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早晨。

我一早就来到学校，还特意看了看学校大门上面的时钟，才七点零五分，竟破天荒的提前了十五分钟！我突然觉得这样慢慢悠悠的感觉特别令人舒服。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就连阳光下的小垃圾堆都在冲我微笑。

我到停车场后将我的山地自行车停在一个很里面的位置。再三确定锁好后才离去，我晃晃悠悠地漫步着。Y吼……心情好得想唱歌……坐着那火车去拉萨……啦啦啦啦……啦啦……啦……啦……我如此喜欢这首歌，却发现就只会这一句。

“严校长早。”远远地看到严校长，就很爽朗地和他打招呼。

“早，看起来心情挺好啊。”严校长看了看手表惊讶道，“张宇哲，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来这么早？”

他手里的手电筒已换成了记迟到的本子。

“呵呵，只是不想被你抓。”

严校长也笑了：“呵呵，你不迟到我就不会抓你。”

我心想，你上辈子是惩恶扬善的捕快吗？严校长对待工作兢兢业业，一丝不苟。就工作态度而言，他的确是一位非常负责任的好校长。但是总为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做文章。抓迟到的同学、抓早退的同学、抓课间没有做操的同学、抓晚寝的同学，最要命的是还会在晚上拿着手电筒抓校园各处正在拥吻缠绵的情侣。

似乎很多领导都是这样，总是对小事喋喋不休，而对大事避而不谈或是草率了事。

我想很多领导都忘了教育事业的真正含义，正因为我们需要被教育，才会来念书。所谓教书育人，即教我们课本上的知识又教我们如何做人。不过学校从来都只是注重教书的方面。而育人呢，缺失的厉害，这从一句话就可以得出：那个谁谁谁，让你家人把你领走吧。退学之后，要不换个学校继续念，要不就是进入社会。但两者无论哪一者几乎都是进入社会，因为一个学校没育人好，另一个学校也不太可能育人好，这源于全天下学校都是一个妈生的。

这也许可以归咎到“教书育人”这四个字，“教书”在前面，“育人”在后面。所以“教书育人”这个词语本身就不对。古人有云：有余力则学文。课文解释是先学做人，再去读书。这个似乎也不太对，人的时间是有限的，学做人是一辈子的事，这岂不是要等到死再读书吗？我想那句话的意思是，既教书又育人，育人则是关键。所以要“教书育人”这一词语必须要改，改成“育人教书”。

哎！很多人只是埋头工作，却忘了工作本身的意义所在。

我苦笑两声，没有说话。

我和严校长的关系还不错，只要我和他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就会有说有笑。

“昨晚哪几个小偷抓到了吗？”我问道。

严校长叹了一声：“没有啊，学校都找遍了还是没找到。”

“哦，这样啊。那你忙，我上课去了。”

看来翰林和浩然已成功脱险。

“张宇哲，你有时间和你班的许一诺交流交流，问问偷自行车的人是不是我们学校的？”

刚走两步的我，转过身，很疑惑地问道：“许一诺？谁啊？”

“就是昨天晚上被小偷撞到的那个女同学。她是你们班的，你不知道？”

被小偷撞到的女同学？许一诺？她的名字叫许一诺！严校长说完，我的心头也为之一震。昨晚的场景又一次在我脑海里放映着。他的美丽、安静和心如死灰的模样像一颗颗高速旋转的子弹很轻易地射穿我的内心。

“你是不是昨晚没上晚自习啊？”严校长疑问道。

“啊……呵……上了上了。你刚说……让我和……她交流？”我得转移话题，不然会被严校长问得没完没了。由于事情演变的过于剧烈，就算我应变能力再强也免不了有点结巴。

“你不是你们班的班长嘛，应该问问她的。”严校长带着略有指责的口吻说道，“既然做了班长，就要负起责任来。”

负责？我脑袋中迅速浮现出这样的情形：一个女孩靠着床头缩成一团，说：“你好坏啊，你要对人家负责啦。”哇哈哈，不得了了！天上掉“仙女”啦，哈哈！来吧来吧，来砸死我吧，来让我负责吧。呀哈哈……我此时心中的思潮就如同波涛汹涌的大海一般，都快要喷涌而出了！

不过……

“老师，虽然我是班长，但是这个……？”我抓抓头发，“你知道的，学校是不允许谈恋爱的。”

“你说什么呢你？”严校长有点茫然，“我是让你去和她交流交流，问问她那几个小偷在我们学校有没有看到过？呵，你想什么呢？”

“不是不是，老师，那个……交流交流，肯定就是在一起聊聊天啊什么的。我是怕，万一被老师认为我们是在谈恋爱，那我岂不是有点……冤枉了。”

严校长显得很严肃：“老师都是过来人，学生是不是谈恋爱一眼都看得出。”

本以为他会说：你大胆去沟通吧，这是你班长的责任。

这？不行不行，这条路得铺平了，严校长“情侣杀手”的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我装得很担心的样子，故意支支吾吾：“可是……我还是有点怕……那个……万一……”

严校长一挥手：“那你别问了。”

“好好好，我问我问。”我说这句话绝对不超过一点五秒。

严校长大感诧异。

我自知失态，这无疑是将自己的本性暴露无遗啊。我清了一下嗓子，极其正经地狡辩道：“老师，你说的对，这是一个班长应该负的责任。你放心，我一定问个水落石出。”

严校长饶有兴趣地看着我，接着干笑一声：“别打什么歪主意，否则被我抓到，有你好受。”

呼……还好，这机会没丢掉。本来打算用“半推半就”的谈话方式，为我和她进一步发展创造有利生存条件，谁知差点被自己给整没了。看来半推半就，推久了，就没救了。

“嗯……还有，昨晚她家长将她送到学校时告诉我，她是个哑巴而且还有点自闭症，你问她的时候千万别伤到她的自尊心。我感觉你挺聪明，才让你去办这件事，办漂亮点知道不？”

“好的，没问题啦。”

“还有，作为班长要多照顾她，别让其他同学欺负她，知道吗？”

严校长就是这样，对待弱小的同学特别关心。但照顾……？呵呵，坐着那火车去拉萨，啦啦啦啦啦……

走进教室，只有零零星星几个同学在。我坐在自己的位置（最中间第四排）后，仔细扫描了一番，可是没寻找到“天外来客”。之后便拿出语文书开始读徐志摩的诗句，因为我想等下给“仙女”留下个爱学习的好印象。呃……现在应该叫她许一诺了。

但终究我不是一个爱学习的人，就连徐志摩爱意浓浓的诗章都无法吸引到我。

正当我拿着“许情圣”的诗句跑神之时。她出现了，对，是她是她，就是她！她迈着轻盈的脚步向我的方向缓缓走来。是为昨晚的事情吗？由于昨晚光线问题，无法将他看得仔细，而现在终于可以让我好好养养眼。

她穿着没有任何图案的白色短袖，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使一样。大大的眼睛像水晶球一样透明闪动。恍如浅浅的笑容印记在如同百合花瓣一样的俏脸上。应该是教室里白炽灯的作用吧，他的肌肤洁白发亮，仿佛阳光下即将融化的雪花一样。随着距离的拉近，我的心脏跳动得也愈来愈激烈，像是刚跑完五万米一样。

不是吧？她竟然坐在我前面，而且是正前面。在此之前我一直跪求苍天恩赐于我一位美如天仙的女孩子，难不成我的执着和诚心感动了苍天？

此刻我在心里对伟大的老天爷万分感激，并做三叩头以表谢意。现如今她与我只有一尺之遥，这百年不遇，千年等一回的机遇，我怎能不好好把握。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Y吼……

很快我便展开了我的第一次爱情攻势。

我撕下一张用三块钱买的笔记本纸。要知道我给其他人写纸条只用发的作业本纸的，这足以证明我对她的重视。

“你好，请原谅我昨晚的鲁莽，现在我真诚的向你道歉，对不起！”

我将纸条折成方形轻轻地戳一下她的后背。

她回头一脸茫然地看看我，又看看纸条，犹豫了一下，才将纸条收下。

很快她便回了纸条。

“原谅你？你并没有错啊，你说的是事实不是吗？希望你坐我后面不要打扰到我学习，不回。”

看来昨晚真的是伤到她的自尊了。但是她让我不回我就不回啊？被别人知道了多没面子。

“我并没有打扰你的意思，是严校长让我问你昨天偷自行车的人。我不知道应该如何交差，所以想寻求你的帮助。”

我再将纸条折好后给她。她脸上的表情也从之前的茫然变成了厌烦。但还是收下了。

“你不就是偷自行车的那个人吗？至于如何交差那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我也不会帮你说谎话的。”

“你要揭穿我吗？其实我不是小偷。真的，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只是借用一晚，第二天还会还回来的。”

“不是小偷为什么要跑？我才不爱管闲事，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揭穿你。”

我突然笑了，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不是小偷。我想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会相信，小偷偷走自行车后，第二天会还回来。可是这是事实啊，在我看来也很正常啊。不过，我也听说过，有同学本来是“借”，但是经过废品站的时候挡不住对金钱的诱惑，从而将“借”来的自行车卖掉，也就由“借”变成了偷。

“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解释。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我不是小偷。我也希望你在没有了解真相之前，不要随意下定论。因为这样会伤害到别人的自尊，不回。”

我有点被她的无情激怒了，不再理会那些令人烦恼的事情，转而拿起徐志摩的诗句读了起来。

只是读得声音不大，因为我知道在一个不会说话的人面前读大声，是对她的一种侮辱。

我不清楚非健全人的心里世界，是怎样的一个世界。世界中的她又是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我想，她和其他非健全的人是不一样的。在她眼中我看的是单纯、可爱和安静，并没有一丝对世人的怨恨。当然这是在我说出哑巴两个字之前。她可能只是对某些字眼特别敏感吧。

我正想着这些的时候，一张纸条飞到我的课桌上。我抬起头四处看，却什么都没发现。

我拆开纸条：

“张大帅哥，祝贺你，你完蛋了！昨天晚自习课严校长和班主任将许一诺带进教室的时候你不在。嘿嘿，等着挨骂吧。——菲菲姐”

我心中一笑，便回复道：“不好意思，你不能如愿以偿了。”

她叫程璐菲，是我们班的副班长。班里的一切事务，不管大小我全部推给她做。而我这班长只是个名存实亡的“傀儡”。

她有点胖而且个头有点矮，同学们都叫她“小可爱”。她的性格很开朗，整天精神都很饱满，总是笑嘻嘻的，好像不知道累一样。

她叫我张大帅哥，我叫她大菲妹妹。她不知道的是，菲不是菲，而是肥。没看过《古惑仔》的她又怎会知道，大飞是一个经常掏鼻孔的恶心家伙呢。

“why？”

“我在上课之前遇见了严校长。能不能将具体情况告诉我？一瓶可乐ok？”写完纸条丢过去。

“两瓶，不得讨价还价！”

我果断回复道：“成交。”

“昨天晚上许一诺家人带她到我们班。班主任不在，严校长把我叫出去让我给她安排寝室。正好我们寝室有一个空床位，然后我就带他们去了寝室。之后他爸妈嘱咐了几句就和严校长走了。本来她当时不用上课的，但是她说寝室里有蚊子，要和我一起去教室上晚自习。而我的感觉不是因为有蚊子，是她一个人在寝室害怕。没办法，我只好带她到教室来并让她做我的同桌。她长得很漂亮哦，但是很遗憾她不会开口说话。我刚看到你们一直传纸条，是不是看上她了？”

“想哪去了，作为班长应该关心一下新来的同学。可乐改天买给你。”

“下课我就要。”

“没钱。”

“你去死吧。”

接下来的两节课我没像之前那样思绪乱飞。脑袋里一直在思考，该怎么化解和她之间的误会。道歉是行不通了，问她借东西？不行不行，都不想理我，更别说借东西了。请她吃饭？不行不行，就目前的态势来讲很有可能让她觉得我是居心叵测的。问她学习题好了？不行不行，她万一说：‘小偷也知道学习？’那我岂不是自讨没趣。直接跑到讲台上当众向她道歉？不行不行，万一她不接受那我就丢人丢大了。

想的办法一次次被自己否定掉。唉……这可如何是好？

突然灵光闪过。

怎么把翰林给忘了？他可是情圣耶，对泡妞有着非常独到的见解呢！此事怎能没有他？

早读下课，翰林趴在课桌上睡觉。第一节下课，还在睡觉。

大课间下课，依然在睡觉。

这？不行啊，一定要翰林帮我才行，否则仅凭我的情商是无法俘获她的芳心的。

我到教室最后一排找翰林。

“翰林……翰林，别睡了都下课了，走抽烟去。”

他总是这样，一节课一节课的睡。或是一个上午，也或是一个下午。但是自习课从不睡觉，好像他睡觉和老师讲课有关。

我叫了半天也没能叫醒他。

我用力摇他的手臂：“翰林快，快起来，老师来了。”

“真的，老师真的来了！”

没一点反应，像死猪一样在睡。

“翰林，快起来。你爸来学校找你了，就在教室外面。”

还是没一点反应。

“你看，你妈也来了。”

依然没一点反应。

“翰林快，快看，有美女！”

翰林“嚯”的一声站起来，喘着粗气说：“在哪？在哪？”他睁着惺忪的睡眼，慌忙四顾。

最后，慢慢看向我，很懊恼地说：“哎呀……别闹……我快困死了。”说完又要趴在课桌上睡觉。

我急忙阻拦，道：“别睡，兄弟有难了，想请你出山。”

翰林突然来了精神，严肃地看向我：“谁惹你？”

“没有没有。我看上一个女孩子，帮我搞定，我请你……”说到这，我便没了底气，“只要你能帮我搞定，你让我请你吃什么都可以，只要不超过五块钱就行。”

“就你啊？请我吃东西？省省吧。”翰林邪邪的笑容无力地绽放着，“放心，在我夏某眼中没有泡不到的女生，只有心急吃泡面的人。不过，有时间再教你，我要睡觉了现在。”

“十万火急呀，真的。”

“就算地震来了，也阻止不了我要睡觉的决心。”翰林推开我说道。

这时，浩然跑了过来：“翰林有烟吗？”

翰林打着哈欠一脸困意地说：“有……珍藏十几年的要抽吗？要硬的还是要软的？”

“我X！到底有没有啊？”

“没有。”

“我有。”我掏出一包烟在他们两人面前晃着。

浩然看到我手中的烟，像小孩子看到心爱的玩具一样，眉开眼笑道：“宇哲，走走走，抽烟去。”

有些人很莫名其妙，自己烟瘾很大，但又几乎不买烟，总是满世界问别人要烟抽。浩然就是其中一个。

起初翰林因为太困不想去，最后在我们死缠烂打下只好无奈跟从。

我们抽烟的“根据地”有很多个，都是比较隐蔽的地方。但我们一般会选择废弃不用的学校后门。那边是一片杂草遍地的小树林，相对安全性来讲，学校后门则是最佳选择。只是我至今都不明白这小树林的存在对于学校有何用途，难道又是绿化？它的存在从某种意义上讲，更多的是为学生进一步变坏或学坏提供着积极的便利，起码我学抽烟就是在这个地方。

在小树林也经常会发生学生打架斗殴事件，甚至还会有那个什么什么事件。但它最主要的用途，就是我们认为很安全的抽烟场所。

上午课间操时间，也被我们称之为大课间。原因就是大课间的休息时间特别长，足足有半个钟头。我们也无须担心在小树林抽烟会被抓，因为这个时候，严校长通常会在操场抓那些不认真做操或交头接耳的学生。也有时会去各个班级抓那些不去做操的学生。

“宇哲，快点把烟拿出来。”我们三人刚到小树林，浩然便催促起来。

我抽出一根烟塞进嘴里，点燃后深吸一口，闭上眼缓缓地将烟雾吐出来。整个过程做足表情：“啊……好爽……下课一根烟，多活两三天。”

我又抽出一根扔给翰林，然后很潇洒地向后一抛。

“我X，没了？”浩然紧皱眉头，颇感郁闷。

“没了。”我摊开双手，“我只是说我有烟，可我又没说我有几根啊。对不对？我又没骗你。”

“宇哲，你太不够兄弟了？”浩然肥硕的脸上写满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