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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22)

言毕,众特务迅速换好了衣服,负责带领这次行动的黄先生请示说:“组长,那我们就出发了。”

英子点头:“老黄,你是英雄!”随即向特务们发出了出发的命令。

很快,特务们在长沙城内事先选好的地点开始行动,伪装成战训团战士的他们招摇过市,十分嚣张。而在国军方面,吴成勇早已布置好,利用上峰“以起火为号,火烧长沙城”这一计划制造混乱。

值班的哨兵发现了火光,匆忙向吴成勇汇报:“报告团长,剧院和商店方向发现火光。”

吴成勇当即下令:“通知各布防点,依照计划行事,马上点火响应!”

陈翰云有所顾虑,阻拦道:“等一下,团长,此事非同小可,我们不能草率,还是等上峰的命令再行动吧。”

吴成勇批评他:“翰云,文件里写得清清楚楚,以起火为号,剧院和商场起火就是信号,看到信号就等于看到了命令,你还等什么?”

陈翰云请求道:“团长,我们一旦点火就是几十个布防点同时点火,待命的战士们也会走上街头,在事先布置的地方放火,其他团部的布防点也会同时响应,这对长沙城是一个毁灭,一旦起火,长沙城就保不住了。现在我们只是看见了火光,还不能确定是不是暗号。团长,我请求让我带一队战士去剧院查看清楚,再点火也不迟啊。”

吴成勇却语气坚决,丝毫不听别人的意见:“不行,你这是延误军机。其他布防的部队估计都已经点火了,如果我们迟迟不响应,上峰怪罪下来,受罚的不是我吴成勇一个人,而是我们整个189团。我们团在每次行动中都是先锋,这一次也绝不能落后。”

陈翰云顾虑到百姓的安危,据理力争:“可是,团长,事发突然,除了火光,我们没有收到任何信息,老百姓们也没来得及撤离,就这么点火,那百姓怎么办?”

可是心怀鬼胎的吴成勇哪里肯听陈翰云多说,他一声令下,布防点的士兵们开始点火。

陈翰云焦急万分,大喊:“我必须去通知百姓,有谁愿意站出来,跟我走!”

孙小虎第一个站出来:“参谋长,我去。”十几个战士跟着站了出来:“参谋长,我们愿意跟你去。”

民宅,商店都在燃烧,百姓们奔走相告,哀嚎声成片。个伪装成战训团战士的日本特务点燃了一处商店,迅速撤离,杏儿正好路过,看见了一切,她焦急万分,朝学校方向跑去。

临时校舍内,几间宿舍起火,同学们极力地救火,经过大家的努力,大火终于被扑灭。

看着被烧毁的几间宿舍,有的同学被吓得哭起来,周静波大喊着:

“大家不要慌张,不要乱跑,都在空地集合,夏老师很快会带战训团的战士们来帮助我们的。”

有学生大声说道:“就是战训团的人放的火,他们才不会来救我们。”

周静波不信:“你胡说,战训团怎么会放火,你编造谣言。”

学生辩解:“我没有,我亲眼看见的。”

“我们都在救火,刚才那么混乱,你什么时候看见的,还有别人看见吗?”周静波说着看向大家,同学们相互看着,都摇了摇头,她接着说:“就是你看见了,这不是造谣是什么?”

这时,杏儿跑了过来:“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周静波以为是家里出了事,很担心,杏儿说:“家里还好,我担心你,所以就来了。学校也起火了吗?”

周静波看着被烧的宿舍,点点头:“你看,好不容易才扑灭了。”

杏儿看到眼前的一切,又想起刚刚在街上看到的一幕,心中疑惑,问道:“小姐,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刚才来的路上,我看见好几个战训团的战士,他们到处放火。”

周静波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什么?你看清楚了吗?”

“真的,我来的时候,就看见他们在烧一处民宅呢,我绝对没看错,就是战训团的战士。”

周静波喃喃:“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不行,我要去找夏老师!”

说着她转身要走,却被杏儿一把拉住:“小姐,现在街上到处都是火,乱成一片了,你千万别去,太危险了。”

可是周静波哪里肯听,她必须弄清楚真相,甩开杏儿,她头也不回地跑着离开了学校。

火光冲天,四处是燃烧的房屋,慌乱的人影在夜幕和火光的映射下舞动着,嘶哑的哭喊声,呼救声混杂一片,大街上一片混乱,百姓们哭喊着,争相逃命。

黄先生等几个人穿着战训团战士的服装,一边纵火,一边大喊着:

“快跑呀,长沙城马上就要爆炸啦……”

小野坐在汽车的后排座位上,英子坐在旁边,脱去了战训团战士的外套,摘下了帽子,一头秀发散落下来,她微笑地看着车窗外熊熊燃烧的烈火:“课长,长沙的百姓已经看到了,放火的都是战训团的人,这一次,所有的矛头都会指向共产党,他们洗不掉了。”

小野却心有疑虑,说道:“共产党狡猾得很,这么大的罪名他们不会沉默的,这件事情他们肯定会调查。”

英子附在小野耳边耳语几句,自己早已想好了一箭双雕之策,各方面安排妥当。小野听了十分满意,连连点头,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说:“时间到了,我们第二小组的行动也已经开始了。”

第二小组奉命去烧国民党政府大员的府邸,如此一来,国共之间必起纷争,想到这里,小野得意的笑容浮现嘴角:“中国人有一很好的比喻,叫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们现在就是渔翁,坐享胜利吧。”

时间一到,随着黄先生一声令下,轰然一声巨响,市长家的宅院顿时陷入一片火海之中。陈翰云带人随后赶到,灭火救人,场面混乱,无奈火势凶猛,他们的扑救显得杯水车薪,陈翰云火冒三丈,一把揪住旁边看热闹的群众:“我问你,谁把市长家炸了?”

听到战训团的名字,陈翰云当即一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然而紧接着更坏的消息传来,一名战士来报:“报告参谋长,刘厅长家、李厅长家也被人放火烧毁了,好多政府大员的家都被烧了,据目击者说,都是战训团那帮人干的。”

陈翰云回过神来,怒吼:“疯了!这帮混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这时,孙小虎突然插了一句:“参谋长,共产党不是要专门对付政府大员吧?”

一句话提醒了陈翰云,他心里一惊,心想大事不妙,二话不说,拔腿往家里跑去。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陈翰云才刚到家门口,只听见一声巨响,眼看着陈家老宅陷入一片火海,火光冲天,照亮了大半个天空。

陈翰云大喊着,发疯般要冲进火海,孙小虎拼命抱住陈翰云:“参谋长,参谋长,不能去啊。”

想到二老还在家中,生死未卜,陈翰云情绪失控:“放开我,放开我!你他妈不放手,老子枪毙了你!”说着拔枪对着拦住自己的几个士兵:“让开,都给我让开!”

孙小虎纹丝未动,语气坚定地说:“参谋长,你就是开枪,我们也不放手,你现在冲进去,就是送死!”

听到爆炸声的乔依依惦念陈翰云的安危,此刻也来到了陈家门前,看到陈翰云这样,她不免有些心疼,强忍着心里的酸楚,劝他说:“翰云哥,你这样冲进去,不但救不了陈伯伯,陈伯母,反而连累了你的这些兄弟们跟着你送死啊。”

陈翰云绝望地对着天空连开三枪,枪声划破夜空,他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爹!娘!……”

就在这时,一个陈家家丁跑来,一路喊着“大少爷……”

听到喊声,陈翰云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我爹娘他们呢?”

家丁跑得匆忙,上气不接下气,告诉陈翰云,陈家老爷太太前几天就已经搬到郊区的老宅去了,只因为陈翰云太忙了,还没来得及通知他。听到家丁这么说,陈翰云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他定了定神,又慌忙嘱咐家丁:“你赶快去通知老爷,就说城里很乱,让他们安心在郊区住着,我抽空会回去看他们的。”

这时,远处再次传来爆炸的声音,爆炸声是从监狱方向传过来的,乔世谦正是关在那里,乔依依大惊失色,一边喊着“爸爸”,转身跑向监狱,陈翰云带人追了上去。

夏志刚带着战训团的弟兄拼命救火,然而火势太大,手忙脚乱之下,不少弟兄因此受了伤。对于有人冒充战训团战士放火的事,夏志刚自然还一无所知,所以,面对周静波的质问,他一头雾水。

夏志刚看着周静波,摇头说:“不可能,我从来没有下达过放火的命令,而且战训团所有的战士都投入到了救火的队伍中,你看看,我们的同志已经有人受伤了。”

听了周静波的描述,夏志刚立刻想到了什么,表情严肃道:“我明白了,一定有人冒充战训团的战士纵火,一定是阴谋。”

周静波还没想清楚原委,正欲详细问夏志刚,这时,一个妇女哭天抢地,发疯般要冲进宅院,一个小战士拦住妇女:“大嫂,里面火太大了,你不能进。”

妇女拉着战士:“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儿子吧。”

夏志刚听到妇女的哭诉,顾不上跟周静波多解释,不顾大家的阻拦,毅然冲进了火海。

火苗越烧越高,已经映红了天空,宅院内不时传来房梁垮塌的巨大声响,战士们焦急地在外面等待着,此时的周静波懊悔不已,紧张地徘徊着。

终于,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夏志刚背着一个十岁的男孩,跌跌撞撞跑了出来,战士们赶紧围拢上去,接过了已经昏迷的男孩。

看着夏志刚疲惫地站在自己面前,周静波含泪扑进夏志刚怀里。

夏志刚尴尬站着:“静波,你怎么了?”

“我……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夏志刚替周静波擦眼泪:“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别哭了。”

看着被抢救过来的孩子,周静波觉得非常内疚,是自己的鲁莽错怪了夏志刚,然而夏志刚非但没有责怪她,反过来向她致谢。是周静波的一席话提醒了夏志刚,他意识到这次不仅仅是简单的纵火案那么简单,事态的发展已经超出了大家的预料,这背后一定藏着一个什么大阴谋,虽然一时之间他还不能找出事情的真相,但是为避免更大的损失,他必须第一时间向上级汇报。

监狱安然无恙,没有起火,没有混乱,乔依依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忽然号啕大哭起来。

看着乔依依的背影,陈翰云迟疑地停下了脚步,转头吩咐孙小虎:

“你在这儿守着,保证乔小姐的安全,其他人跟我走,继续救火。”

一整夜,长沙城都笼罩在混乱和恐惧之中,英子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剩下的便是她嘴里所说的一石二鸟之计,要在国共之间造成更大的冲突,使得国共分裂,这就全部有赖于接下来的进一步行动。

吴成勇方面和英子通好了气,只等着在上级面前顺水推舟,然后按照英子所提供的地址抓人,进而栽赃陷害,引起国共之间的正面冲突。

不出所料,纵火案在国军方面引起了极大的震动,城防司令薛岳打电话给叶炳贤兴师问罪:“长沙纵火案到底是什么人擅自行动,现在老百姓是怨声载道,骂声都传到我的司令部了,说我薛岳要弃城投降日本,弄得我是无地自容。”

叶炳贤随即把战训团放火的事告诉薛岳,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然而他的话丝毫没能让薛岳平下心中的怒气,薛岳训斥道:“你现在跟我说是共产党,老百姓会相信吗?要拿出证据来。这件事情必须彻底清查。”

挂上电话,叶炳贤表情严肃。

吴成勇小心翼翼地问道:“师长,挨骂了?”

叶炳贤气不打一处来:“你说呢?战区司令官的声音都快把我的耳朵震聋了。吴成勇啊吴成勇,打起仗来,你是鬼点子最多,指挥有方,怎么在这次的行动上这么草率?”

吴成勇辩解:“师长,当时大家都是待命在身,看见起火自燃以为是信号,也不光是我的人响应了,其他几个团不是也都纷纷点火响应吗?要我说,这次事件的责任全在共产党身上,他们打着抗日的旗号,让战训团为所欲为,出了事还想倒打一耙。”

叶炳贤别的不管,只要抓到罪魁祸首,这说到了吴成勇的心坎上,他故作神秘地说道:“据夜总会一名清洁工说,放火那天晚上,亲眼看见战训团的几个战士从夜总会后门搬出去很多炸药箱。”

叶炳贤抬起头:“夜总会?”说着他拿起电话,准备给警备司令部打电话让他们抓人。

吴成勇却阻拦说:“师长,抓人是警察厅的事情,我和潘厅长有点交情,我来通知他吧。”得到叶炳贤许可,他接过了电话。

几个日本特务聚在密室里喝酒,身上仍然穿着战训团战士的衣服。

黄先生开口道:“这就是你们最后的晚餐了,大家痛快喝吧。”

几杯酒过后,黄先生再次向大家确认:“组长交代的话,你们都记住了?”说着他举起一杯酒:“我送大家一程,帝国不会忘记你们!”

黄先生离开后,很快,何金文带着警察冲进了密室,何金文拔枪:

“都不许动,你们被捕了。”

特务甲拔腿就跑,翻越窗户跳出了窗外,何金文紧追其后,也从窗户跳了出去,屋里的几个特务束手就擒,被押出了密室。

特务甲气喘吁吁在前面跑着,何金文紧追不舍,拔枪相对:“站住,再跑我就开枪了。”

特务甲停下了脚步,转身:“我们是战训团的,凭什么抓我们?”

“抓的就是你们战训团的人,少废话!”何金文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铐戴在了特务甲的手上。

特务甲故意愤怒:“我们是抗日救亡的组织,你们有本事不去打日本人,反而迫害自己的同胞,你们不会有好下场。”

何金文举起手枪枪柄朝特务甲肚子上重重一击:“闭嘴!到了警察局你再说吧。”

何金文高踞在办公桌后那张高背靠椅上,眼里凶光烁烁,他点燃了香烟,一口一口吐着烟圈,不紧不慢:“说吧,是谁指使你们放火的?”

特务甲耷拉着脑袋辩解:“我们没有放火。”

何金文厉声吼道:“为什么要放火烧城?”

特务甲再次否认:“我们没有放火。”

何金文转向特务乙:“你说,是谁指使你们的?”

特务乙咬着牙:“不知道。”

何金文皱起了眉头,突然掐灭了烟头,厉声喝问:“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

特务们都耷拉着脑袋,何金文突然笑了起来:“都说战训团是共产党的组织,是抗日救亡的组织,战士们个个都是血气方刚,敢做敢当,我看也不是这么回事嘛。你们有胆子放火,却没胆子承认,一群贪生怕死之徒。”

特务甲使了个眼色,特务乙立刻会意:“说就说,没错,就是我们放的火,我们不是贪生怕死,放火烧城就是抗日的行动。”

特务甲马上附和:“你们这帮薛岳的狗腿子,薛岳要弃城投降日本,要说贪生怕死,那是你们。与其让日军进驻长沙城,坐享其成,我们宁愿毁掉长沙城,不给日军留下任何可用之物。”

何金文瞪大了眼睛:“果然是你们战训团干的。说吧,谁下的命令?”

“这个我们不能说,今天我们几个栽到你手里,我们认了,要杀要剐少废话。”

之后,无论何金文再怎么逼问,他们就是不肯松口,何金文无奈,只好暂时先把他们关起来。

这时,马六走了进来,故意挑衅:“何队长,你不动手,就这么动动嘴,他们怎么会招呢。这些人都是共产党,死硬得很,我看还是把人交给我来审问,我保证,明天天亮之前,他们一定会说出是谁下的命令。”

何金文瞪了马六一眼:“马队长,人是我抓的,和你们宪兵侦缉队没什么关系,你这个时候来和我抢功劳?”

马六嬉皮赖脸笑道:“哪里哪里,是关心,相互帮忙嘛。”

何金文看不惯马六的嚣张气焰,故意搬出了潘岳霖:“我给你透露一下,我这么顺利抓住人,那是潘厅长的情报,是他直接的命令。”

马六不屑地哼了一声,说:“潘厅长算个屁。我们城防司令叶老板让我来的。”

何金文不买账:“哦,你们的叶师长啊?!那也不行,让他去跟我们潘厅长说吧。”

马六一笑:“那戴老板的话也不管用吗?”

岂料何金文脑袋一偏,说:“谁是戴老板?我不认识。”

马六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何金文接着说道:“我还告诉你,这件事第九战区司令薛岳薛长官非常重视,潘厅长要亲自审问这几个人。你和我就别争啦。”

马六无奈,无功而返,少不得被段思琪臭骂一顿,段思琪指着马:“你是长沙警备司令部的人,抬出个叶炳贤能压住谁啊?”

马六辩解:“可是,我说戴老板,他们也不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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