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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庸才应聘

这已经是伯虎第99次参加“东召国人才选拨大会”了。

“东召国人才选拨大会”是东召国所举行的最大的招聘会。每逢一年举行一次,每次持续99天。旨在为国家的子民提供最多的就业机会。自举办的第一年起,便吸引了全国各地失业的子民参加。

伯虎全名叫贾伯虎。琴棋书画,样样不通。万贯家产,与他皆无关联。贾父在他五岁的时候,便不见了踪影。十岁那年,他在大街上看到好多玩伴各自从站在他们身边的男人手中接过一串串糖葫芦时,第一次明白了“父亲”的存在。回到家后,伯虎第一次问母亲:“父亲呢?”。“不知道。”这也是母亲第一次回答他。这个回答一直陪伴着他到现在,十八岁。自从他知道天底下老子跟儿子相貌大体相同后,伯虎养成了一个习惯,早上睁眼后第一件事情便是照镜子,那番样子恨不得父亲从镜子里面爬出来。

父亲走后,伯虎便一直和母亲生活在村子里,平平静静。就在伯虎十八岁生日的时候,贾母提出了一个贾伯虎从来没有想过,最起码现在没有想过的问题——成家立业。

“什么,娶亲?”贾伯虎眼睛珠子要瞪出来。

“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娶门亲事了。这可是为娘一辈子的心愿。”

“你一辈子的心愿不是找到我父亲吗?”伯虎心直口快,却触及了贾母的心事。

那一天的天色,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村口,是贾母等贾父下田归来的地方。而就在那一天,贾母却没有等到。贾母急了,疯了一样跑去田里找寻贾父的身影。留给她的却是,一望无际的田野。伯虎紧紧地抓着贾母的手,看着一颗颗豆大的泪珠从她的脸上滑落。伯虎不敢说话,任凭一阵阵冷风席卷着母子二人单薄的躯体,一动不动。

贾母哀叹一声,双眼里噙着的泪水要掉落下来。

伯虎不忍贾母伤心,退一步问道:“娶谁?”

“隔壁的胖丫啊。”贾母说这话时,脸上恢复了平静。

伯虎把两个字分隔开来,念得很重,道:“胖!丫!”

贾母没有感觉到哪里不对劲,点点头。

伯虎却感觉像中了贾母的苦肉计,但苦水也只能憋在肚子里面。

“那个胖丫,又胖又懒又难看,脾气又爆!您怎么看上了她”贾伯虎连用了几个“又”,对母亲表示埋怨。

贾母不耐烦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道:“你又没有钱又没有房,人家愿意跟你还是她娘看在为娘的面子上呢。”末了补了一句,“有本事去赚钱!”

“去就去!”不假思索的一瞬间,贾伯虎已经吐出了话,就像泼在地上的水。不过伯虎并没有后悔的意思,因为胖丫确实像他说的那样,又胖又懒又难看,脾气又爆。伯虎身形瘦弱,一想到万一胖丫真嫁给他,那不被她气死,也得被她活活揍死。

伯虎陪在贾母身边十八年,没练个什么本事,倒是一身轻松。不过好在他四肢健全,便狠下心来到村里的铁匠那里打杂。没过几天,铁匠便把他辞掉了,理由是一个字,“懒”。这也怪不得铁匠,伯虎一直都是等到阳光把他屁股晒得发烫时才有起床的意识。伯虎也没有怪铁匠,只怪如今的节气,是冬天,太阳的光照不如夏天毒。

恰逢伯虎抑郁不得志的这段日子,几名同乡在“东召国人才选拨大会”的第一天便应聘成功。回村之后,大为宣扬他们的事迹。伯虎士气大作,决心前往,也为自己谋个好差事,赚些钱一举甩掉胖丫。想到别人都是赚钱娶亲,自己却是赚钱甩亲,伯虎不禁为自己的衰命叹息不已。可衰命,却像粘在手上的浆糊,甩也甩不掉。第一次应聘失败,第二次应聘失败……贾伯虎已经失败了98次了。

同乡见状,纷纷摇摇头,叹道:“别去了,去了也白去!”一副诸葛亮看见阿斗的样子。

贾伯虎的信心本也被洪水淹没,想起了招聘会的名字,“东召国人才选拔大会。”“人才,人才……”他一遍遍地嘟囔着,突然间信心陡增,最终从嘴中挤出一个字“去!”

应聘会在东召国国都云城开设。所幸贾伯虎的村子就在云城旁边,他可以一天去一次,这是他感觉上天赐给他的唯一一点幸运。

依旧是贾伯虎熟悉的样子。走在云城的街道上,平静得像是他一个人在走路,平日里拥挤不堪的人群都没了身影。人们都去参加招聘会了。

招聘会的最后这一天,人出奇的多。大概都把最好的希望寄托给了最后一天。

云城里有一会场,叫“贝殿”。这是国王用来举行宴会的地方。平时是不对外开放的。也只有在这种特殊时期,子民们才能一睹其气派。连贝殿的外墙墙皮,都裹着一层闪闪发亮的金色。用于铺地的材料,也是用特殊的玉雕刻而成,彰显富贵而不光滑得令人跌跤。贾伯虎用尽力气偷偷地踩了踩一行凸出的玉,见玉纹丝不动,即刻打消了偷拿几颗的念头。又往贝殿的门外一瞅,站着一排排全副武装的士兵,汗如喷水般流露出来。伯虎庆幸自己刚刚偷偷摸摸的行为没有被察觉,否则,这群士兵定会蜂拥而上,数千把剑他刺成马蜂窝。正所谓“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想在国都放一把火,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向贝殿里面望去,一个个人头像一只只黑丫丫的蚂蚁。即便是冬天,人们也不会感觉到丝毫寒冷。

贾伯虎打了一个寒颤,匆匆挤入贝殿之中。

不少人一进贝殿,定会迈不动脚步,被它的豪华深深迷住。这是贾伯虎第九十九次来贝殿了,想起他第一次来那番要对着贝殿十拜九扣的样子,不免为自己感到可笑。可即使是第九十九次,他的心底还是有些发慌。

贝殿之内,遍布皇家御用桌椅。这些桌椅围成一个大圈,桌子上摆着各种招聘岗位的牌子。招聘人员在牌子后面站着。椅子全部成了摆设。需要应对这么多人,没有人能有空闲坐下歇息一会儿。

在一招聘岗位牌子后面,站着好几排人。堆满的人甚至占了旁边几个其他招聘岗位的位置,这让贾伯虎明白了“霸占”是怎样的一番场景。

贾伯虎一阵好奇,情不自禁地走过去。突然,一个强壮的年轻小伙被硬生生地挤了出来。伯虎打量了一下自己瘦弱的身子骨,腿脚竟有些颤抖。可那年轻小伙被挤出后,并没有重新挤回去,而是垂头丧气地来到贾伯虎跟前。

伯虎拍了一下那人肩膀,问道:“兄弟,怎么不重新挤回去啊?”

那人回头看了一眼伯虎,道:“谁敢啊!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敢捣乱……”说道这里,那人做出个一刀砍断自己脖子的姿势。

伯虎用右手摸了摸自己脖子,问道:“那这是谁的地盘啊?”

“什么!天下第一大镖局龙行镖局你不知道?”伯虎的惊讶波动了他的情绪。

“不知道。”伯虎摆摆头。

“沈家你不知道?”那人再次发问,显然,他的惊讶要比伯虎强好几倍。

伯虎担心再摇头下去会被眼前这名壮汉一把掐死,故作明白状,道:“噢,原来是沈家,听说过,很有名的。”

那人听伯虎这番话后,情绪才变得稳定,转眼间就已经回过头去,仿佛害怕错过了什么。

这时候,人群中的喧闹声瞬间平静下来。

“好强大的气场!”伯虎感叹一声。

伯虎努力在人群中张望,终于在缝隙中看清楚了。在牌子后面,站着一个个头不高的老人。那老人略胖,穿着鲜亮,一看便知生活在富贵人家。一双小眼睛,锋利无比,像是能看穿别人的心事。

老人等人群中静下来后,终于缓缓开口道:“觉得自己什么也不会做的,走到前面来。”

人群中爆发一阵哄笑,而那哄笑,也因老人强大的气场只停留在了短短的一瞬间。敢来沈府应聘的,不说精通各种本领,也得略知一二。沈府是在王国之内赫赫有名的大家,养废物的几率就如同龙行镖局失手的几率,皆为零。

伯虎见这情况,想必老人是不想在他这种什么也不会的备胎身上浪费一丁点时间。又从跟前男子口中得知沈府来历不小,自己混在队伍里面就是一死。想着想着,不自觉地迈动了步子,走向了前方。

伯虎向来胆大,而面对眼前的老人,竟感觉一种威压逼得自己低下头去。

老人没有理会伯虎,又开口问道:“还有人吗?”

等了许久,再没有人从队伍中走出了。能为沈府效力,更像是一种荣耀。这群人显然为此准备了许久。这一天,是最后的一次机会。

老人望了一眼伯虎后,淡淡地对着身边的随从说了句:“就他吧。”

仿佛天空被撕开了一个口子,惊骇笼罩了人群,却没有人敢发出一丝声响。每个人的声道好似都被死死地压制着,只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由于惊讶,伯虎猛地一抬头,老人却早已转身离去,他的视野里只留下了一个模糊不清的背影。

可怕。这是伯虎发自内心的强烈感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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