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轻易的知道我所指何人？”墨轩挑眉，“换而言之，你是为了他才对我提出这个要求，是不是？”最后的语气，梦瑶即便不看他的脸也知道，这是赤裸裸的质问。
按压内心的不悦，不住告诉自己，他是皇上，自然有这个资格和权力。
“是大哥。”梦瑶自动忽略掉他隐忍的怒气。不知道为何，下意识的不想和他解释，如果他相信自己，自然不会将她和大哥往那方面想，若不是不信任，解释又有何用。
听得到墨轩的一声低哼：“若是他，朕不会答应！”
决绝地不带半丝含糊，恢复了“朕”的称呼，同时也意味着，双方平等谈判的失衡，由此看来，梦瑶的请求有些不自量力。
“为什么？”或许是因为知道，所以声音平静的没有任何起伏，就连她认为自己会颤抖的身体此刻也倔强地维持着请安的姿态，一动不动。
“和朕讨理由？”变相地拒绝解释，可是……
梦瑶咬紧了嘴唇，顷刻已经印上了几个清晰的牙印，她听见自己不甘的声音：“皇上，按照您的意思，是不是不论奴婢答应与否，婚事同样都已成定局？”
头顶上方没有传来任何话语。
“即便，奴婢以死相逼也无济于事？”傻子才这么做，梦瑶也只是说说而已。只是，她不敢保证的是，若是真的被注定在这个四面围墙的地方过一生，她是不是会当那个傻子。
仿佛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令梦瑶绝望的话传来：“就是娶个死尸，这个婚事也不会改变！”
果然，身为皇上，他充分利用了权力的优势霸道地来命令她！
梦瑶豁然站起，直直盯着墨轩的眼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愤怒还是怨恨：“墨轩，不要以为你是皇上就可以为所欲为，我苏梦瑶也不一定就必须臣服在你的脚下，如果我抵死不答应，难不成你会利用苏家全部的性命来要挟我？如果真那样，我会瞧不起你！”
深邃的目光看不见底：“你？不值得。”不疾不徐，把梦瑶的自尊打落的一无是处。
梦瑶冷笑：“最好是这样，否则，我倒真是不好拒绝的更加彻底！”身体终于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她握紧拳头，试图努力平静自己，幸好是夜晚，不然狼狈的自己一定被他尽收眼底。
忽然倾泻下来的大片阴影遮住了唯一的月光，梦瑶惊得差点讶然出声，这突如其来的惊讶却比不过手上的痛楚来的清晰，抿住嘴唇，尽量不让自己出声，分明的闷哼在这寂静的夜还是清晰的传了出来。
墨轩紧紧抓住梦瑶的手腕，温热的气息扑在梦瑶的脸上，耳边响起低沉的声音：“在朕的面前，没有谁，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梦瑶瞪大眼睛，怔怔地愣住了，近在眼前的这双刚毅却带着狠意的眼睛，眸色晦深，一眼望不到底，很难想像在几个月前还曾经那么温柔的望着自己，或者说，他还曾经疯狂的吻过自己，而她，也确确实实对他有着近乎不可理喻的好感，怎么转眼间，原来的霸道变得近乎有些独裁。
半晌，梦瑶在没有知觉的情况下愣愣地望了他好久，一直平静的黑色似有光彩流动，但仅是一瞬，在梦瑶还没来得及看清的时候，墨轩一甩胳膊，终于把梦瑶从恍惚中拉回现实，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好不容易站稳，心中依旧在自问：这就是人们眼中那个所谓的“明君”，难道他只对臣民英明，对“属于”他的女人都是这样的残忍？
墨轩别过脸去，冷声道：“朕已经决定了的事情，没有人可以改变！”
这是今夜墨轩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目光没有再移到梦瑶的身上，转身毫无留恋的离开，还是那个背影，只是现在看来，如此陌生，梦瑶甚至怀疑，渐行渐远的这个人，自己是不是从来就没有真切的了解过？
梦瑶忽然间就害怕起来，害怕他曾经展现在自己面前的所有面孔都是虚假的，害怕自己喜欢的那个人是虚空不存在的，只是他曾经某一个展现在她面前的面孔。
爱上不存在的人……
茫然看向四周，黑漆漆的只有头顶上的月光和被自己刚才弃置在地的灯笼散发着微弱的光。梦瑶结结实实打了个激灵，不是因为天气，自脚底升起的寒气直灌头顶，就像刚才他的陌生眼神一样，令她措手不及。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大早，约摸皇上还没有下早朝，梦瑶就被太皇太后召见。
“哎哟，你瞧瞧，昨天晚上没睡好？这两只眼……”
“太皇太后，奴婢想要回家。”
赶在老人家开口提正事之前，梦瑶说出了自己的决定，这是她想了一晚上的决定。
太皇太后抬起的手蓦然停在了半空中，脸上心疼的表情也随之僵住。
“你说什么？”
梦瑶知道，太皇太后这是再给她一次机会，有些复杂的眼神望着她，直抵内心，似乎想要改变她既定的决定。
“奴婢，请求太皇太后赐奴婢回家。”梦瑶迎着太皇太后的目光，再次说出自己的决定，决绝而坚定，没有一丝犹豫。不管怎么说，拼死一搏总好过在宫中终老一生。
然而，她心里却不似表面那么坚定，有太多牵绊在背后，但是她又不甘心被既定的命运摆弄，不管怎么说，试一试总好过没有争取。
“你认为自己想的够清楚了？”太皇太后反问，眉目间看不出一丝异样的情绪。
“是。”多余的话，梦瑶不想说，也没有说的必要，宫中生活太皇太后比她更明白其中的酸甜苦辣，她想把自己留下，一方面是宜安皇后的预言，一方面是赌定了自己会受到皇上的宠爱，只是时间早晚的事情。
“哀家等了多年……”所谓的多年，应该是自宜安皇后说起这件事开始吧，后面的话她没有说，没想到等来的是这样的结局。
意料之外的，太皇太后没有梦瑶想像中的愤怒，平静地近乎无奈，悠悠叹了口气，重新抬起的手这才落到梦瑶的头上：“既是你的决定，哀家也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孙媳……”说完，又重重叹了口气。
梦瑶鼻头一酸，太皇太后是她所向往的奶奶，这样的奶奶，梦瑶确实舍不得离开，若不是碍于她的身份，梦瑶甘愿当她的乖孙女。
“你想好如何与皇上说了吗？”这是重点，经太皇太后一点，梦瑶一愣，还能怎么说，当然是直说了。但是……
梦瑶心中开始打鼓，鉴于昨天晚上她看到的墨轩……
不得不说，他比太皇太后更难对付。
“这是你的决定？”又是挑眉，梦瑶知道，他的挑眉一般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近乎嘲笑的挑衅，一种则是现在——爆发前的冷静。
“是。”同样的一个字，在他面前说出来就好像有人掐着自己的脖子，窒息而艰难。
“皇祖母，您的意见如何？”墨轩把头转向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干咳了两声：“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情，哀家就不参与其中了，那个，王嬷嬷啊，哀家想出去走走。”
王嬷嬷会意地递过手去，扶着太皇太后出了门。
再次和墨轩面对面，以前的放肆状态再也找不回来，周身弥漫的压力包裹着梦瑶，呼吸都是困难的。
“如果朕说，不会应允呢？”皇上把球重新抛给梦瑶，梦瑶苦笑，他还记得昨天晚上自己说的话，“以死相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