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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俞敏洪的创业管理:更新观念,以退为进(4)

俞敏洪出现的最大错误就是“家族企业”,而这个问题也受到了很多人的批评。在2001年的时候,王强向新东方的董事会提出了自己的辞呈,之后俞敏洪的“军师”徐小平也上交了自己的辞职信。他们两个人在自己的辞职申请中都列举了自己的辞职原因,共同的一条就是“新东方到现在为止依旧具有非常浓厚的家族色彩”。他们说的“家族色彩”其实就是俞敏洪的母亲对新东方的影响,也可以说是俞敏洪的母亲对他的影响。因为他们都亲眼目睹了俞敏洪向母亲下跪的事情,这让王强和徐小平非常震惊,甚至是痛心疾首。他们清楚俞敏洪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孝子,也知道老太太在最初的时候帮助俞敏洪渡过了很多的艰难岁月,但是不能老太太认为合适的事情,俞敏洪就要全盘接受。特别是在新东方的管理上,他们认为俞敏洪总是受制于他的母亲,这样对新东方的发展、对其他股东的利益都会有很大的影响。

新东方的第二次创业之路因此走得非常艰难,俞敏洪在这次事件中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在很久之后,俞敏洪在回顾这段往事的时候,非常感慨:“其实,我在新东方找到了一个舞台,这个舞台能够把我以往的经验延续,也可以把我的承受能力加以延续。这个舞台可以让我更加包容别人的错误和缺点,让我可以暂时把对自己的误解和委屈咽到肚子里。在重大问题上,我是有方向感的。我对包括我母亲在内的所有人的容忍,我个人认为这并不是软弱,而是我的一种心境,或者可以说是我对团队的一种渴望,对新东方未来的一种渴望。”

俞敏洪这样的性格让很多人认为是一种“软弱”的象征,但是仔细想一下,俞敏洪要面对的双方:自己的母亲和自己的合作伙伴,双方的表现都非常强悍,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讨好”的。俞敏洪的“软弱”其实是一种智慧,他用自己的这种智慧平衡着各种利益之间的关系,所以他常常会做出两头道歉、认错的事情。

王强等人的辞职事件必须要有一个结果,对于新东方来说,王强等人是不可或缺的,如果留不住他们,新东方的第二次创业必定会走向失败,可以说新东方已经到了生死的关头。这个时候,俞洪敏也感觉到是必须体现自己魄力的时候了。面对所有股东的顾虑,他主动让步,最能表现他决心的就是他说服了母亲撤出新东方。因为这个时候的俞敏洪非常清楚,新东方发展到现在,已经不是任何一个人的私有财产了,任何带有“家族色彩”的个人或者规定都会受到他人的质疑,自己必须在亲情和事业上做出选择。他做出这样的让步,也就是表示他已经向新东方的股东认错了,尽管这样做会辜负自己的母亲。

在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俞敏洪对于这件事情是这样回答的:“我之所以宁愿认错也不死要面子,是因为我觉得企业的人事纷争是非常正常的事情,这些纷争的关键是要看领导者在其中所起的作用,担当的角色和这个领导的心态。有些人事纷争是因为领导者的心胸问题,所以任何企业的领导者一定要是心胸开阔的,并且是勇于认错的。这个对于我来说问题不大,因为我是非常擅长认错的,如果我不认错的话,就有可能被我的高管批判很长时间,所以我还不如赶紧认错得了,这样他们就不会骂我了。新东方的元老们都不把我当成领导看,这样其实有好处的,好处就是因为有人敢骂我,我可以在很短的时间之内找到自己的毛病,并且及时纠正,他们都是我的大学同学,所以就算跟他们认错也不是丢脸的事情。从向他们认错的过程中我也发现,向自己的下属认错也不是什么难事。有一次,我在办公室批评一个员工,语气重了一点,伤到他的自尊了。第二天的时候,我意识到了,就主动给这个员工发了一封邮件,向他道了歉,这让他非常感动,其实我们就应该勇于认错的!”

在新东方,俞敏洪给大家的印象总是这样,遇到问题的时候从不逃避,被人指出错误的时候,也非常坦然地承认,从不推脱,甚至不去解释。

必须确立领导者的“权威”

在企业管理中,每一个领导都需要确立自己在下属面前的权威,这样对企业的管理者而言,可能在工作中会更加方便一些,所以很多的企业领导者都在下属面前非常严肃,甚至有些会表现得不苟言笑。但是,在新东方,不管是员工还是学员,都无缘看到一个非常有“威严”的董事长。对于俞敏洪而言,不管是学员还是员工,都是自己的兄弟姐妹,他曾经这样总结自己在新东方的地位:“新东方的人都非常喜欢我,在喜欢中还带着尊重。”

作为新东方元老之一的王强曾经这样比喻俞敏洪、徐小平和他自己的性格:“老俞的性格就像是芦苇一样,非常柔韧;我的性格就像钢一样,非常脆弱;小平的性格就是芦苇和钢的共同体,既柔韧又脆弱!”从这句评价中不难看出,“柔韧”是俞敏洪的主要性格特征。他曾经在很多的场合公开表示自己的口才不行,每次新东方的元老们在一起争吵的时候,他总是跟不上。其实,这不过是俞敏洪的自谦,试想一下,一个能够在上千人的课堂上滔滔不绝的人,口才怎么可能不行呢?他那样说,最多只能说明是他的性格使然,他不愿意在大家争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火上浇油,使矛盾激化。更多的时候,他反倒是别人攻击的对象,这样让很多人觉得俞敏洪根本没有一个管理者应有的魄力。

新东方上市之后,原来新东方的一个教员就这样评价俞敏洪:“他是我见过的最没有原则的人之一!”就连俞敏洪自己也表示他不是一个所谓的合格的管理者。因为作为一个企业的管理者,在管理的时候就应该是说一不二的,但是俞敏洪总是做不到。“我对他人犯下的错误总是可以一忍再忍,一直等到我实在忍不下去的时候,觉得这个人的能力实在不行的时候,我也不会解雇他,我只会想着帮他换一个工作岗位。我的"软弱",说好听一点,应该就是上善若水的感觉吧!”俞敏洪把自己的品性评价就像水一样,可以泽被万物而且不争名利。

其实,俞敏洪身上让其他的高管感受最深的就是像水一样的包容之心,而不是所谓的“权威”。在新东方,每一个执教的老师都并非等闲之辈,而且他们个个都是“牛人”,在平时,相互之间的语言攻击就不可避免,而且个个用词都非常尖锐。在这样一个知识分子密度几乎饱和的企业中,作为管理者的处境可想而知。对于俞敏洪来说,每一次的董事会都是一次彻底的批判大会,在会上批判者总是会把被批判者说得无地自容,备受打击。而俞敏洪就是这个经常被批判的人物,与这些个性张扬的人相处并不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相信其他的任何一家企业的董事长都不会这么没有“尊严”吧?所以说,在新东方,俞敏洪是非常没有“地位”的。

每当有媒体问类似的问题时,俞敏洪总是说:“如果我用一种非常强硬的手段和姿态出现在新东方的话,那新东方早就不复存在了。原因很简单,因为新东方都是清一色的高级知识分子,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自恃清高,而且我们都知道对于知识分子来说,面子和自尊比什么都重要,他们在言语上或许有些直截了当,但是如果我也这样直截了当地对他们说话,他们就会感到无法接受!”

在新东方,管理层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意见不统一,而不管怎么争论,矛头最终都会指向俞敏洪,因为他是董事长。面对这么多的矛头,俞敏洪总是非常耐心,不管怎样,他都会听别人说,不会跟争吵者当面起冲突。在新东方,俞敏洪有一个非常了不起的记录,就是他至今还没有和任何一个人当面发生过冲突。

但是,不发生冲突不表示俞敏洪在新东方是任人摆布的,遇到问题的时候,他会避开冲突,但是他也会坚持自己的看法和做法,在争吵者冷静的时候他会去和对方进行沟通和交流。任何时候,他都没有以董事长的身份自居,这就是俞敏洪之所以能够笼络众多个性迥异的精英的原因。

在新东方的精英和人才面前,俞敏洪总是会承认对方的优点。他为这些“牛人”创造了非常宽松的环境,也做了一个这些“牛人”在其他企业遇不到的董事长。俞敏洪这样对媒体说:“知识分子越牛,他们相互之间越不容易相处,而我就创造了这样的一个环境让他们能够和平共处。这样,他们能够最大限度地发挥自己的优势和自由,因为知识分子往往更注重的是精神上的自由,我只要承认并表扬他们就可以了。”

俞敏洪这样“和稀泥”的领导在新东方进行组织改革的时候,被别人称为是“性格软弱”。当然,俞敏洪自己也说过,他在性格上确实有一些不果断的东西,而且自己这样的性格确实在新东方的战略转型中非常被动,也给新东方带来了一定的困扰。但是,整体上讲,正是俞敏洪这种没有“权威”的权威,使他性情非常和蔼,而且可以让他在每次争吵中都能够找到退让的余地,让大家化干戈为玉帛。

在2000年的改制风波中,也正是俞敏洪这样的“软弱权威”,让新东方起死回生。每次回忆起这段往事,俞洪敏都会百感交集地说:“其实,当时的事情,我完全可以依仗自己手中的权势去打压伙伴们,或者我自己也可以甩手不干,离开新东方。但是不管我怎么做,都会伤害到新东方的整体利益。所以当时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静下来仔细分析员工和股东的利益,这样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这次风波的最终结果就是俞敏洪重新掌管新东方的控制权,而王强和徐小平从此退出管理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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