘、肩成一直线,以完美的击剑姿势向阿莱克斯连刺数次——他决心不再让敌人有机会做近身搏斗。
但眼前轰然绽开一丛深蓝业火,他猛地发现阿莱克斯双瞳猩红,身后带着一抹青色曳尾飞速接近!
这小子竟然凭空加快了速度,令瓦伦汀的刺击失却准头,纷纷落空。
正面视野完全被劈头盖脸而来的一只巨爪笼罩,阿莱克斯的右手对准他的盾翼——-
——全力一拳!!
瓦伦汀以肩膊顶住大盾打算硬抗一记,但仅仅片刻就力有未逮,落石般被凌空打下,直陷入地!
瞬间爆发出的巨大力场,使方圆数十米内的桥面玉石俱碎,形同硕大蛛网!
阿莱克斯调转噬魔剑尖对准他的眉心直刺而下!
在最后刹那,瓦伦汀看清了……
那丛业火中,屹立着一个仿佛燃烧着的恶魔。
他阖目静待终焉的到来。
喘息。阿莱克斯的喘息声,近在咫尺。
刀锋静止在瓦伦汀额头毫发之遥。
“你不杀我,会后悔的。”瓦伦汀此刻已回复人形,疲态毕露。
“……我不想让艾斯玛利亚伤心。”阿莱克斯从牙缝中挤出一句。
“非常不幸!她还是伤心了!”
嗡嗡声伴随索伦多变了调门的得意嗓音忽然响起,他不知何时已指使数十名铠天使将二人包围。阿莱克斯抬头发现他身旁还有一个纤细的白衣女孩,禁不住一个冷战。
“艾斯玛利亚……!”
她惶惑地瞪大双眼看着他,仿佛不曾相识。
看到她的目光转移到自己的右手,阿莱克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不……艾斯玛利亚,不是像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索伦多发出喈喈怪笑,“看见了吗,他是个恶魔,无论你相信与否。”
“她与此事毫无关系,让她走,你这混蛋!”
“索伦多……”身后瓦伦汀亦挣扎站起,“我不会饶过你,立刻放了她!”
“啧啧啧,丧家之犬,只剩嘴硬。幸得教宗大人大人英明,一早算准你全无胜机,才留了这一手。”索伦多忽然反手扼住艾斯玛利亚脖颈,“小子,你对她的感情似乎超越了友谊。交出噬魔剑,我就饶她一命。”
阿莱克斯不假思索地将刀掷出,索伦多凌空接下,随即振臂一挥,弧状剑气向阿莱克斯正面袭来!
然而却只在他脚旁的桥面上又制造了一道弯月状裂口。
艾斯玛利亚在千钧一发之际奋力推开索伦多的手臂,令他失却准头!
“……你你你这小丫头!”
“如果这里真的有恶魔,那只有你!”她怒目相向,厉声叱道。
“阿莱克斯,瓦伦汀,快逃!”
“可恶!”索伦多抬手一掌将她击晕,随即捉起失去知觉的女孩飞上半空,“东西到手了,杀了他们!”
铠天使纵矛列阵,飞扑而下。
阿莱克斯怒不可遏,连发数枪在空中就解决一个。第二个接踵而来与他正面相撞,却被抓住长矛像掷铁饼般摔散在高塔外壁。
但更多敌人一拥而上将阿莱克斯包围在中间,他像头狂暴的狮子左冲右突却无法突围。
不久前才身负重伤濒临死亡,现在又失去了噬魔剑,他奋力抗争却开始渐感不支……
“艾斯玛利亚!!!!!”眼看着索伦多胁持着她消失在远方天幕下,阿莱克斯发出绝望的呼喊。
他的视线突然模糊。
恍惚间看见几根长矛的凛凛寒光,朝自己疾速迫近。
求生的本能令他的身体反射般将刺来的矛用双臂夹住。但敌人以急冲之力推着他在地上不断滑行,向桥下的深渊而去!
“阿莱克斯!!”
意识已徘徊在崩溃的边缘,他仿佛听见瓦伦汀的叫喊,还有另外两个似曾相识的声音:
“躲开!你们这些铁甲龟!”
“别管那个,奥汀,那小子快要跌下去了!”
已经破烂不堪的桥面呻吟一声,轰然坍塌,阿莱克斯感到自己仿佛风中的落叶,瞬间失去了重心。
如洗的天空中似乎有一点光芒向自己飘来,他不顾一切地伸手去接……
——那是艾斯玛利亚的项链。
在彻底沉入黑暗前,阿莱克斯听见如泣的风声,仿佛是她在黯然神伤。
“赛拉丝曾经问我对老爹到底知道多少。事实上,几乎一无所知。对我和‘他’说过一些关于他的事情,但是一点也没记住。后来她死了,我和过去的羁绊似乎更少。黑骑士……就仅仅是黑骑士而已,一个名字,许多传说……这一切,总觉得遥不可及。”
“你想说什么,奥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