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小做了一个大胆的举动，他把崔格格的视频做成了三秒的短片，又用陈言的电脑注册了个微博，把短片链接上，标注：本人有崔格格早年激情视频，如有杂志、报纸、电台有兴趣可致电——1511462××××。
微博的尾端，他@了谷溪市有名的娱乐杂志和电台主持外加三五个当红明星。其实他这样做的目的不是想卖掉视频赚一笔钱，而是想引出背后的那个“雇主”，然后用视频作为威胁，问清所有的疑问。
将微博发出去后，丁小小在电脑里选了几首歌，然后躺回床上拿起陈言的相册翻看。这相册是他在客厅的电视旁找到的，里面是陈言从大学时代到毕业以后的照片，其中有不少是跟丁小小俩人的合影。
往事历历在目，看着看着，泪水已经打湿眼角，丁小小放下相册，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缓缓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房间里除了油漆味儿，依旧残留着陈言身上那股独特的清香，然而那些记忆中的美好如今却已不复存在，仅剩下无尽的思念，和思念过后深邃的孤独。
伤感过后，丁小小重新睁开眼，再次拿起相册翻看，当翻看到相册末端时，他发现相册后面的夹子里还夹着一张相片，小心翼翼地将其抽出来，里面竟是陈言跟林莉莉的合影。相片里，俩人都眉开眼笑的……
陈言竟然还跟她照过相，这女人到底是什么做的，为什么面对男友曾经嫖过的妓女，不但不憎恨，反而能笑逐颜开地跟她谈笑风生。答案只有一个，因为他始终无法走进陈言的心。也许两人更适合做朋友，做朋友时他们可以互吐心声，可以相互拥抱，可当朋友发展成为恋人后，陈言就再也未曾跟他聊过知心话，也未曾有过情侣间该有的甜蜜。
丁小小一直以为陈言是个含羞的女孩，她保守，很多事都需要过程，然而当她刚认识吕辛几天却主动留下过夜，就可以跟他爱得死去活来，就可以为他做任何事，哪怕对方完全不领情。
重审爱情，丁小小终于明白了那句话：情侣间，如果真爱对方，会不求任何回报地为对方做任何事，会毫无保留地把自己奉献给对方，会接受对方的优缺点，会把对方视为整个世界的中心点，如果失去，世界将会混乱。
这几样在陈言的身上，丁小小一样也没得到，他叹了口气，将相片塞回相册，起身从陈言家离开。他开着车，在城市间漫无目的地开了半个多小时，最后将车停在了一栋破楼前。这栋破楼前有几个小门面，清一色都是幽暗的灯光，门牌子上写着“按摩”两个字。
林莉莉就在其中一间里当“小姐”，丁小小将车停好，在车里抽了根烟，随后下车，走了进去……刚进门有个四十多岁的大妈，打扮得花枝招展，她看见丁小小，热情地上前招待：“呦，看看是谁来了，您可好久都没过来了。”
“最近忙。”丁小小答。
“忙也得放松呀，说吧，今儿点谁。”大妈神秘地凑到丁小小耳边说。
“4号。”这里不会直呼名字，甚至大妈也不知道林莉莉的真名，但她却告诉了丁小小，不过林莉莉这个名字也很可能是她临时编造出来的。
“不行啊，陪客人呢。”大妈走过去看了看单子，又说，“要不你等等？她完事儿了我让她过去。”
丁小小点了点头，随后被安排进了2层的一个小房间。这房间里黑乎乎的，即使打开灯也给人阴沉的感觉，房里只有一张双人床，其余的什么都没有。进去后，丁小小躺在床上，听着隔壁屋传来的呻吟声，竟有些困倦，眼睛突然变得很沉，没过多久他便闭上了双眼，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半睡半醒间，丁小小听见走廊里有人说话，没隔多一会儿，房间的房门好像被人推开了，他猛地睁开眼，朝房门看去，门关着，根本就没人打开过。做梦？丁小小晃了晃脑袋，却猛然看见自己身旁坐着一个女人，女人的脸有些憔悴，无任何表情，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丁小小吓了一跳，差点儿摔下床。
“看你睡得香，就没叫醒。”女人看着丁小小被吓的样子，“扑哧”一笑，淡淡地说。
“林莉莉？”丁小小着实被吓到了，要不是林莉莉开口说话，他甚至不敢认眼前的女人，“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听见声音？”
“来了有一会儿了。”林莉莉说。
丁小小坐回到床上，盯着林莉莉说：“怎么这么憔悴？”
“成天伺候那些变态不憔悴就怪了。”林莉莉说着伸手揉了揉胳膊，“刚才那客人非要玩****，瞧，胳膊都被掐肿了。”
丁小小朝林莉莉的胳膊看去，那上面青一块紫一块儿的，看着让人心疼：“早就让你别干这行了，不听。”
“这话说着倒容易，这行耻辱跟着一辈子，去哪儿都会被说道，还不如乖乖地待在这儿，等攒够钱了去个陌生的地方重头来。”林莉莉说完跪在床上，将丁小小拉过来说，“不说这些沮丧的事儿，最近没来是不是工作太忙了？给你按摩按摩。”
林莉莉的按摩手艺不错，丁小小几日来紧绷着的神经此刻终于放松了下来，他趴在床上，什么都不去想，尽情地享受此时。俩人没再有任何交谈，过了半个钟头，林莉莉从丁小小身上翻下来，若有所思地说：“昨天陈言来找我了。”
“谁？”丁小小扑通一下坐起身，惊恐地看着林莉莉。
林莉莉被这举动吓了一跳，磕巴地重复：“陈……陈言啊。”
时间仿佛定格了，丁小小就那么愣愣地看着林莉莉，过了能有半分钟，他才假笑两声，摆了摆手说道：“这不可能，你别开这种玩笑了。”
“你看我像开玩笑吗？”林莉莉倚靠在床边儿，伸手拍打着自己的肩膀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以前也偶尔会找我，只是最近有些频繁。”
丁小小感觉冷飕飕的，仿佛有个阴魂不散的鬼魂正在他的身边吹着凉风。他打了个激灵，凑近林莉莉，胆怯地问：“你们……聊什么了？”
“也没聊什么。”林莉莉认真地说，“昨天她是穿着男装过来的，进来就说要点我。后来大娘把她安排进了屋，就是这屋，我来时她脸上遮着一块黑纱，看不清脸。当时我还抱怨，又来了一个变态客户。”
“你确定那人是陈言？”丁小小依旧不敢相信地问。
“当然了，我问了，她没回答也没反驳，那就是呗。”林莉莉疑惑地看着丁小小，询问，“你这是怎么了？跟陈言闹别扭？怎么提到她你这么紧张，她又不是鬼……”
“谁说她不是鬼……”丁小小低沉地说。
林莉莉听见这话，伸手打了一下丁小小，说道：“别吓唬我，陈言怎么了？”
丁小小没回答，惊恐地扫了一圈房间，咽下一口唾沫问：“你说，如果一个人从谷丰桥上跳下去，能活吗？”
“这问题好怪。”林莉莉认真思考了一会儿，严肃地说，“必死无疑。”
听见这话，丁小小的恐惧顿时放大了数倍，他又朝林莉莉凑近，然后将陈言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林莉莉。听完后，林莉莉张口结舌，表情不比丁小小好到哪儿去。
“现在你还认为昨天你见的是陈言吗？”丁小小面无表情地问。
林莉莉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难道说我昨晚见到的……是……现在想想，昨晚的见面真的是有些奇怪……她为什么要来找我啊？”
“你先说说你们见面的经过，我给你分析分析。”丁小小说。
林莉莉低头想了想，随后声音颤抖着说：“见面时的场景跟我刚才说得一样，进屋后我没认出她，然后笑脸相迎，问她想怎么玩。陈言始终坐在那个位置。”林莉莉伸手指了指床边，继续说，“当时陈言说‘莉莉，是我’。声音很轻，很熟，我就努力在脑海里回想，最后惊讶地问她‘你是陈言’？她没回答，也没否认，随后我又说了几句话，她都没搭腔，只是视线直勾勾地盯着墙壁。‘有心事？’我问。她依旧不说话，我琢磨着反正她也是交了钱的，那我就陪她坐会儿吧，我俩一个坐在床那边，一个坐在床这边儿，挺尴尬的，隔了十来分钟，她突然起身了。‘要走？’我问。‘嗯。’她答。‘去哪儿？’我问。‘远方，很远的远方。’她答。我还想继续问什么，她便开门走了出去。”
丁小小沉默了一会儿，刚想说些什么，这时房门突然响了，吓了两人一跳。林莉莉急忙起身去开门……敲门的是楼下的大娘，她神神秘秘地把林莉莉叫出去，俩人在走廊里谈了几句什么，随后林莉莉走了进来，脸色更为惨白了。
“怎么了？”丁小小问。
林莉莉走近他，将手伸出来，颤巍巍地说：“大娘在钱柜里发现了这个……”
丁小小看过去，顿时感觉五雷轰顶般浑身酥麻了一下，紧接着如被人施了定身术似的瞪大双眼定在那里——林莉莉伸出的那只手里，捏着几张冥币。
