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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追命“钻山豹”(12)

喊话中真正致命的内容非常简单。陈文光警告牟文达:“你自己不考虑前途,也不为你的对象考虑考虑么?”夜视仪中,牟文达双手抱头,坐在了顶楼的地板上。

一个小时后,牟文达放下武器,投降。

突审牟文达的过程非常顺利。此人对政策十分了解,为了保护所爱之人,既然决定放手,被审问的时候就十分配合。果然如同陈文光所料,牟文达这次回来,是和冯小满结伴,两人一直躲藏在蜈蚣岭上的一个岩洞中。冯小满对牟文达重感情的做法一直十分不满,几次阻止他下山探望女友,为此两人发生了矛盾。牟文达下山,冯小满依然还隐藏在山上的岩洞中。

既然如此,抓捕中队按照计划,立即出击,在当地警力的配合下,上山去抓捕冯小满。

与“带头大哥”的枪战次日凌晨2时,王俊卿等人全副武装,在蜈蚣岭龙场镇颜租块村辖区包围了冯小满隐藏多年的“司令部”。然而,在守候多时不见动静后,警察们的搜捕却落了空。岩洞里只有一些生活必需品,包括那台被当作米柜的洗衣机,但冯小满本人和他身上的细软已经不见。

王俊卿等人推测,在和牟文达闹翻之后,警觉的冯小满壮士断腕,舍弃了这处据点,已经逃往他处。但是,从两人分手时间看,冯小满还来不及逃出威宁。他很可能隐藏在山上某一处藏身之地。为此,王俊卿等决定采取第二套抓捕方案,分四组从其据点周围的山上开始搜捕。

不过,和一般人想象警方会四面出击不同,四组警察中有三组的行动方向指向东南,只有一组向相反方向搜索。这是因为王俊卿判断,冯小满出逃,一定会奔铁道线,利用铁路的便利扒车逃窜,而路过威宁的铁道线,正在蜈蚣岭的东南。

实际上,王俊卿等人还特意从其他部门借用了一条名叫“行者”的警犬。

在大多数搜捕中,抓捕中队的四名成员更信任自己的追踪技术。在山地逃匿的罪犯,不留下痕迹几乎是不可能的。他们也不是没有试过警犬,但是,警犬在这种山区的使用限制很大。自从有一次赵强从山上把一条警犬追上抓回来,大伙儿对这种平原生物在乌蒙山区抓捕案犯中的作用就很没信心了。

不过这一次,出于跟踪追击冯小满的目的,他们还是特意带了一条警犬,不需要它追人,只要能辨清方向就是帮了大家的忙。

果然,“行者”不负众望。它东闻闻西嗅嗅,带着干警沿一条地图上根本无法辨别的小路向东南方向的峻岭中跑去。这支小队正好是王俊卿带队。当干警搜索到蜈蚣岭东大山上一个山洞口时,只见一条黑影晃动,闪身从洞中脱身而出。王俊卿大声喝令其站住,但黑影快速闪过。干警迅速将黑影包围,这人正是久抓未获的“带头大哥”冯小满。

王俊卿等人在后面紧紧追赶。只见冯小满在山石之间蹦来跳去,矫健得如同一头山羊,速度飞快。眼看前面山势陡降,来到了菊花河河谷。开枪警告无效后,王俊卿命令警察朝冯小满两侧射击,将其逼下山坡,到河滩上解决问题。冯小满显然也发现了警方的这一企图,从腰间取出两支手枪,一边还击,一边纵蹦蹿跳,不肯就范。但是,为了躲避射击,冯小满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这样一来,双方的距离多少缩短了。受到追击的冯小满见势不妙,果断转向,奔上了当地号称亚洲第一大铁桥的李子沟铁路大桥,开始狂奔。

这座大桥,是一座专门供火车行进的铁路桥,上面根本没有人行的道路。大桥非常长,是亚洲第一长铁路桥,冯小满顺着桥一路狂奔下去。王俊卿等人一面追赶,一面叫苦,因为满地都是矸石,一边跑一边摔,不知跌了多少跤。

最先吃不住劲的,竟然是警犬“行者”。本来以为在这种一马平川的地方,它应该可以发挥作用了,但是,仅仅追了几百米,“行者”就瘫倒在地,一面舔自己的爪子,一面哀鸣,就是不肯向前。事后大家发现,由于犬科动物的爪子不能像猫科动物那样伸缩,在裸露坚硬的矸石上高速奔跑的“行者”,竟然把爪子的指甲全都跑脱壳了。

“山区追捕,我们是不是应该试着培养警猫之类的帮手?猫能上树,我可就未必追得上了。”张强有一次开玩笑说。

王俊卿冲在最前面。无论身体素质还是对道路的适应能力,终年在山区追捕罪犯的抓捕中队成员都要比一般干警强一些。但是,冯小满不愧是一名悍匪,全力飞奔之下,双方的距离还是没有缩短。

此时王俊卿在桥上最担心的,却不是追不上,也不是拿不下,而是千万不要来一列火车。任务完成后,形容当时的心情,他说:“只要来了一列火车,那就完了。因为大家都没有练习过爬火车,而冯小满则是这种情况下的扒车好手。估计,他也正是有扒车逃跑的想法,才会直奔铁路而来。”但是,冯小满也有失算的地方。那就是铁路桥一马平川,没有隐蔽物。而且,铁道笔直,连个拐弯的地方都没有。尽管双方都是在夜色中奔跑,射击的准头很差,但这种地形条件逼得冯小满一直朝前跑,给干警们创造了条件。

奔行中冯小满突然一跛,速度顿时慢了下来。

后来才知道,此时后方追击警察的一发微冲子弹,正击中了他的腿部。

然而,中弹以后的冯小满并没有举手投降,而是就地卧倒,转身射击。已经有了稳定射击姿态的冯小满左右开弓,用手中的双枪对迎面而来的警察开火,准确率顿时大增。

为了避免自己人的伤亡,一直擎枪未发的王俊卿无奈之下只得瞄准冯小满开了一枪。只这一枪,冯小满应声倒地。事后检查这一弹正中眉心。

抓捕中队需要开枪的时候,通常只有队长王俊卿和指导员陈文光动手。这一方面因为他们两个都是百发百中的神枪手,另一个关键原因是只有队长和指导员开枪,其他两人不开枪,可以尽量限制警械的使用。这样可以尽量多抓一些人,而不是多击毙一些人。抓捕中队毕竟是抓捕中队,如果变成“击毙中队”,就该改名了。击毙“带头大哥”冯小满,是迫不得已的事情。

地方警察冲上去检查冯小满的尸体。两分钟后,一列满载建筑材料的火车通过菊石沟大桥。如果这列火车早到几分钟,这次追捕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如果逃犯都像冯小满这样能跑,我们的任务可就不好办了。”王俊卿说起这次追捕时,还不免感叹。

“但是,能跑的确实不仅仅是冯小满一个。”王俊卿回忆,“像冯小满这样的跑法,只是跑了两个小时,而追击顾稳才时,可是整整追了一个月零二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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