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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回到锡尔河草原的当天,哲麦里老人不等把一家人安排好就打马去找萨乌丁。天傍黑,他回来后一声不吭进屋躺在床上。法图麦几次借故走进爷爷的房间。老人闭着眼歪到床上,眼角挂着老泪,什么也不肯说。

晚上,一家人围坐在老人跟前,哲麦里慢慢坐起身,低下已经找不到一根黑发的头,沉吟半天才低声说:萨乌丁家遇上难了,那里只有几堆白骨。

一家人都落下了泪。第二天,哲麦里和法图麦的爸爸说是要去把那些白骨掩埋了,这样才对得起和萨乌丁家几十年的交情。法图麦和妈妈没去,她不相信札兰丁会离她而去。尽管两家早有婚盟,可没交换聘礼还算不得数,但是法图麦已经将心交给了札兰丁,在心底她早已是萨乌丁家的人了。

她也最了解札兰丁,那是个敲敲头盖骨脚底下都动弹的家伙,别看长着一脸的憨相,不说他拔根汗毛能当哨吹吧,也算是一肚子心眼,谁出事他也不会出事。后来,法图麦真的听人说在撒马尔罕附近见过札兰丁,她更加坚定地相信,札兰丁还活着,他不会死。

薄薄的暮霭从草原上蒸腾起来,周围一片灰淡,本来还残存着一丝绿意的草原也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色彩,像法图麦此时的心境,更像当年他们不得已离开这里时的情景,扰得人心发慌。

从那以后,法图麦就经常走出屋子在草原上坐下来,默默地朝札兰丁家的方向看着,好像札兰丁随时会从那边骑着他那匹枣红马飞奔而来一样。她已经看得太久了,眼前的景象反倒模糊起来。爷爷、爸爸、妈妈知道她心里的苦楚,也不打扰她,只能远远地看着她一个人坐在那里痴痴地发呆。

六年前,法图麦也是在这样的铅云笼罩下离开锡尔河,和家人一起踏上了西去的漫漫长路。

那是一个被秋霜打湿的早晨,太阳刚被叽叽喳喳的燕雀叫醒,睁睁眼看了一下在秋风中瑟瑟颤抖了一夜的锡尔河草原,旋即就被一片灰暗的雾霭遮住了。风有些透骨的凉,打冷了远徙他乡的心。锡尔河在秋风中流过,流水声被轧轧的车轮声盖住了。

没有送别的人群,没有远行的仪式。一大早,法图麦妈妈就起床烧了一锅热水,洗涮好哲麦里老人从撒马尔罕带回的紫铜吊罐和汤瓶,兑好沐浴用水。一家人认认真真地做了大净,就在房前空地铺上拜毡,在哲麦里老人的带领下,朝着克尔白的方向站定,默默地抬手入拜,在这块祖祖辈辈生活的土地上完成一天的第一次拜功。

吃过早饭,一家人催动马匹上路了。伊本·哲麦里老人最后一个离开他围着房子足足转了十圈,这才骑着他的大白马追上来,赶着马群走在路旁,他让儿子赶着载着法图麦娘儿俩的马车头前走在一条被来往的车马踩出的大路上,祖孙三代就这样默默地离开了锡尔河草原。

马车用苇席搭着一个车棚,由于不常用,车棚有些破旧,外面的雾气从一个小孔里钻进来,浸湿了法图麦的心。车尾是一家老少的衣服被褥车轮碾过草原留下一道深深的车辙,车后是驮着行囊的马匹,后面的马缰绳连着前面马的鞍子,组成了一长串驮队。

哲麦里老人围着马群转上一圈,在马后身上轻轻地点上一鞭子。他不时地靠近马车给一家人打着气:树挪死,人挪活。等我们明年回到锡尔河边的时候,草场就恢复得差不多了。撒马尔罕绿洲那边农区的人都讲究轮作,我们也该让这片草场休息一年半载了。

哲麦里家族是锡尔河草原的老户,从他爷爷辈就在这块草原上放马早几十年的时候,这里的草场水草丰茂,马群游弋其中个个膘肥体壮,前来选马挑马的客户不绝于途,哲麦里家族也是人丁兴旺,到了老人这一辈叔兄弟就有十几人,老一辈从心里知感真主的赐予,时常教导他们要团结、守信、知恩必报。可几十年下来,人丁旺了,草场却薄了。人多放养的马群就多,马群的增多超过了草场的载蓄量,草场退化、沙化等问题也就接踵而至。后来有几位兄弟不得不离开了这块草原,有的赶着马群转场去了别处,有的进城堡转行做起了生意,只有伊本·哲麦里老人还守着这份祖业。

马群吃草少,可马蹄最伤草场,特别是奔跑起来的马,坚硬的马蹄踏上草地往后奋力一蹬,一块草皮就往后飞出老远,草原上就像长了一个疮一样,等到它结疤脱皮恢复原样至少要等一年,所以放马是个细心的活不能惯着它们由着性子来,又不能拢得过死,不能奔腾的马买不出好价钱就只能等撒马尔罕绿洲的农户来要挽马的时候低价出手了。

羊倌赶着羊群跑了一天,天一黑就没事可干了,点一堆篝火架一只吊锅,煮上一锅羊肉或是一壶奶茶,一家人就可以坐在房前数星星了。马倌这时候还得准备夜里喂马的饲草,夜里马不到处跑了,吃进肚里的草料才更能上膘。

给马喂夜草的活就是哲麦里老人的了,他每天半夜起来,将几捆草各自抱进用木桩栏起的马厩散开,然后围着马厩外转上一圈,检查一下他那几只看家的大狗是否还忠于职守,这才回房睡个回笼觉。

累是累了点,可每年交上十几匹快马付了课税后,还能卖出几十匹马,一家人的吃喝穿戴就都有了。每年秋草秀穗和春草起来后,天不冷不热的季节,他就会找萨乌丁商量一起出去转转,也就是到撒马尔罕去两天,一来散散心,二来也采办一下一家人大半年的生活用项。做羊倌的萨乌丁好不容易有了一个长途奔驰的机会,一会儿都不愿离开他那匹枣红马的鞍桥,而骑够了马的哲麦里则赶上他那挂三套马车,长鞭一甩,一路马铃叮当,几百里路半月就是一个来回。两位老人多少年一直乐此不疲,每到春末秋暮就为这次远行早早地做好了准备。札兰丁两次都是坐着哲麦里的马车去的撒马尔罕,要不几百里地下来,不把他 散了架才怪。哲麦里说孩子太小了骑马不好,能把小孩巅得不长个。他说:我可不想我的孙女婿像个婆婆丁。

每次从撒马尔罕回来,就成了两家的节日。萨乌丁老人一进家门就仔细地做过大净,面朝圣地接个杜哇,然后一边称诵着真主之名一边宰上一只肥羊。两家人十几口聚在一起,分享着喜悦与富足。

最后一次去撒马尔罕,札兰丁也跟了去,他已经懂事了,一路上和哲麦里坐在车里觉得有些别扭,就抢着和爷爷换班,让两位老人坐车,他自个骑着枣红马由着性子奔驰着。两位老人明白他的心思,心照不宣地笑笑由他去了。在撒马尔罕,他背着爷爷给法图麦买了件爽滑透亮的盖头,卖家说是用大宋趸来的真丝纱制成的,鸭蛋绿的质地缀着莲叶花边,他衣兜里的第纳尔不够,又不好跟爷爷说,只好纠缠着叔叔阿里要了几个这才买下来,他没敢让两位老人知道,把盖头藏进怀里给法图麦捎了回来。

哲麦里老人一家几辈都生活在这锡尔河草原,他除了年轻时跟随老沙王征讨过突厥,大部分时间还是守在这片草原上,谁承想老了却要过起背井离乡的日子来。

成吉思汗的大军从蒙古一起兵,锡尔河草原就先自乱了套。沙王为了保卫新都撒马尔罕,把后三年的课税一次性收起来,又说为了防止资敌将他马群里的快马尽数挑拣走了,留下的大都是母马、驽马和马驹,并且限令他赶着余下的马群尽快西去,那些还不知道能不能对付蒙古鞑子的兵丁吓唬起老百姓来可是别有一套,凶神恶煞的几次三番地催促,哲麦里一家也没别的办法,只好匆匆整理了一下就举家上路了。

沙王征调马匹时,哲麦里老人偷偷留了一手,这就是他坐下的大白马和马群中的一匹宝贝儿马,当然还有那匹马后。

马群里有一匹正值壮年的儿马,马群就有了定心丸,可是真正稳住马群的却不是儿马,而是一匹健壮的马后。那匹趾高气扬的儿马在马群中的地位是其他马匹所不及的,它的头永远高昂着,每一次抬动马蹄都充满着自信与威严,任何一个动作都会被整个马群所效仿,或疾或缓全看儿马蹄下的频率。然而在马后面前它却是一个俯首听命的臣子。马后不声不响地走着,一个响鼻,一次抬头甩尾,儿马都心领神会照计行事。而那些骟马则低头走在队伍的最后,一个个受气包似的耷拉着脑袋,显得无精打采。

哲麦里一家心情沉重地往前走着,浓重的铅云一直跟着他们,压得一家人心生烦恼。法图麦一声不响地坐在车里,扭头看着外面天上的云和周围的雾气,她一大早就找出那件鸭蛋绿的真丝盖头,她希望札兰丁能来送她,希望札兰丁看到她戴着他送的盖头,可是她没有盼来札兰丁。一上车她就赌气地摘了下来狠狠地甩在一边,过了好一会儿,她又拿起放到胸前她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经此一别,或许……

法图麦不敢往下想了,她咬紧牙关向外面张望着,因为她稍有放松牙关就会打颤,眼泪就会落下来。坐在身边的妈妈感觉到法图麦的异样伸过一只胳膊把她揽到怀里,小声问:孩子,你在发抖,病了?

法图麦摇摇头,然后歪到妈妈怀里:我们这就走了?

妈妈苦笑了笑:有什么办法?也许我们会很快回来的。

法图麦低着头嘴唇颤抖着叹口气:很快?明年还是后年?

妈妈也无法回答她的问题,看看怀里的法图麦,只好转移话题,故作轻松地问:你是不是想问札兰丁什么时候来接你过去?

法图麦眼眶里一下子涌出泪花,她轻轻哼了一下,恨恨地说:谁想他?一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妈妈心疼女儿,知道女儿的心,可她也无法宽慰女儿,甚至她都无法解劝自己。她还有个比法图麦大一岁半的儿子叫谢赫,本来说好今冬给女儿订婚的同时也给儿子完婚,可战事一起谢赫被沙王征了丁,她的心里也有着理不尽的愁绪。望着车外阴沉沉的天,她有些悲从中来,嘴里自言自语道:大能的主,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

爸爸坐在车辕上抱着长鞭低头不语,他不时地回头看看,像一个初次旅行的游客要记住走过的路一样。

哲麦里老人骑着马转到马车跟前,见车上三个人的神情,他对儿子的沮丧有些不悦,冲车里大声招呼着法图麦:老坐在车上蜷着腿一会儿就麻了,出来骑马陪爷爷兜兜风。

法图麦从妈妈的怀里直起身看见爷爷正冲她笑着,有些不好意思地赶紧扭过头去,装作找她的盖头偷偷擦去眼角的泪珠。爷爷一声口哨唤过那匹专门为孙女驯出的大青马,这匹大青马长得特别的俊俏,个子不高但却特有精神,和青石板一色的身上散布着均匀的白花,马背上是一副特精致的马鞍,马笼头上缀着一对老人从撒马尔罕买来的青铜马镫。这是哲麦里老人一手喂大的一匹纯种阿拉伯马,从它还是个小马驹时,老人就说:这匹马长不大,可一看就知道骑起来不巅不颤,是真主赐给我宝贝孙女的。

法图麦一下车,大青马便温顺地走到法图麦跟前。法图麦并没急于上马,她冲爷爷笑笑:你先头前走,我到河边洗把脸。

锡尔河发源于西天山山脉,是由两条叫做纳伦河和卡拉达里亚的河流汇聚而成的,两河在纳曼干附近汇合后向西流入费尔干纳谷地,在苦盏出谷,流至别卡巴德后转而向西北,最后和它的主要支流阿汉加兰河、奇尔奇克河、克列斯河和阿雷西河一起注入咸海。河水清冽冽的一路往西流去,从高处看就像一条玉带蜿蜒回绕在草原上。正是这条河的滋润,才使得这片中亚草原和撒马尔罕绿洲青草茂盛、花朵鲜艳,才有了草原的马强牛壮羊儿肥和绿洲的林茂粮丰。

法图麦牵过大青马的缰绳,爱抚地给它梳理了一遍马鬃,把马背上的鞍子扶正,又紧紧马鞍的肚带,这才牵着马往河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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